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魔界花好月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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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有因必有果 于室内的一片黑暗中,二者同床共枕、交颈而眠,分外亲密。殊不知魔宫之外,又有波澜掀起—— “你好大的胆子!”看着神色平静淡定找上门的玄霄,侍女长招来那个侍女一问,得知真相不禁脸色铁青,可其转头又强忍怒气,恭声说道:“玄霄大人,很抱歉,此是吾等之过。” 玄霄淡然说道:“无妨,左右送来了我也不会动。只要不是有魔故意给我下绊子,便足够了。剩下的,是你们的内部事宜,我还得去向魔尊解释一二。” 希望魔尊别以为自己是‘行贿’,毕竟上一个给魔尊送人的魔将是什么下场,他已打听清楚了。尤其,自己并非嫡系,才成为魔将不久,根基不稳,想取而代之者多不胜数,来魔宫本身就是想寻求支持,以便在魔界立稳脚跟。 因此,第一天晚上遭遇刺杀,第二天上午熬了两个时辰的药,继而折腾了一下午,晚上才结束一切揽着心上人睡着,魔尊第二天起床时,就感受到了等在寝室外的几个魔的气息。 “怎么回事?”瞧了一眼还在睡熟的飞蓬,重楼起身打开门。 开门那一瞬间,寝室内旖旎的味道自瞒不过侍女长和犯错的侍女,连冷漠的玄霄都是一愣。但谁都不敢管魔尊的私事,玄霄只压低声音,说了此番的前因后果。 重楼:“……”他表情诡异的看了看玄霄,心想此子论幸运只怕是这群魔将里的佼佼者了。 然而话未出口,只听见窸窣的轻响,似乎是布料摩擦床褥,而重楼来不及回头,便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魔,脸色皆变得无比精彩,身后更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低吟:“唔…” 重楼心中一紧,回眸只见飞蓬揉着眼睛,在床上坐起身子,一副朦胧初醒之状。可最显眼的,是覆盖了他上半身,从颈侧到锁骨再蔓延至整个胸膛的吻痕,脸颊亦存留昨夜疯狂造成的潮红。 “……”重楼连带身后的魔将、侍女、侍女长,一起沉默了。不过,前者是尴尬和占有欲爆发的郁闷,后者则是一致的惊异,继而迅速低头。但在此之前,床幔已经无声自落,把不自知的飞蓬挡的还算严实,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 之后,松了口气的重楼火速把门关上,只抛下一句话:“本座知道了,浅衣姑且算无罪,都下去吧。记得送一碗汤羹来,不要放我魔族食材,清淡一点。” 被关在门外的三魔:“……”玄霄首先干咳一声,面色有点儿恍惚的转过身:“我先回府邸了,你们忙吧。”他脚步不自觉的快速,把侍女长和那位好心侍女浅衣丢在原地,她们对望一眼,终究先去了厨房。 片刻后,端着一碗清淡的粥走到魔尊寝室门口,浅衣抿唇敲门:“尊上。” “进来。”重楼低沉的音调传出,浅衣轻轻打开门,只听见其道:“你该用膳了。” 床幔微微晃了晃,一只手伸了出来,沙哑中又略带清越的嗓音随之响起:“多谢。”飞蓬接过碗筷:“等一下。” 闻言,心中复杂的浅衣不由得一怔,然而飞蓬并不知晓,他只是优雅又不失速度的把粥用完,又递了回去:“有劳。” “这么客气…”说话的自不是浅衣,重楼闷笑一声,一个拂袖便把浅衣送出寝室。 此后,站在门口的少女只听见一声似痛非痛的吟哦,咬咬唇把门带上。她自以为救了那个长得好看的神族,可事实上呢,是不是把对方送入了更危险的境遇? 想到玄霄那句“送来了我也不会动”,以及素来不近美色的魔尊此番所为,无能为力的浅衣眸底掠过歉意,却终究不敢再做出什么举动。她只深深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告诫自己日后行事定要想清楚,方转身慢步离开。 寝室内 “重楼!”被重重一口咬在颈间,猝不及防的飞蓬本能一拳砸了过去。 结果,他被重楼抓着手腕,连带另一只手,一并按在头上:“别闹,我总得在你身上留点后手。魔界太乱,手段又太多,万一我一个不慎……” 在正事上从来不含糊,飞蓬没有再反抗,反而狐疑的看向重楼:“乱?我以为,最近万年,你已把魔界治理很好了。” “但若我有退位之意呢?”重楼抬眸低笑了一下,在飞蓬怔住的眼神中,轻声说道:“你不会一直困在魔界,我也想在人间一直陪你。所以这千年来,已有不少敏锐的魔族高手知晓此事,以致于想当继承人的魔,相互攻讦的很严重。” 飞蓬张张嘴,又无言以对,重楼这么做是为了谁,不问即知:“你要留什么后手?” 