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渟洄 上(默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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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鱼的日子辛苦又枯燥,高启强自己也许久不干了,还要带着什么也不会的老默更加手忙脚乱,可刻在记忆里的习惯还是让高启强很快又重新上了手。大概人生中有许多事都和骑自行车一样,一旦会了,就再也难以忘怀。 那些穷苦的日子,也和高启强学过的杀鱼技巧,讨价还价的能力,还有他为人处事的圆滑一样,早就融入他的人格之中,成为了“高启强”这个独立个体的一部分。 他们俩日夜颠倒的布置着摊子,把老旧的电器,漏水的鱼缸全换了,高启强还不顾老默的劝阻,花钱给他卖了两二手的冷冻车。见老默高大瘦削的身子佝偻在他面前,高启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自己卖鱼的时候就一直想买辆冷冻车,省事太多了。” “阿强……”老默从没有像现在一样为自己的笨嘴拙舌感到愧疚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不知道如何向高启强展示他的感激。 “行了,什么也别说,这几天听你说谢谢,听的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高启强捶了老默胸口一下,他劲不小,但也推不动老默精壮的身体分毫:“不光是运货,这车还能帮你在路上省点时间,到时候你接瑶瑶上下学也方便。” “嗯。” 说到黄瑶的事老默更是感激,高启强叫他弟弟不知道找了什么法子,把黄瑶插班送进了一个不错的小学,虽然不是什么实验学校,但也是老默从小听过挂了牌子的重点小学。 短短几天,从睡在小餐馆无家可归的出狱劳改犯,变成了一个有家有业的普通男人,老默还是有些恍若隔世的晃神。 “来,我教你杀鱼。”高启强从水箱里捞了把淡水洗干净了手,他眼疾手快地抠住一条鱼的鱼鳃,手腕一用劲就把一条小臂长的黑鱼从水里捞了出来。黄黑的鱼身体在空气中不停拍打,甩出一串水,高启强把鱼按在菜板上,从不锈钢的台面下抽出一把不大的杀鱼刀。 “刀不用太大,摊子上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鱼,只要你用的趁手就行。”刀背在鱼头上用力拍了几下,那鱼抽搐地甩着尾巴,很快就不怎么动了。高启强取下一旁挂着的打鳞器,从鱼尾向鱼头反向快速地刮着,一尾黑鱼他翻了几次身,就把大部分的细鳞刮干净。又抄起刀,高启强掀开鱼鳍,用刀尖刮着死角,他叮嘱道:“身上的鳞刮完后,记得要把边角也清干净,头顶,鳃盖,鳍边都不要忘了,你清理得越干净,那些挑剔的客人才会再来找你。” 收拾完了鱼身,又拿过水管冲干净了台面,高启强冲着老默招手:“来,你来握着刀,我教你怎么开膛。” 老默的手要比高启强的大很多,他握着木头的刀柄勉强也算得上趁手,高启强右手尽力握住老默的手指和少许刀背,左手和他细长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盖住滑腻冰冷的鱼身。 “刀反着握,从肛门挑进去一点,但别太深免得划破内脏。”高启强的动作和他说出的话一样流畅,白色的鱼腹应声而开,没有温度的内脏像液体一样流出来:“一路向上,划到喉咙。”高启强的手腕一转,捏着刀的右手透过老默的手向下用力,他转了几下勾出血红色的鱼鳃:“这样就能把鳃清出来,鱼头鱼身还是完整的。” “刀刃一定要快。”高启强连着鱼鳃和内脏一起从鱼肚子里掏了出来,他只取出鱼膘,把还在跳动的心脏裹着其他下水一起扔在脚边的塑料桶里。锋利的刀尖又在空空的鱼腹深处刮了一刀,老默看见他割破了一层膜,鱼的血这才涌了出来。 “会了吗?” 触手所及所有的温度都来自于高启强的那双手,老默的拇指和食指如同捏着支笔一样捏着高启强的手指,顺着高启强动作的力度一起去抠那层薄薄的膜。他们一同破开脆弱的阻挡,更多的血流在在两人紧贴的皮肤上,看它顺着源源不断的水流消失,而弥漫开来潮湿的腥味愈发浓郁,这让老默的心跳都快了一点。 老默无法控制地去联想,他看了一眼高启强领口间露出的脖子,很快挪开了视线。 只是高启强貌似毫无知觉,还生怕老默握不住刀万一划了手,动了动手指,更用力地捏紧了他青筋隆起的手背。 下午同在一张床上补觉的老默完全没了睡意,他盯着天花板笔直地躺在一边,也不敢翻来覆去,生怕打扰了一旁蜷曲着睡着的高启强。两人已经在这张床上对付着睡了几天,老默没了一开始的不习惯,可今天燥热的局促不知从哪涌现出来,烧的他寤寐难安。 