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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府闺房中,立即走火入魔似的,想不也想,便拿着纸签同样写了一封信,落款“蝉月居士。”这是她的新名字。**她恨袁蔻珠的名字,袁蔻珠,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是终生摆脱不了的耻辱、是一生而不得解释的丑恶罪业。在那段时间里,她大着胆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从袁蔻珠身上分裂出了另一个女孩儿的名字。那个女孩儿,是她新生,她幻想着,每日间里,以一个新生女孩儿的名字,和思慕心跳的男子通过书信交流成为知己知音,伯牙子期。...如果,时光总停留在那半年永久不动该有多好啊!蔻珠在梦境中微微笑着。...可之后,他居然把她meimei袁蕊华当成自己、当成那个和她通信已久的高山流水知音、那个“禅月居士”。蛰居数年经月第一次面圣求皇帝,居然是请求陛下为他赐婚,要娶meimei。她哭,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姑母当时也好几次问她:“为什么不当面戳穿真相告诉他那人是你,既如此伤心,就赶紧去亲口给他说啊!”她是这样回答姑母,“不,我不敢!我不要去!我不敢!”因为“袁蔻珠”三个字,是原罪。**梦中的袁蔻珠胸口一阵阵窒息般抽紧与疼痛。她时常回忆起,如果当时不去跪着苦苦寻求姑母帮助,之后所经的重重灾劫孽果——她自己的人生,又将会是什么样。也许,是找一个爱自己、而她不定爱的男人,草草嫁了,选择逃避、麻木、遗忘避开掉这桩不堪回首——曾经对一个人的无意间毁灭伤害。而那样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呢?也许会麻木苟且地幸福活着?也许,比现在还要痛苦?又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倒流,她面临和当时一样的选择,又会怎么去做?头痛欲裂,如有人拿了斧头要给她劈开。现在,既嫁给了这将她视为永久仇敌的丈夫后,她其实就应该想象得到,可能要面临的重重灾劫——尊严的丧失,他会如何折磨她,仇恨她羞辱、欺凌、甚至施暴、动辄打骂……她之前就应该想过的不是吗?...所以,她还是没有资格去恨这个男人。如是因,如是果,该欠人的总归是要还的,这辈子不还,对方下辈子都会登门来要账。索性,干干脆脆地,就这辈子把它还清吧?...她还清他,她所欠他的那些债。她还清了他……还清……他的腿……他的腿。蔻珠豁然睁开眼睫毛。“——小姐!小姐!”入眼是素绢红肿哭泣的眼睛,她抱她在怀里,脸色惨白写满惊惶担忧。蔻珠笑了:“傻丫头,别哭了!”又颤颤地伸手轻轻擦拭素绢眼角的泪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站起来,居然能站起来走路了!”素绢一边哭一边摇头:“不是的,这不是梦!小姐,真的不是梦!他真的好了,真的可以走路了!苏大夫给他医治好!”“你再也不欠他的了,小姐,你听清楚了吗?”“您再也不欠他什么了!!!”“……”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和离模式,太不容易了,泪奔。狗哔混账你会后悔的………明天有事,不知道会不会更。第二十六章苏友柏说,现在,王爷虽能站起来走路立行,但还得需要依靠拐杖,等再过三五日,久瘫麻痹双腿渐渐适应过程,再扔下拄拐,至于后面想跑步登山,应是都没什么大碍了。男人头戴束发墨玉冠子,穿戴齐整,暗绣金线龙蛇团花的玄色锦袍,腰束玉带,昂藏七尺,他从床榻单足迈下的第一步,紫瞳喉头哽咽着,抖着手小心翼翼给他穿一双靴子。安婳公主、刘妃、侧妃袁蕊华等自然全在场。刘妃安婳等眸含眼泪,袁蕊华手上也把帕子揪得死紧。所有人凝目望他。天青釉花口三足炉,风扬起一脉细细轻烟如吐龙蛇,窗外几只雪白画眉在屋檐下拍翅唱歌,声音实在是从未有过的悦耳动人,丫头婆子在走廊外翘首垫足望着,拥堵站满一堆。男人由经紫瞳小心仔细穿毕好一双云头羊皮黑靴后,他视线中,恍若风烟迷离,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人生起落画面。他幽黑深瞳是血红的,面部在极颤地扭曲,嘴角似搐未搐。刘妃一下上前抱着他,哭个不停:“儿子!儿子!告诉母亲,这不是梦!不是梦!”安婳也在哭。所有人都喉头哽着止不住哭泣起来。李延玉徐徐阖上了眼睫毛,胸中有什么在剧烈翻腾搅涌。苏友柏让紫瞳赶紧将一碧玉手拐递送与他,李延玉拄拐的右手却一直颤、像是连个拐杖都握不稳样子。所有人的哭声、笑声,一屋子的恭喜道贺声。蔻珠并没有在现场。平王李延玉拄着那手杖绿拐,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小心缓慢,所有人都跟着他,他走一步,后面的人也跟着赶紧过去一步,像是生怕他会随时摔倒。紫瞳摇着头,再也抑制不住放声悲恸、埋柱涕泪。五月天空,浩瀚苍穹仿佛刚刚水洗过的一块蓝水晶宝石,中间嵌几缕白云,如扯棉拉絮,漂浮其中。处处鲜花著锦,日色浓烈灿烂。李延玉拄拐一步步走出厢门,再从厢门又走到外面的月洞回廊。蔻珠与他在一芭蕉树旁相遇。蔻珠朝他行礼福福身,“恭喜您了,王爷——”她盯着他,朱唇翕动半张,美眸中莹泪泫然未泣。男人恍惚一怔,这时,噗拉一声,原来是一只蝴蝶风筝骤然飘落横亘到两人中间。时下风俗,病人若大好,赶紧要拿出纸鸢来放晦气。夫妻二人因这风筝落地的声音恍若一惊,蔻珠正要去捡,半弯起身,忽然,她又慢慢地直了起来。——这个“机会”,还是让给他吧。蔻珠视线恍恍惚惚回到了他们孩童时代,她隐约地记得,第一次和眼前男子邂逅画面,就起始于一只风筝,掉在某株树梢上卡着,她怎么垫脚也够不着。“喂!那谁啊……去帮我把那风筝摘下来,好吗?”她浑身一恸,赶紧回神。男人沉重地、极其颤颤地,弯着腰,单手著拐,慢慢地,伸出袖中修长白皙的右手,去捡地方的蝴蝶风筝。她目睹着他站起、弯身,再去捡风筝的整个动作与过程——时间如停止了。蔻珠泪如雨下,手捂着嘴,哭得肩膀耸动,浑身筋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