利齿再度埋入颈间,比之前更深入了一点儿,血液流失的感觉不太舒服,令飞蓬蹙起眉头,他只听见重楼模糊不清的叹息:“饮尔之血,定尔所在。” “嗯…”飞蓬微微仰起头,纵着重楼饮血更方便,手臂更是不经意间环住对方的颈项。 过了一会儿,重楼松开唇舌,轻轻吻着伤口,低语道:“这是单向,飞蓬,双向好不好?” “饮你魔血?”这仿若是不离不弃之意,飞蓬对此心知肚明,然而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不需要了吧,你能定位我,不就够了,你绝不会有落入陷阱需要我救的时候。”反倒是自己,如今很可能成为累赘啊。这般想着,飞蓬眼底寒芒闪过。 但此念一动,重楼看在眼里,立即就明白了个八九分:“别乱想。”他把玩着飞蓬散落的头发:“整个魔界,除了我、瑶姬、葵羽,还有那些个隐居的老资格魔族,谁能动得了你?哪怕真是他们,你至少也能拼个两败俱伤,等我赶到轻而易举。” “哼,还不是神树,小孩子脾气,下手太重!”飞蓬不甚满意的低哼了一声:“我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啊。”此言一出,重楼眸色一闪,飞蓬没注意到,反而又是一笑:“不过,重楼你得加油啊,否则等我恢复,你倒是要落后了。” 重楼挑挑眉:“哦,愿闻其详?” 飞蓬粲然一笑:“大概是拜轮回所赐,我境界有所突破,待恢复原本巅峰,再静心闭个关,定能突破到三皇所在的境界,离天道更进一步。” “恭喜。”重楼眯了眯眼睛,垂眸将脸颊贴近,见飞蓬下意识的瞪大眼睛、呼吸一滞,不禁莞尔一笑:“所以,你这么说,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趁着你没恢复,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飞蓬:“……”他先是呆了一瞬间,继而冷笑了一声:“你敢…唔……” 重楼忍俊不禁的垂眸,堵住心上人的唇,半天才松开,极其正色的说道:“嗯,我不敢。” “……”被逗的炸毛,飞蓬腿上一用力,把趴在自己身上的重楼掀了下去:“你等着,我恢复后头一件事,就是给魔尊下战书!” 重楼闷笑一声,凑过去轻吻其嘴角,被狠狠推开也不在乎,只浅淡的翘了翘嘴角:“飞蓬,你发现没有,你如今的性格,不同于神魔之井的清冷,亦非是三族盛世的…温润……” 飞蓬的怒火一滞,身子僵硬起来,但重楼视若无睹:“相反,七情六欲痕迹过于严重,似魔非魔、似神非神、亦非鬼,和风云之子的洒脱多变倒是搭得上边?” 他掰过飞蓬的脸,轻轻一叹道:“控制不住情绪,可不就容易为外物所动,继而感情用事,终至身死道消吗?神族轮回,果然是危险万分,幸好你没大碍。” “嗯。”飞蓬闷闷的应声:“说到底,是我的实力暂时跟不上突飞猛进的境界,待恢复神力,闭关一段时间便是。”说到这里,他又怒道:“你不许趁着这段时间,使劲逗我,三族时你那么好欺负,我都没好意思欺负你,你…呜……” 重楼把飞蓬吻得眸中尽是水雾,才大发慈悲松开:“你竟好意思说,你没耍过我?”他简直被气笑了:“是谁说好比武,结果人被夕瑶拉走了?又是谁给女娇出主意,让她用原形穿人族的鞋,跑我这偷酒,再和大禹斗酒,害我差点和大禹打起来的?” “……”原本怒发冲冠的飞蓬:“咳我忘了。” 重楼面无表情:“嗯,我懂。”他磨牙道:“你坑我太多次,数不清自会忘了。” 飞蓬默默把脸埋进了被褥里,整个人侧躺着,意图避重就轻:“反正,不是都过去了吗?” “呵呵!”原本想放过他的重楼:“真是谢谢了,我这个受害人还在,请不要当我不存在好吗?!”一语落,他又按住飞蓬的肩膀,正色起来:“对了,为助你尽快恢复,我们继续双修吧。” 企图逃避重楼算总账的飞蓬:“……”我能不能拒绝? 答案自是否定的,不多时,床幔就咯吱咯吱作响,其中还隐隐有红蓝之光交错,瞧着甚是相配。 第6章、昔年罗网深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玄霄第二次再见飞蓬,远在百年之后。这一日,他有一桩要事求魔尊相助,不得不孤身闯入魔宫深处,在另一个空间建立的庄园。 此之为重楼亲自吩咐,让魔族工匠以最快速度所建,非是魔族一贯喜欢的古堡、宫殿风格,反而更偏向于神族。庄园内,景色清新明丽,长廊连接凉亭,鲜花点缀碧水,甚是美好。 但玄霄现在只觉得呼吸困难,毕竟,重楼正似笑非笑的释放着压力,见其挺直的脊梁不甘于弯曲,不由得嗤笑道:“玄霄,你来自人间,难道不知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私闯魔尊住处,的确当罚,属下知错。”玄霄深吸一口气:“可属下想暂离魔界,除了找您,别无他法。” 