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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还能信他,更遑论还能为他再改一次道。狱里不知日月,界外却兴风雨。一日之内,鸿运易主,方扬重掌大权,廖丘甘为副手。上任第一天就自己点了几家“反陈”势力的夜总会停业整改——说是有人背地倒粉。几个堂口的话事人极其不满,更有带头闹事的堵住方扬“反出家门就没资格厚着脸皮再回来”,“陈琛小子糊涂,真当鸿运是他一家天下,爱找谁坐馆就找谁坐馆”云云。方扬亦只是不咸不淡地冲叫嚣最大声的年轻人道:“MON仔,你不要在这里跟我大小声,我在这条街上混的时候你还在念中一!你老豆有话请他自己和我说!只要琛哥一天还叫我做鸿运的坐馆,我就能让你们父子名下所有的产业永久地停下去,我亏得起,要不要试下?”当然,方扬也没给他们“试”的机会,当晚就悄莫声息地烧了他们在佐敦道的一家夜总会,没人员伤亡,止在警戒人心,原本想借他立足未稳先下手为强的都悄悄偃旗息鼓——方扬的确不怕手段太狠太急底下人会造反,在鸿运十年他有根基有暗桩,他压的住。按陈琛的意思,也就是要他杀鸡给猴看,震住那些见不得人的魑魅魍魉,等他出山——他与他,十几年了,从不缺这种默契。然则他们懂,对方也懂。黄月生被带出狱仓之初,颇有些莫名其妙,他被蒙眼带到一间偏僻的小房间内,狱警除了他的手铐便无声无息地带上门退了出去。除下眼罩他抖了抖嘴角:“我以为要枪决了呢~你要见我还用这么大阵仗?”黑影转过身看着他:“这么大阵仗也是想和你谈个生意。在里面,人多口杂。”黄月生大概猜出些许,懒洋洋地道:“我以为你们不屑和我们这帮飞仔合作呢!”“有些事的确是要你们这样的人,做起来才方便。”黑影走来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杀了他。”“谁?”黄月生明知故问。“陈琛。”哈,黄月生装着害怕地哆嗦了一下,“杀人,我可不敢啊!我的刑再加下去下辈子才出的去了!”肩膀上的手加了气力:“你有的是代罪羔羊,我保证你的刑期只减不加——以后所有的犯人都会为你马首是瞻,黄哥,你就是狱王了。”他舔了舔唇,“前提是,没有陈琛这个人的话。”“在你们没把陈琛送进来之前我已经是了。这个生意没赚头。”黑影知他会坐地起价,“我知道一直想要发财么?如果没了陈琛,鸿运解体,各自为政府,你们越南帮可以猛龙过江,让你来做龙头,如何?我们可以给你货,给你门路,你不管身在哪里,都是香港毒王。”他顿了顿:“我们不在乎黑道天下是姓陈还是姓黄。”黄月生的肿眼泡随之猛地一翻,然因眼皮过于厚重而将满目凶光遮盖殆尽:“……就凭你?”黑影似早已料到,轻一抬手,将一只耳机塞进他的大耳里:“我不行,有人行。”黄月生听着电流里特殊处理过的变声,半晌,猛一点头,带着颊边横rou骤然齐齐一甩:“他可是头难对付的老狐狸,你们最好说话能算话。”第三十一章黑影目送他重又蒙眼被带走的背影远去,才对电话那头的人道:“真要让他这么大的甜头?”对方嘶哑一笑:“我只是不方便出面,宋哈又急着出货,不能断链,只有暂时便宜那个越南仔。你没听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那‘老鬼’的案子怎么办?他到底知道的太多。”手机那头的电流声道:“你不要再动手,裴峻不是傻的,无谓打草惊蛇。”黑影收了线,拔出SIM卡来销毁了,方不以为然地想,一个过气警察,还值得上面如此介意?真要觉得他碍事,大不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罢了!陈琛跟着狱警走出狱仓,一层层地通过关卡,走向特别探监室。这已是他这周内第三次探监,陈再励偷偷在陈琛耳边道:“琛哥,你的身份实在不好频繁会客的,别让我们难做,我上面还有人呢。”陈琛扬手止了他的抱怨,缓步入内,瘫在玻璃墙外坐无坐相的人懒散地一扬手,算是打了招呼。陈琛顿了下,示意陈再励带人出去,而后才拿起话筒:“……他怎么了”他太了解方扬,若平安无事,他不会假手于人,哪怕这个人是叶靖生。“昨晚在沙田附近,挨了一枪——”陈琛瞪大眼,双拳不自觉地握起。叶靖生冷冷地道:“擦伤而已,否则我不会还坐在这里。凶徒的本意大概也不是要他的命,但我让他最近少出门——他舒服日子过多了,身手怕不如前,还是由我来保护他的好。”陈琛苦涩一笑:“是我的错,把你们又给卷进来了。”可若无方扬,谁能在外替他独当一面?叶靖生轻声地,平静地:“不,我们该的,我们欠你的。”若是第二个人说这话,陈琛会觉得是在讽刺,但从叶靖生嘴里说出来,陈琛只能苦笑,如今他身陷囹圄,除了厚着脸皮向此二人讨当年的情债,还有什么办法?他只能说:“给我时间,等那些二五仔都清理干净了——”“琛哥。”叶靖生忽然打断他的话,“清的干净吗?你自己心里也知道,只是不说罢了。你要改弦更张,换个路子,这是和整个鸿运乃至鸿运后面的关系网作对为敌!你入狱,小的们反你并非只是要钱要权,他们后面的势力要的是取你而代之!所以……你知道你在里面,在外只靠一个廖丘压不住,也知道你一句话那傻瓜赴汤蹈火都会回来!”陈琛不说话,只能听着叶靖生道:“现场有人报警,警察过了十五分钟才来——十五分钟!真要杀个人,足够了。琛哥,您没意识到,你先前在警界拉的网已经渐渐失灵了吗?”不是没察觉的,他从下定决心洗手开始,除了布置廖丘在明整改,暗中还陆续有找过刘峰等人帮手,但巧的是几乎全都恰在此时调职,放假甚至借故推脱,他在牢里再急,没了自由,他也一点儿劲也使不上!他也正是在先前隐隐意识到了黑暗中另有一股力量在cao纵一切,才最终下定决心召回方扬——黄月生这样的枪靶子,从来算不上他真正意义上的对手或者敌人!。他于是坦然地抬头与他对视,坦然地承认道:“对不起。”这就是陈琛。从不虚伪地讲什么义气,良心——他觉得他该做,便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不择手段地去达成,就连“道歉”都坦荡地像是天经地义。“我说过,我们该的。”叶靖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