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提瓦特大陆，除了分有男人、女人的正常性别外，还存在极其罕见的第二性别者。

    也就是拥有『想要支配人』的本能的Dom。

    以及，拥有『想要被人支配』的本能的Sub。

    而没有第二性别者，通常称为Normal，也就是正常的普通人。

    本能即为欲望。

    拥有第二性别者如果不及时疏解欲望的话，就会产生严重的精神疾病，导致自主神经紊乱，从而发生生命危险。

    普通人通常无法理解第二性别者，所以除了同为第二性别者能够感知到双方身份的Dom和Sub外，Normal几乎不知道第二性别者的存在。

    为了能让第二性别者合理地疏解欲求，草神大人委任教令院特意在奥摩斯港开设了一家俱乐部。

    表面上是作为酒馆在经营，实际上从挂名老板到服务员，都是第二性别者。

    每一位进入俱乐部的第二性别者，都能拿到专属第二性别者的菜单。

    上面会提供当日可以进行『PLAY』的名单。

    『PLAY』（交流），Dom与Sub最重视信赖的关系，疏解欲求会以此基础进行。

    在『刻印』之前，Dom能支配任何Sub，Sub也能被任何Dom支配。

    『刻印』于第二性别者而言，是一种终生性结交伴侣的作用，当产生刻印关系后，彼此之间只能接受伴侣的指令，身体上也会有难以分离的反应表现。

    ＊

    艾尔海森是俱乐部的常客，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到这里小酌一次，但他从来没有使用过属于Dom的隐藏菜单。

    他的欲求冷感几乎让很多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Dom。

    可他周身强大的气场以及浓郁松木的费洛蒙无一不在昭告着他的性别。

    Dom，还是一名至少有S级精神力的Dom。

    今夜一如既往，艾尔海森喝了两杯鸡尾酒特调后，便离开了俱乐部。

    为了能稳定地在奥摩斯港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在距离俱乐部不远的旅馆缴纳了长期住宿费，那一大袋摩拉至少能让他住到明年。

    本该在十分钟内回到旅馆的路程被一场意外耽搁了。

    亘趴在艾尔海森面前的是一名拥有漂亮金发的男人，他的面容姣好，像须弥特有的帕蒂沙兰，纯净洁白。

    然而他的神情却十分痛苦，口腔灌满了腥热的红液，违抗Dom指令的Sub不仅身体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精神上也会遭受巨大的重创。

    这位Sub显然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艾尔海森想，如果自己作为Sub，遭遇了一位Dom的强制指令，为了身体着想，应该要选择服从才对。

    毕竟服从就是Sub天生的本能。

    但从理性角度而言，艾尔海森绝对不会让一个不顾Sub意愿使用强制指令的Dom活着看到第二天的朝阳。

    艾尔海森是很容易嫌麻烦的人，这体现在他明明天资聪颖到能完美胜任大贤者的工作，但他并不愿意成为一名领头人。

    也体现在他明明常被Dom的本能欲求烦扰而感到痛苦，但他宁愿被虚空终端监控从而使用终端的抑制功能，也不肯去支配他人。

    草神大人曾评判他过于理性，会让他损失很多东西。

    但这并没有给艾尔海森提供什么可用帮助，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极端的理性派。

    理性如艾尔海森，通常而言是不会出手救一个Sub的。

    但这位Sub让他产生了兴趣，艾尔海森很喜欢去钻研感兴趣的事物，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来俱乐部的原因。

    他想知道Dom和Sub可否能拥有完全抵抗本能天性的能力。

    因此他愿意花时间到俱乐部，长期观察这些来来去去的第二性别者。

    显然，眼前这位Sub从各种程度而言，都十分符合他的观察特点。

    S＋的精神力使得艾尔海森释放气场形成的『Dom空间』产生了极其恐怖的压制力，那位使用了强制指令的Dom很快就丧失斗志，身体疲软地跌坐在地上。

    被艾尔海森压制的精神力几近崩溃，脑神经险些进入紊乱状态。

    只是个A级的Dom……

    就能让你如此溃不成军么？

    艾尔海森将目光放在瑟瑟发抖、努力不让自己疼晕过去的金发美人身上。

    先是被Dom使用强制指令，精神力反抗遭遇极大的痛苦，现在又被S＋的Dom空间压制得喘不上气。

    虽然并不是针对他的，但这名Dom的精神力实在过于强大，导致他几乎是强撑着身体才不至于更加难堪。

    卡维根本做不到抬头看对方的模样。

    他的脑袋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大锤子紧盯着一个地方狂砸，疼得几近晕眩，口腔内的铁锈味血液更是连死咬嘴唇都拦不住地从嘴角流出。