重楼眼中原本的怒意稍稍散去,谁在揽着心上人温存的时候,都不会喜欢被打断。然而,他也的确欣赏不屈的生命,特别玄霄的天资和实力都确实不错:“说说看。” 在重楼身边,飞蓬脸上被撞破的尴尬已经消弭,他若有所思的垂着眼眸,按时间,鬼界那小子的魂魄快散了吧。想到这里,心情闲适的青年拢了拢袖口,恰好把手腕间的清淤遮住,却依旧没注意到自己颈间极其明显的唇印。 所以,下一波闯入者才在重楼的蹙眉中到达,便因看向自己倾慕之人的那一眼,直接暴走:“魔尊!” “哎呀,真是烈性子。”风姿妍丽、笑意盈盈的女子走了过来,一点都不见外的坐到了重楼原本的位置上:“你说,重楼要几招能拿下葵羽呢?”这么说着,她扫过飞蓬的领口,笑容更加意味深长。 飞蓬默默扶额:“正常是百招,葵羽毕竟已到了这个境界。但是,既然瑶姬姐你这么说了…”于玄霄惊异的注视之下,他倏而扬起嘴角,朗声道:“重楼,你比葵羽大了好多,给我悠着点!” “……”被吓了一跳的重楼不自觉的手中收了一分力,被葵羽加重力道的一拳,正好砸在了眼眶上,一个青黑眼圈的魔尊新鲜出炉,可喜可贺。 葵羽、重楼、玄霄:“……” 地皇神女瑶姬:“噗!”她几乎笑弯了腰:“飞蓬,你要不要这么欺负重楼,啊?” “嗯,我只是喊了一嗓子而已。”飞蓬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顺便,我现在是伤员,怎么欺负得起魔尊?” 瑶姬笑弯了腰:“哈哈哈,这话我一点儿都不相信。”她眸色一闪,起身时收敛很好,只对葵羽莞尔一笑:“你信吗?” 葵羽纠结了一瞬间,继而在信仰和真实之间,诚实选择了后者:“抱歉,将军,我也不信。” “哎,我说得明明是实话来着。”飞蓬看着葵羽,温和的笑了笑,又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有,我该对你说句对不起,葵羽。” 葵羽的眼圈顿时就红了,她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手心,这句客气的对不起,其意她怎么会不明白?但如今,她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看似尊贵、实则腼腆,甚至连对心上人,都害羞到绕道走的神族玄女了。 所以,天魔女只勉强维持住冷静,对昔日的神族第一战将清浅一笑:“将军言重。”葵羽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夕瑶jiejie的神魂没事了,可彻底醒来还需要很久。” “那就好。”飞蓬松了一口气:“九天若来找你,你便推给我。左右,夕瑶是被我从神树带走的。” 葵羽摇摇头:“天魔族一半是将军的部下,现在依旧是,除非将军不承认。”飞蓬苦笑,他怎么会不认这些老部下呢?见状,葵羽又笑:“所以,若夕瑶jiejie醒了,不愿意回神族,将军选择和九天jiejie开战,我天魔族绝不会置身事外。”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早。”一直沉默的重楼插嘴道:“而且,九天没那么蠢,真激怒你们,特别飞蓬突破后便是天道境界,只为夕瑶,没必要。最多是夕瑶不归,神族主动斩去气运,日后夕瑶再不是玄女,需要重新修炼罢了。” 瑶姬亦是慢悠悠的笑着:“没错,难不成我们还养不起夕瑶吗?”她手指不经意的指向玄霄:“重楼,现今的问题是,你的魔将要怎么处置?” 被遗忘以至于听了一堆不该听密辛,玄霄:“……”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重楼终于想起了他,干咳一声道:“你要去人间?” 玄霄难得主动低下头:“是鬼界。” “去找云天青?”飞蓬漫不经心的问道,不出意外的看见玄霄猛地抬起头。他在重楼、瑶姬、葵羽同时投来的眼神中,理所当然说道:“在鬼界一直不肯投胎,把后土座下神官气得跳脚的鬼,大概也就这一个。如此名鬼,我怎会不认识。” 玄霄抿抿嘴角,飞蓬饶有兴趣的挑挑眉:“不过算算时间,他的魂魄估计也快散了。可你远在魔界,是怎么知道的?” 话虽如此,飞蓬倒是自己猜了出来:“哦,也是,云天河得烛龙之息,又有我昔年代神族送给后羿的弓,送个消息不难。” 玄霄的脸色更白:“是的,但我出不了魔界。” “玄霄啊玄霄,你开始不是怎么都不愿意去的吗?”飞蓬笑得很淡:“为何现在改变主意了?是因为云天青的魂魄要散了?然而,你当年的话,不是说得很绝吗?” 被连续戳痛处,玄霄握了握拳头,又无力松开,他执着的说道:“我想见天青。” “魔之执念吗?有点意思。”飞蓬不以为意的垂下眼眸,解决了这个问题:“重楼,你送他去吧。