侧过头,老默望向睡得正熟的高启强,见他舒展着眉头,一半的脸压在枕头上,显得原本就凸起的唇峰更翘,一双手微微握成拳头,如小孩一样放在胸前,让人感觉他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老默伸出手,不知怎么的想去拨他落在眼皮上的头发,但又蓦地警觉出自己的突兀,他收回的手好像一时间变得无处安放,在肚子上磨蹭了半天,才不自在地去拽变紧的裤子。 老默皱着眉头,不由得有些难为情,不过他也明白,人吃饱了喝足了自然而然就会想着这些事,他不好意思的只是因为对着的人是高启强。 刚想起身,老默就感到胯下搭上来一只手,厚实温热的手掌无比契合地握住他半勃地鸡吧。老默吓了一跳,侧头去看,见高启强睁着一双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是宁静的柔和:“硬了?” “阿强!”老默下意识地想躲,两腿间的鸡吧却比他诚实得多,它在高启强的手掌里挺了几下,完全硬起来,热乎乎地戳着掌心。 “没事。”高启强熟练地解开老默的裤子,他本就侧身睡着,丰满的右腿微微抬起来压在老默的大腿上,灵活的手指伸进被洗的松了的平角裤里:“这事我又不是没做过。” 老默的喉头动了动,他喘了好几口才说得出话来:“你不用这样。”握住高启强的手腕,老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没把那只手往外拽,他静静感受着不属于他的温度,不属于他的抚摸,渐渐点燃属于他的欲望。 高启强笑了一声,他感到老默的鸡吧在他的抚摸下冒着水,看那张粗糙的脸涨红得不成样子,高启强另一只手掀开自己身上搭着的薄毯,把老默半个身子也盖在里面。他脂肪丰厚的大腿磨蹭着老默的膝盖,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在叙旧:“当初在牢里各个都说我是你的婊子,到出去你都没睡过一次,多亏。” 掩盖了视觉,触觉变得更加敏感,老默能清楚地感到高启强是如何拽下他的裤子,软厚的指腹握着他充血的rou棍,有规律地一上一下抚摸着,taonong着。 老默垂下眼睛就能看见薄毯下撑起的那一块,高启强的手让那块布料一晃一晃的,他完全涨起的guitou蹭在崭新的毯子上,又酥又麻。 “阿强……我知道你在里面是没办法。”老默的胸腔起伏得很快,他起皮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睛死死盯着高启强软润的唇珠。他没尝过那里是什么味道,老默想那儿大概是甜的,和高启强送给瑶瑶的棒棒糖一样,是水果的味道,甜得人牙疼。 “里面和外面又有什么不一样?”高启强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我就是这个命,在哪都是要陪男人睡觉的。” 老默眉毛动了动,他幽深的眼睛里有yuhuo,也有怒火,看着那张贴近的脸,他都一时分辨不出来,自己到底看到的是谁。 ******************************************************************** 安欣和李响都没想到,他们再见到高启强会那么快,只不过那个总是打扮的体面得体的男人,此刻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他踩着泥水奔向警戒线,冲拦着他的警察大喊:“让我进去!那是我meimei!让我进去!” 高启盛紧跟在他身后,撑着高启强的胳膊,唐小龙和唐小虎和小弟推搡着警察,大有一副要就这么闯进去的架势。 “高启强!”安欣眼尖,他听见动静看见了聚在莽村口闹事的人,拨开陆寒走过去,安欣按住高启强的肩膀说:“你冷静一点。” “安欣,安欣!”高启强隔着人群抓住安欣的胳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冰凉的手指用上了浑身的劲,几乎要抠进他的rou里:“那是小兰,我求求你,求你救救她!” 透过雨幕,安欣看着高启强,希望从他焦急惊惧的眼神里看出些别的什么,可他们对视了半晌,安欣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盼着什么。 “只要你能救小兰,我什么都答应你。” 安欣托着高启强手臂的手掌动了动,他接着听到高启强靠近了他,嘴唇颤抖着急切地低声说:“你想要什么都行,我都给你,只要你救救小兰。” 安欣的眼睛迅速灰暗下去,如同正暴雨倾盆的乌云,他松开高启强的手,把人往高启盛身上推了一把:“救人我们警察应尽的义务,家属控制一下情绪,不要干扰我们的救援工作。” “哥,哥。”高启盛紧紧抱住失去重心的高启强,他撑开伞给他哥挡出一片天地:“没事的,小兰会没事的。”高启盛相较于高启强要冷静很多,他抹了一把湿淋淋的脸,对安欣说:“安警官,请你们务必救救我meimei,我们高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哥会受不了的。” 安欣没去看别人,目光全落在高启强身上,他看得出来此刻高启强眼中的痛是真的,怕也是真的。安欣多想揪住他问一问,他到底知不知道,别人的父母妻儿也是会痛,会怕的。