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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3

    的事。

话还长得很,两人就往濯足亭去,坐在亭中,井口不住冒出水雾气,远远还能看得见合欢树上那一闪一烁的萤火灯。

卫善把帕子浸在池里,用热巾子擦手,沉香眼见夜色已深,很该劝公主回到飞霞阁去,倾耳一听,两人说的又是正事,干脆去取了几碟小菜,又斟了一壶酒来。

这一回是茉莉花浇酒,比樱桃酒甜味淡些,可香气更盛,卫善饮得一杯,面上微红,问道:“后来呢?二哥怎么知道他要反的?”

秦昭失笑出声:“善儿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

小妹肚里从来藏不住话,她知道些什么,总要说出来,丁点儿大的时候藏两块糕要偷看十来回,唯恐别人不知道她藏了东西,小猫藏头不藏尾巴,恨不得翘起毛尾巴来告诉别人东西就藏在这儿。

如今人大了些,性子倒没改掉多少,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能瞧得出来,脸上笑意更深,又叹又笑道:“当年他降倒也未必就是诈降,五十万大军打的只余下残兵三五万人,手上也只有一个郡七个县十三座城了,若是不降,贺明达手里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周师良要找个地方喘一口气,而正元帝想要他手里还余下的那个郡,和他手底下这些人。此时强弱早已经倒转,周李二人成名多年,也激战多年,这两个打得不可开交时,正元帝正不断吞噬小股乱军。那些手上几千人就占下山寨的,本来想的也不是逐鹿天下,眼看再过不了那打家劫舍的日子,干脆投了放得最近的队伍。

周师良当时肯降,是因为手里已经没粮了,底下这些人饿着肚子,正元帝兵临城下,城中兵将已经十日没能吃上饱饭,闻着城下烧rou煮米的香味,怎么还能打仗,便是他不降,他手下的军士也挨不过去,先自投了。

周师良还想着自己怎么也曾称过王,纵到了秦正业的手里,总也得封个看得过去的官儿,谁知道正元帝却把他手底的兵丁全部打散,又给了他一个闲职,归降了四五年,一场仗都没让他上过阵。

不论周师良原来是抱着什么样的想头才降了大业的,他也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年手下的人马,有被李从仪俘虏去的,也有打着打着,军队打散了,听见周师良降了,有的来投,有的就地占山投了绿林的。

他想反叛,手里不能没人,那些跟着他降的人,有的已经有了高官厚禄,有的过上了安稳生活,大业的版图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未必就肯再揭竹再起。

秦昭拿指尖沾沾水,画了甘州的地图,一路要绕过多少郡县冲过多少守备,周师良果然老了,若还有当年的孤勇果敢,初初来投就该立时反叛,隔得四五年,人心早散,他再为了一口不平之气反大业,随者也寥寥无几。

“要是早些年反,也只有一二分机缘能成事,此时再反,早已经晚了。”秦昭甩掉手上沾着的水珠,见小妹还懵懵懂懂看着他:“怎么?善儿有什么没听明白的?”

卫善摇一摇头,她还以为只有她知道,原来二哥也已经想到,朝中都已经有了防备,牌面人人皆知,这就成了一张无用的牌。

卫善沮丧难言,闷头坐着,秦昭笑起来:“善儿能想得到这个,已是极难得了。”他伸出手把卫善拉起来:“天太晚了,送你回去。”

卫善不知不觉得把壶中酒喝了大半,菜却没动几筷,她才刚喝了半壶樱桃酒,这会儿又把茉莉浸酒都吃了,坐着的时候不觉得,立起来腿脚打飘,心里知道这是吃醉了酒,脑袋里昏昏的,秦昭一把扶住她,看她还眨着眼,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吃醉了。

刚刚那些话怕是一句也没能听进去,秦昭让沉香初晴扶住她,自己蹲下身来,好让卫善趴在他身上,把她背回去。

卫善想要摇头,觉得自己已经摇了,可头只动了一下,沉香初晴都不敢动,秦昭皱了眉头:“夜里风大,她又醉了,若是着了风寒可不好,我又不是没背过她。”

卫善人趴秦昭的背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两只胳膊软绵绵垂着,分明听见这句话了,可等秦昭走了半路的时候她才“嘻”的一声轻笑起来。

这声笑直钻进秦昭的耳朵里,惹得他也跟着笑起来,卫善说不出话,心里却当真模糊记起秦昭背着她的样子来,他把她背在身上,她伸手去摸他脑袋上的疙瘩。

心里想着,伸手就去摸,糊里糊涂摸到脸上额头上,秦昭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忍痒忍笑,口里道:“善儿别闹。”

卫善没觉得自己在闹,她就想摸摸那几个疙瘩还在不在,可她费了半天力气,也没摸上头顶心,嘴里含含混混出声,一缕缕茉莉香气喷到秦昭颈项间,秦昭一时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侧头再问一次,卫善的睫毛就蹭在他的面颊上,刮得他止不住的发痒,终于听见她问:“疙瘩呢?”

第二日起来,她便只记得这些,外头早已经天光大亮,卫善拥被坐了半晌,这才想起昨天夜里那一片水灯萤火来,眯了眼儿还发困,黑袍将军“喵”的一声踩到她身上来。

珠帘一动,掀帘进来的却是碧微,她手里还托着一盏蜜茶,看见卫善呆呆坐着,“扑哧”笑出一声来:“赶紧喝一盏茶醒醒酒,今儿还要进宫去呢。”

卫善这才起来漱洗,宫人进来开窗透风,两排大窗一开,就能看得见芙蓉池,池上还有浮在水面的莲花灯,有的熄灭了,有的竟还在烧,只白日里看着不似夜间醒目。

碧微看着她喝下蜜茶,初晴捧镜,冰蟾梳头,碧微往窗外看过去,这些莲灯,她昨儿夜里就看见了,饮冰炊雪两个还道让她出去走走看看,她知道这是给卫善的,便推拒了,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

今日晨起,又见院中百年巨木上挂的彩条灯笼,一大早就在宫人把挂的灯笼给取下来,里头的萤火早已经熄灭了,碧微仰头去看那树,炊雪道:“二殿下待公主真好。”说完才觉失言,又补一句:“也是二殿下和永安公主一道长大的情份。”

她们嘴里公主向来都只有卫善一个,碧微也不追究,看一看落了满地的合欢花笑道:“这花这么落了倒也可惜,扫来晒干沏茶最能安神。”

指派了宫人把落花扫起来,粗粗一扫竟有一篓,一朵一朵铺在竹席上,等二三日晒干,预备给赵太后泡安眠茶用。

炊雪一面吩咐一面道:“公主有心了,太后若知道公主有这番孝心,定然高兴。”连卫善都不能让她高兴,碧微也不觉得自己就能让赵太后高兴,但既然要做,就得事事都做得仔细。

她在宫苑中一看便知这场生日花了多少功夫,如此看来,秦昭这个养子倒跟卫家极亲近,若不是极亲近,也不能比杨妃那个亲生子更得重用了。

卫善梳了头换上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