云天青和我喝过一场酒,性子还不错,总不好让他魂魄散的不安心。” 这么说着,飞蓬的嘴角却勾起一抹难以发现的弧度。至少,匆匆行礼又迅速冲入空洞,玄霄自未发现。 “飞蓬?”在场者可谁都不傻。 飞蓬耸耸肩:“和云天青有交情的,不止是后土座下神官,当年和你兽族交好的冥族高手,也有看云天青顺眼的。魂魄散开,正好是修炼冥族基础法诀的开始。” 他打了个哈欠:“以前顾忌后土,冥族不敢直接抢鬼。现在就不一定啦,云天青是个好苗子,他想死都难。谁让后土一脉被重楼逼走,冥族肯定会头疼人手不够,对轮回事务处理不完呢?”赖在鬼界不走什么的,那就永远别想走了。 “玄霄才来魔界不久,但本座交给他的任务,从来没有完不成的。”重楼略心塞:“他这一走,估计也不会回来了吧。” 飞蓬闷笑道:“你真在乎,不妨去冥族抢啊。” “算了吧,他们也不容易。”重楼摇摇头,然后竟开始了送客:“葵羽,夕瑶魂魄,麻烦你继续蕴养,我就不留你了。” 葵羽:“……”手好痒,想给魔尊来个对称的黑眼圈。可心中再想,也明白自己毫无胜算,葵羽磨了磨牙,还是对飞蓬拱手一礼,主动离开了。她此来只为确定飞蓬过得很好,答案很是明显,也没必要再留下来,让大家都不自在。 但她没想到的是,其离开没一会儿,被重楼、飞蓬不自知秀恩爱闪瞎眼的瑶姬,怒而走。不过,与葵羽不同的是,重楼将之送到了庄园之外。 此刻,瑶姬凝视着自己仅存的亲人,轻轻叹了口气:“纸包不住火,这世上从不存在,没破绽的算计,你且好自为之。”之后,这位蕙质兰心的神女飘然而去,徒留魔尊在其身后,眼神晦暗不明。 “重楼?”不知道站了多久,重楼才被一声轻唤打断思绪,其回眸只见飞蓬站在背后,一脸不解:“怎么了,你吹什么风呢,没见空间乱流来了吗?” 一手把还发呆的重楼拉回来,将庄园正门关上,飞蓬哭笑不得说道:“当时我就说了,别在空间夹缝里建庄园,你非要这么干。瞧,这空间乱流,没个几天就来一次。” “你难道不觉得,很像是星辰陨落吗?”重楼回过神,握住飞蓬的手,笑意浅浅:“我一直都觉得,这世间没什么风景,能比空间乱流彻底爆发的那一刻,更美。” 飞蓬抬起头,庄园上空的阵法已自动开启,无数各色各样冒着光的碎石飞过去,令其突兀想到了多年之前神魔之井,自己一句戏言——我想要看,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他低语着,眼见空间乱流爆炸开来,演变成空间风暴,其最中心已经挪动到庄园上方。那一刻正如重楼所言,宛若群星陨落,给他们以震撼人心的美感。 “很美。现在想想,似乎我在神魔之井所言,你不管过多久,都会做到。”短则几天,长则多年,自己想要的,重楼皆会送上。如此想着,飞蓬轻笑起来,眼眸亮如晨星:“老实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懂情的?” 重楼将飞蓬推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吻住其唇角,模糊概念的说道:“在人间。” “嗯…”飞蓬偏开头,任由衣衫被一件件剥落,只低低喘息着,眼中很快便泛起了水光:“疼…”不知为何,重楼今天的动作莫名有些急切,甚至接近于粗暴。 身上的魔动作一顿,落下一个歉意的吻,很体贴的放缓了力度。飞蓬便也没怀疑,他只扣紧了重楼的肩头,一如往常,从开始单纯的承受,渐渐被引着回应。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一回,飞蓬发现受不住后,莫名没有了求恳的力气,只能由着重楼继续,换了好几个颇为羞耻的姿势狠狠占有,自己却哭都哭不出来。 良久,待飞蓬昏睡过去,重楼才小心翼翼的停下来,将他翻过身来。其苦笑一下,揉了揉额角,失控了啊。 不过也难怪,用几十万年的温柔,编织了一个天罗地网,才算计得重情的飞蓬对神族失望,以再无回转的办法脱离。可现在,得到的自己,已无胆量把真相说出,只得埋在心底。但正如瑶姬所说,没有什么秘密,能永远保守,若飞蓬知道了…… 默默打了个寒颤,重楼决定尽快把魔尊之位甩出去。等和飞蓬一起隐居后,再看能不能主动告诉飞蓬求减刑吧,到时候,飞蓬应该能比现在能接受一点儿? 毕竟,飞蓬如今功力未复、情绪不定,真不是坦白从宽的好时机。但有一句老话说得很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实证明,真相这玩意,非是你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第7章、花开照彼岸 转眼百年岁月,重楼驾着庄园游荡在空间裂缝中,时不时带飞蓬出去,于魔界的各处角落现身,赏景游玩自不在话下。