    违抗指令的Sub所遭受的痛苦，卡维不是第一次承受了，但这次偏偏遇上了一个A级的Dom，还使用了强制指令，让他的身心皆连受到强劲的伤害。

    痛苦让他连伸手从兜里掏抑制剂的力气都没有。

    艾尔海森还在想怎么解决这个麻烦，便看见对方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掏什么东西。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既然是一名十分刚烈的Sub，那么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解除身上Sub的本能吧。

    “你有抑制剂？”

    卡维胡乱地点头。

    艾尔海森蹲下身，在他的外套内掏出一支药剂。

    颜色很淡，也没有味道。

    卡维的衣领已经露出了一大片白皙圆肩，脖颈某一处的轻微凸点在皮下闪烁着微红的光。

    这就是Dom与Sub刻印的地方，也是抑制剂需要用在的位置。

    将一管抑制剂尽数打入后，卡维颤抖的身体终于缓缓停止。

    极度恶心的反胃感涌上喉咙，卡维只来得及碰到艾尔海森的腿，就猛地吐出了一大摊污秽的呕吐物。

    把这位刚刚救了他的Dom吐了满腿。

    卡维醒的时候，天际已经泛白。

    他躺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身上的衣物还沾染着呕吐物的味道，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只是稍微吸吸鼻子，他就能感觉到十足的恶臭味。

    像放置了半个月的兰巴德鱼卷，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息，难以忍受的污浊冲满鼻腔，让卡维忍不住又想吐了。

    可刚砸吧嘴，卡维就能感受到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也没有饮用过水的口腔里，那浓郁的铁锈味。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讨厌腥臭又肮脏的东西，即使是建筑监工，也都要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才愿意踏进工地。

    卡维实在是无法忍受现在的自己。

    洗浴间就在门口的位置，但很明显，这里并不属于他住的地方。

    昨晚的遭遇落在如今清醒的脑海里，只剩下最后那会儿，被一只手掌按着肩膀，打入抑制剂的记忆。

    然后自己就吐了人家一腿的呕吐物。

    ……啧。

    卡维觉得本来应该很容易解决的事情突然就变得困难了。

    光是对方根本没有帮自己清理任何东西这一行为，卡维就很难不确定，对方也许会想杀了自己。

    “醒了？”

    里间的门被打开，高大的男人单手拿书，靠在门边，语气疏离。

    银灰色的头发，有型的身材，以及俊朗深邃的外表。

    卡维愣住了。

    “看样子，须弥的大建筑师确实很忙，连同为教令院的学弟都不太记得了。”

    对方的话唤醒了卡维隐埋深处的记忆。

    S＋的Dom，别说须弥，即使放眼整个提瓦特都数不出十个。

    “……艾尔海森。”

    卡维抿唇，纷杂的思绪蕴藏在眸心之下。

    艾尔海森微微颔首：“很高兴卡维学长还能记得我。”

    “昨晚的事……抱歉，还有，谢谢你。”

    卡维只字不提教令院的过往，也没有打算就地叙旧的意思，只是提到了昨晚，然后又转问：

    “能借我用用洗浴间么？”

    “当然，请便。”