安欣也想问他,现在看没看清楚什么叫因果报应,他走的每一条弯路,终有一天会拐回到他面前来,带他走向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 “高启强……” 只是安欣开不了口,高启强扬起那张在雨天里冻得青白的脸,狼狈不堪地望着他,细长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盛满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还是不忍心。 黑色裹尸袋抬出来的时候,高启强几乎要跪在地上,他喃喃地问出的声音很小,只有身边的人能听得清:“这是谁,这是谁……?” 高启盛一把拽住抬尸的警察,还没问出口,高启强就看见了走在后面的李响,他挣脱出弟弟的手臂,拉住警察手里的尼龙带不让他们走,冲李响吼道:“李响,这是谁!” 李响低着头,他的警帽又湿又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无法去看高启强的脸。想到李青的死,李响脑袋里一片浑浑噩噩,他疲惫地说:“高启兰一会就出来。” “什么?”李响的声音太小,也有可能是高启强太紧张了没听清,他松开警察,踉跄两步走过去,拽着李响的领子,看上去像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再三确认道:“李响,你再说一遍。” “哥!”高启兰清脆的声音穿过大雨,她向搀着她的护士点了点头,转身扑向大雨里,一头冲进高启强胸口。 “小兰!”高启强变调的声音在抖,他哆哆嗦嗦地摸了高启兰好几遍,才问:“没事吧,没事吧?” 高启兰虽然也受惊不小,但好歹已经休息了一会稍稍缓过来些,她强扯出一丝笑,毕竟骨子里有高家人特有的坚韧:“没事,哥,我这不好好出来了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高启盛扶着高启兰站直了身体,又去拍他哥的背:“哥,没事了,啊。” 高启强也不愧是高启强,他攥着meimei的手,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再睁开眼时便重新变回了那个顶天立地的高老板。高启强五指成梳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拽了下他湿透的西装,用还稍稍颤抖的手把项链用衬衫领口挡住,又把手链塞进袖子里,高启强走到李响面前,哑着嗓子说:“谢谢你,李响。” 李响见他伸过来的手,没有去握,他看着高启强面色诚恳地对他说:“还好有你,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响看着还满脸水痕的高启强,想到了倒在泥水里的李青,那双眼睛没有一丝神采,睁得老大,直直地盯着天空,连他三叔公在一边哭嚎,都引不起一丝的波澜。如果不是高启强,莽村的工地就不会出事,那也不会有李青背撺掇着劫持高启兰,那李青更不会就这么丢了性命。 可要把这些全然算在高启强头上,李响也做不到,他清楚李有田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清楚赵立冬在背后起了什么作用,他自己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们没有人是无辜的。 李响憋着一口气,他像是在跟自己较劲,还是没去握高启强的手,只是错了错身,跟着其他人走向警灯闪烁的车。 而安欣捂着胳膊就站在李响和高启强的不远处,待李响走远了,高启强才回过头看到他。高启强侧身接过手下人的一把伞,慢慢向安欣走过去,帮他撑在头顶:“安欣……” 往后退了一步,安欣依旧站在雨里,他沉默不语地看着高启强满是污泥的皮鞋,只见那只伸向给李响的手又向他伸来,他听见高启强说:“谢谢你,安欣。” 安欣咬着牙,死死盯着高启强,似乎就在等着他说出那句,对李响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与他预想的截然不同,高启强塌下肩膀,像是被他伤了心,自嘲地笑了一声,红着眼睛问他:“安欣,我现在是不配跟你握手了吗?” 高启强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缩回手,往旁边让了一些,给安欣留出条通过的路,那路笔直,一直通向警灯通明的村口。 “我知道,我是不配。”高启强了然地点点头,他别过脸,微微欠身向安欣举了个躬,正式地说:“谢谢你,安警官,打扰你了。” 安欣驻足在高启强身边良久,最终轻声开口,那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一条人命,高启强,李青死了。” “我知道他罪不至此,也知道他是被利用的,但我还是得开枪。” “高启强,你告诉我,你还要走多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