如此,又是一天清晨,灵鸟在花园的枝头上歌唱,飞蓬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身,动作慢吞吞的,莫名显得僵硬:“唔……” “不多睡一会儿?”重楼慵懒的躺在床上:“昨天才从天魔族回来,今天又没事。” 飞蓬迷迷糊糊的又重新躺下,嘟囔着说道:“不是你说,事务很久没处理了吗?” “那也是我起床。”重楼哭笑不得,伸手揽住其腰身,温声轻笑:“你再休息一会儿。”他意味深长扫过飞蓬裸露的肌肤,其上遍布红艳的吻痕,尽显昨夜的温存。 飞蓬没注意到这一幕,他正揉着眼睛,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嘴上略遗憾的说道:“夕瑶还没醒呢。我本来还想,她在神树困了这么多年,现在正好有时间,能四处玩玩。” 重楼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飞蓬却依旧在继续:“少年时,我记得夕瑶挺喜欢出去玩的,我还在春滋泉遇上过她呢,幸好反应及时,没撞见她入水……呜呜!” “我得纠正一下,她是很喜欢和你出去玩。”重楼松开脸色发红的飞蓬,挑了挑眉:“其他人,哪怕是九天和后来的葵羽,她都会考虑考虑。剩下的邀约,夕瑶更是毫不犹豫拒绝,从头到尾连一次都没应过。” 飞蓬:“……”他默默想了想,垂头把脸埋在了被褥里:“以前没注意到这一点。” “哼!”重楼撇撇嘴,转移话题一般随手一挥,红光袭向床脚处。下一刻,那里出现了小山一样高的一大摞文书,正是通过传送阵送来的。 飞蓬扯了扯嘴角,侧身把被褥一拉:“你努力奋斗吧,我继续睡了。” “好。”见怪不怪的重楼无奈一叹,从床边的吊篮里拿出笔,随意抽过最上面的一本,直接开始了处理。他们一个坐,一个睡,气氛分外安宁静谧,令人心醉,似能延续千千万万年。 后来,飞蓬又见了玄霄一次,这一回,是连着云天青一起见的。但他们此行主要目标,是魔尊重楼,而不是他这个前神将。 “冥君让你们来找本座…”重楼的表情微妙极了:“求援?别告诉本座,什么十八层地狱破了,他们人手不够,抓不回来之类的。” 云天青比以前看上去严肃多了,虽然在飞蓬眼中,那更多是装相的无奈。其清清嗓子:“人手不够是真,地狱关押的厉鬼没出事,魔尊言重了。”他略尴尬的说道:“是后土大神匆忙离开,我冥族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轮回事务。” 玄霄揭开了遮羞布:“其实,是冥君处理不好事务,望魔尊派几个懂行的魔将,过去帮帮忙,给他们做个示范。”他的神色也颇为哭笑不得:“简单的根据轮回盘处理魂魄容易,不容易的是冥君本身的事务,听其之意,是希望魔尊亲自过去。” “……”想到幼时所见,和自己父神蚩尤称兄道弟的那位叔叔,重楼扯了扯嘴角,以对方那豪爽的样子,的确不见得适合鬼界之主这种…工作繁杂的位置:“本座知道了。” 听见魔尊没正面回答,到底去不去,玄霄、云天青亦未再追问。左右,他们是来送信,消息送到便足够了。一番寒暄叙旧后,飞蓬目送其二者告辞远去,再转头看向重楼,眼眸闪闪发亮:“去鬼界?” 重楼苦恼的说道:“你想去?我派几个魔将去帮忙就够了啊。” “不,我是挺好奇,你遇上那些个奇葩事务,会怎么处理。”飞蓬笑得不行:“连后土当时,都为此头疼过。” 重楼长叹一声:“你就是想,看我解决不了,对吧。”飞蓬笑容一敛,那模样瞧着正经极了,把重楼又给逗笑了:“好吧好吧,咱们收拾一下,就过去。” 第二天,重楼便和飞蓬启程去了鬼界。此次,鬼界中心的大殿从威严巍峨,换成了粗犷豪迈的样式,才进门就听见一声号叫:“重楼,你总算来了!” 黑脸的冥君一溜烟的奔过来,额头上全是热汗:“我快疯了,难怪后土走的时候那么开心!”他言语出口,才注意到重楼身旁的正是飞蓬:“诶,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是再也不会来轮回了。”飞蓬笑了笑:“怎么,又遇上奇葩的案子,下面的判官解决不了了?” 冥君头痛欲裂的点点头:“除了人族,各族最强者中,女子都占了一定比例。” “听说人界,这些年女子地位一直在降低。”飞蓬若有所思:“可是与此有关之人的魂魄,来鬼界不知道怎么判?” 冥君苦笑:“他的言论影响帝王,亦造成后世女子地位更大不如前。”他脸色发苦:“飞蓬,你也知道,我冥族中的女子不少,现在她们都被他给激怒了,说是要把人弄到魂飞魄散。但押其至轮回盘,又左右摇摆,暂时判不出其罪孽当如何罚。” 飞蓬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偏头瞧向一言不发的重楼,冥君也跟着眼巴巴看向魔尊。过了一会儿,沉思的重楼抬眸:“冥叔叔,我建议暂时不要忙着处理。” 