    彻底清理了口腔，褪下一身腥酸，卡维终于如愿以偿地泡进了被水包裹的温暖浴缸中。

    但他仍然没办法平复心情。

    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

    艾尔海森。

    精神力S＋的Dom。

    而且还是一名未刻印的Dom。

    卡维忍不住将自己埋进水中。

    与纷杂思绪与之共同升起的，还有他身体内逐渐明显的『Sub?drop』。

    『Sub?drop』（失落症候群），有些像动物发情期一样的症状，只有Sub会产生的东西。

    在卡维看来，就是一种病症。

    因为当Sub进入失落症候群后，会感到紧张不安，有严重的疲劳感和虚无感。

    过于严重的Sub?drop会将心里任何情绪逐一放大，且其中最严重的是恐惧不安。

    在此状态下的Sub会深陷其中，精神状态会不间断地变为活跃状态，比无法疏解欲求时更让Sub痛苦。

    卡维平生最痛恨的有三。

    其一，是Dom和Sub的第二性别分化，疏解欲求的本能在卡维眼里，就是野兽一样的求爱行为。

    Sub不论是身体、亦或心理上，都要被Dom所支配，这与失去自主人格有什么不同？

    其二，是他自己作为Sub的第二性别。

    其三，便是只有Sub才会有的失落症候群。

    可以说，卡维全身心地都在抗拒Sub的本能。

    这导致他从未与任何Dom进行过PLAY，也从未接受过任何一个Dom的指令。

    自从18岁分化了第二性别后，他就开始寻找可以抑制本能的办法。

    因为第二性别过于小众，因此草神大人在虚空终端内输入了特殊指令，在普通的通讯之下，第二性别者的虚空终端能够一定程度上帮助抑制本能。

    条件是：使用者必须24小时不间断地佩戴虚空终端。

    这表示只要选择以此方法进行抑制本能，整个人就将被虚空终端剖白。

    几乎等同于成为虚空终端中的一串数字，只要谁有权限，就能够利用虚空终端分析出每分每秒的任何动向。

    整个人变得透明，没有隐私，甚至于行动乃至思想都会被监视。

    虽然这不是草神大人的本意，但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因为教令院的贤者们早就分为了两大派。

    以大贤者为首的『独立派』，推崇第二性别者全数24小时不间断佩戴虚空终端抑制本能，这样才能为学术研究贡献更高更新的成果。

    以六贤哲为首的『信赖派』，更推崇第二性别者进行刻印，以此让Dom和Sub都能终生进行一对一的PLAY。既解决了双重需求，又能不用压抑本能。

    卡维分化成了Sub后，就对两派的观念皆嗤之以鼻。

    独立派的人不过是想利用虚空终端控制第二性别者，从而进行深入研究罢了。

    而信赖派更可笑，只是想解决Dom和Sub之间混乱的多重关系，毕竟在学者们看来，双方都来者不拒的第二性别者与只有繁衍思维的野兽毫无区别。

    教令院的人根本就是一群普通人，甚至看不起第二性别者。

    也因此，第二性别者所需求的抑制药物在须弥境内都属于违禁物品，教令院两派都不赞同进行抑制药物研究。

    这个话题为此也开了千把场的会议，但草拟的研究项目书从来没有得到同意章。

    但总有人舍身犯险，追求心中的正义。

    抑制剂的研发人已经无从考究，就连教令院至今都未抓到他们的马脚，他们在阿如村设立了专门的特殊渠道面对第二性别者贩售抑制剂。

    虽然拥有一定良好的抑制作用，但同时也具有极大的副作用——失眠、厌食，长时间服用会导致体虚、身体营养流失，因此即使是研发人也不支持同一个人长时间地使用。

    特别是Sub。

    抑制本能越久，越容易让失落症候群变得极为严重。

    卡维想，大概也没有任何一个Sub会像他一样，从分化后就一直抑制本能到至今。

    恐惧将心底变得荒芜，叫嚣着释放。

    属于他的，劫波莲清香的费洛蒙无法自制地流露出来，将整个空间灌满。

    精神状态愈发活跃。

    想要被Dom支配、被Dom抚慰的欲望几乎贯穿了卡维的脑子。

    无论是谁都好……

    请支配我。

    等到反应过来时，卡维已经赤身站在了艾尔海森的面前。

    浓郁松木的费洛蒙与他的劫波莲清香交杂混合。

    对方的皮靴轻微抵在了他的下颚上，唇瓣轻启：

    “跪下。”

    不……

    拒绝……

    抵抗——

    “噗通。”

    男人及背的金发紧贴着肌肤，满身的水汽化为一颗颗水珠，滴滴答答地砸落在地，将木质地板淋湿了小小一圈痕迹。

    漂亮的眉头紧蹙，双眸陷入迷蒙，拒绝与舒服的冲突在他的脸蛋上交织，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模样。

    他已经对抑制剂产生了抗药性，一晚上的挥发，让抑制剂的作用彻底消失了。

    艾尔海森是一名S＋的Dom。

    而卡维，只是一名A级的Sub。

    想要被支配的本能在身体的每一处血管游走，头脑深处因为艾尔海森简单的指令发出舒服的感叹，唯独仅存的理智让卡维产生挣扎的念想。

    感受到面前这位Sub细微的变化，艾尔海森不禁更感兴趣了。

    如果对方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研究对象，他很乐意与卡维进行PLAY。

    一点点小小的牺牲交换，能让他走入死胡同的研究方向发展出新的分枝。

    “如何？你也到了极限吧，Sub?drop可不是靠忍就能熬过去的。”

    艾尔海森理智地分析结束，并等待卡维的回答。

    在被简单的指令支配而跪下后，卡维就已经溃败，他的脑子里只剩下眼前名为艾尔海森的Dom。

    卡维点头了。

    并不是单单因为想被支配那么简单。

    他从很早以前，就只想被眼前的Dom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