其玩味的扬起嘴角:“保护好魂魄记忆,再给他灌下孟婆汤,转身成女子,到受其自己思想影响最深的家庭。”重楼漫不经心说道:“记得别给嫡系身份,庶出便够了,等他回来恢复记忆,再问问有什么感想。要是还气人,就再来一世更狠的。” 真损,真狠!飞蓬和冥君不约而同颔首,而后冥君喜出望外的拿着文书和生死簿,就准备跑出殿外,飞蓬失笑唤道:“别急啊冥君,你记得把此事,和女娲后人也说一声。她们历代都是女子来着,说不准会下个咒什么的,让他过得更精彩点儿。” “好。”冥君向后挥挥手,身影快速消失了。 飞蓬又看向重楼:“你真是帮大忙了,以后再有如此,亦比照处理,多简单啊。” “嗯。”重楼轻轻一叹:“可我不得不说,对自己族人最苛刻,最能刷新各族印象的,便唯有人族了。因此,我一直觉得,人族在走下坡路。然而又不得不承认,每朝每代,又不乏闪光点。” 想到自己转世的经历,飞蓬深深舒出一口气,对此事的兴趣消减了不少:“我们去三途河畔走走吧。”他蓝眸闪烁着些许柔和:“那里的曼珠沙华很美。” “也行。”想到曼珠沙华那个不详的传说,重楼答应的有点儿勉强。但飞蓬没听出来,只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去了。 到了地方,重楼才明白飞蓬为什么喜欢这里,因为这彼岸花开得太灿烂太热烈,冷清之人往往更易被吸引。飞蓬甚至坐了下来,凝视这片火红色,又转头笑得意有所指:“我在鬼界转世,想到你的时候,偶尔会选择过来坐坐,因为颜色很像。” “……”重楼表情复杂的折下一朵花,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发色,不得不嘴角抽搐的承认:“是的,几乎没有区别。”他见飞蓬笑得不行,眯着眼睛,心中不禁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冲动。 于是,过了好一会儿,把那个人的魂魄打入轮回,冥君轻轻松松的走回来,在经过此地、打算回大殿的时候,步伐不免一顿。其疑惑的发现,三途河畔被设下了一层空间幻术,即使是冥族最强的他,若一时未留意,都难以发现。 站在一边,仔细感受了一会儿,冥君的眼皮子跳了跳。他转身拂袖而去,没好气的低声骂了一句:“臭小子,也不怕飞蓬把你丢河里去。” 彼岸花海之中,鲜红的花朵更印现白皙无暇的肌肤,飞蓬的脸色红透了:“河里都是无法转世的魂魄!” “哦?”重楼似笑非笑说道:“你说得好像,他们还有意识似的。”飞蓬顿时语塞,继而被倾身的一个吻堵住嘴,他认命的喘息了一声,终究放任对方把他往花毯上压。 是故,在情动之时,透过水雾,飞蓬恍惚间只见满目血红,热烈之余又莫名涌上了一股不安。可神魔之井的寂寞、千年轮回的决绝都已过去,自己想要的,如今都已在身边,日后定不会再有波折了吧? 如此想着,飞蓬下意识夹紧了重楼的腰,手指紧紧扣住其肩胛,这种力道似占有,又更像迎合。引得重楼闷笑一声,把他抱得更紧,动作亦更强劲,逼出更多急促的低吟和破碎的眼泪。 鲜红的曼珠沙华中,这对少年相识、青年敌对,最终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至强者,正抵死缠绵着。他们交叠的背影,在这一刻,似乎象征了永恒。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第8章、一念江山易 时光荏苒,转瞬经年。飞蓬留于魔界的多年后,终于有一日,在天魔族看见了已完好无损的夕瑶。 “…抱歉…”歉疚的意味不言而喻,但接下来却欲诉无言,飞蓬在夕瑶一如既往的温柔注视下,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眸:“夕瑶,神界那边……” 魔界的晚霞之下,夕瑶浅浅一笑,笑意含着淡淡的哀愁:“神族气运在身,我还是得回去。”她轻轻摇首,对眉峰蹙起的飞蓬幽幽一叹:“葵羽说过,你和天魔族愿为我与神族一较高下。可即便如此,说到底,我不愿堕魔,此处就永不是归宿。” 飞蓬苦笑了一下:“我懂。”前神将认真思索了一瞬间,眸中露出一抹释然,劝阻的话语既已无用,他能给的便只剩下承诺。这么想着,飞蓬伸出一只手,将一枚穿着丝线的珠子,挂在了夕瑶颈间:“物归原主。” “风神珠?你把它找回来了?”夕瑶微微瞪大了眼睛。 飞蓬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此物既送了你,便永不会收回。”他收敛笑意,正色说道:“夕瑶,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随时以风神珠告知我。” “飞蓬,能走了吗?!”没等怔忪的夕瑶回应,这个由天魔女葵羽亲自守卫在外的房间中,就传来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问候:“旧叙了,九天还在我这里,老是催。” 飞蓬、夕瑶:“……”对望一眼后,飞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抬手封锁了空间:“再等等。”他浑不知,远在魔宫暗搓搓窥屏的重楼脸色更黑了几分,手中千疮百孔正渗酒的酒觞,亦彻底化为了齑粉,惹得对面的九天玄女嗤笑出声自是不提。 空间封锁之中,飞蓬眸中有着些许不解:“夕瑶,你有什么话要说?” “同是天生地养的生灵,不同于你的天赋绝佳,我战斗力不强,唯独某些感觉很敏锐。”夕瑶眸色微动,仿若风拂碧水,激起道道涟漪:“重楼对你真心真意,但他一直瞒着你某些事,而我心知肚明却放任自流,只因你在神族过得并不开心。” 飞蓬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子凉气,连脸上面对夕瑶时不自觉露出的轻松笑容,亦变得勉强了起来:“什么事情?”犹豫了好一会儿,飞蓬最终还是低声问了出来。 “神树主生机,我的目光能遍及各界,可族人们包括九天和你,都只以为仅限于神界。”夕瑶没有急着揭露答案,反而解释了几句:“但魔界之事,若我想,又只是轻描淡写扫过,是很难被发觉的,哪怕对象是魔尊,亦如此。” 守护神树的玄女抿抿唇:“我听见,他在布局,用无数年的相依相伴,布置一个捕风捉影的天罗地网。”她艰难的复述着:“重楼曾于殿中喃语,终局落定时,便是大仇得报、功成身退之日。”随其言,飞蓬的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见状,夕瑶有些担忧,便又复言:“重楼并无恶意,先动心之人是他,算计的也只是你随后动情,愿脱离神族与他一道归隐,仅此而已。虽然用了手段,可瑕不掩瑜、真心昭昭。飞蓬,我并非想破坏什么,只是纯粹觉得,你有知情的权力。” “我知道了。”站在远处静默了好一会儿,眸色越来越暗沉,飞蓬身上的气息再非往常的纯澈,而是厚重且沉郁。这种情况,夕瑶曾经也见过,在三族战场后期,飞蓬为人神联军统帅的那些年里。 那段时间,飞蓬过得看似明亮又耀眼,实际上疲倦而迷茫。在共工来降,他与之设伏让兽族血流成河,后来双方又屠杀俘虏后,其疲倦迷茫发展到顶峰,终于抛下权位,回归真我。 如此想着,夕瑶有些放心,因为她相信飞蓬会想明白,但又难免有些忧心,只因飞蓬绝对会心情不好。因此,夕瑶叹了口气:“话便至此,你与其独自生闷气,不如和重楼开诚布公一谈,气不过就揍一顿好了。” “好。”似是被逗笑,飞蓬努力扬了扬嘴角,随后则温声道:“九天该等急了,我送你去魔宫吧。”他解开封锁,拉起夕瑶运转风灵力,几乎下一刻便带她出现在重楼、九天面前。 此后,自是故友相别,依依不舍。见此情景,不知道真相暴露的重楼微醋,不禁撇撇嘴,移开了视线,浑然未觉飞蓬眸中一闪而逝的冷意。 当晚,夜深露重,春宵苦短 身下的入侵比往常急躁,烙下来的吻也颇炙热,连传递灵力的波动,都比平时更波澜壮阔、难以应付:“嗯…”飞蓬恍惚之间攥紧被单,充盈水雾的眸子眨了眨,似是不经意的仰起头,低吟一声道:“重楼,你双修功法练了多久,好熟练……” 身上的魔动作停顿了一息,又状若无事的继续,若非飞蓬集中精力的注意着,很容易被糊弄过去,尤其是重楼接下来避重就轻的话语:“自是从喜欢你便开始了。” 他轻轻咬上飞蓬的喉结,加重了腰身的力度,听着对方呜咽的唉哼,血眸中闪烁的暗色又化为温柔,却错过了那双蓝眸闭阖前的失望与冷冽。 最终,夜深人静,飞蓬轻轻从床上起身。他回眸深深看了重楼一眼,这些年,其修为早已恢复至未轮回前的巅峰状态,是为重楼才选择留下,并推迟了闭关突破天道境界的时限。 可现在,已没必要了。飞蓬的表情一片淡漠——若论严重程度,阴谋算计自高于欺骗隐瞒,偏偏自己有所执,重楼功成后的欺瞒,对于他而言,远比最初的算计更难以接受。 他最后瞧了瞧熟睡的重楼,再无犹豫的散去功力凝结的躯体,化身为风离开魔宫。离天道一步之遥的风云之子此举,近年修为停滞不前的魔尊竟一无所觉,他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但虚揽着的人已然不见。 天魔族驻地 “将军?”惊讶的看着仰慕的人半夜出现,周身非是平时的纯澈,而是视之不清的厚重,葵羽不禁有些担忧:“这是怎么了?” 飞蓬淡淡说道:“没什么。”他轻轻一笑:“我打算来天魔族闭关突破,需要你们护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义不容辞!”葵羽眼眸亮如晨星,过后才发现不妥:“等等,将军,你和魔尊?” 飞蓬避而不答:“无事,只是发现了一些事情,需要分开一段时间。”他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但笑意不达眼底:“麻烦你们了,我先给天魔族设下防御类的禁制,若重楼动真格,我会出关的。” 葵羽的手无意识握紧,又缓缓松开:“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第二日清晨,重楼醒过来不见飞蓬,先是一怔,继而相当自然的以为,飞蓬是去花园练剑了。可他起床梳洗了一番,走出房间依旧没能看见飞蓬的踪影,才觉得不太好。 这一切,在重楼的魔识找遍整个庄园,没瞧见飞蓬时,更是发展到了巅峰:“不…”魔尊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内心的不安沸反盈天,他火速离开建立在空间裂缝中的庄园,出现在魔宫中。 魔识强势的扫过整个魔界,在发现天魔族封锁后,重楼的嘴唇抿得死紧。他绞尽脑汁的想着昨日,夕瑶和飞蓬后来封锁空间的密探,夜晚飞蓬那一次的问询……重楼的面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天魔族门口。 “葵羽!”重楼深吸一口气,选择了先礼后兵。 葵羽的声音透过结界,传了出来:“将军闭关了,命我天魔族守在这里,魔尊请回吧。” “你素来敏锐,不会看不出,飞蓬是背着我来的。”重楼脸色发苦,但依旧坦荡的说道:“这才半天,飞蓬定然还没闭关,让我和他说几句。”不知道现在坦白,能否让明显知晓真相的飞蓬息怒。 结界内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次响起葵羽的音调,其中带了几分质问之意:“魔尊,你到底干什么了?将军让我告诉你,他能原谅你步步为营的算计,却无法接受你尘埃落定后,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最糟糕的情形发生了!至此,重楼再无一丝侥幸之心:“飞蓬,是我先动了心,也是我为此布局,让你因寂寞终对神族失望透顶而自坠轮回,但是……” 重楼的嘴唇抖了抖,露出几分苦涩:“我并不是不信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特别是现在这个…你因七情六欲影响,情绪不容易稳定的时候。” “魔尊!你是故意的!”天魔族之中,葵羽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怒意更深:“你陪着将军多年如一日让他习惯,令长老团越发不满,每每和回去述职的将军发生冲突。在九天姐闭关再无调解后,时间长了将军自会心生离意,真是好算计!” 重楼没有在乎葵羽的揭破,当他确定飞蓬已经知晓后,便明白这段往昔的谋算,对方已心知肚明。可正如飞蓬所说,他在乎的不是自己为情布局,诱使其坠入轮回脱离神族,而是明明已经在一起,自己还是不敢说出真相之举。 因此,重楼只干脆的做出承诺:“从今以后,我再不会有任何事情瞒着你,飞蓬。”魔尊血眸中的烈焰无比耀眼:“之前我不就说了吗?我会辞去魔尊之位,后继者你我都会满意,且神魔两族不会再起大纷争,你等着我。” 重楼没有再留在天魔族外,空做无用功,而是转身迅速离开。待他不是魔尊,就能再无顾忌的留在飞蓬身边,不管飞蓬说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他们之间将再无隔阂,何乐而不为? 眼睁睁看着重楼做出这个决定,从没把魔界关于魔尊要退位传闻当真的天魔女,瞬间背后发凉,几乎风中凌乱:“重楼你说清楚,你要退位给谁?!”听出魔尊言下之意,葵羽抓狂的差点冲出了结界。 在她背后,飞蓬的身影终于浮现:“葵羽,你冷静一点。” 葵羽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涩声问道:“将军,魔尊之意……” “不会是你的,哪怕重楼想,魔族这边亦不见得会同意。”飞蓬眸中是透彻世情的冷意:“人性贪婪,魔性桀骜,天魔族非天生魔族,便注定此族强者再受追捧,也与魔尊之位无缘。哪怕是统治魔界至今的魔尊重楼,亦不会逆大局而行。” 葵羽陷入沉思,飞蓬浅淡一笑,转过身拂袖而去:“但不是天魔族的神魔后裔,却是很有可能的,魔界这种血统的高手不少,其中的确有相当优秀者。” 重楼处理事务从未避讳过自己,他怎会猜不出其属意的继承人是谁?飞蓬慨叹了一声,为重楼此番急智,其心头郁气消去不少,不禁低笑一声,话语淹没在唇间,没有被任何人听见:“这么会哄我,算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