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人鱼与海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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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币？” 人鱼歪过头。 “一种黄色的钱币，像是这样，正面是女王的雕像，反面是代表。”坐在船长室椅子上的达达利亚从钱袋里拿出几枚金色的大头币，与几枚银币，他指着道，“这个是银币，上面也有女王的雕像。这些是人类世界的货币。” “如果你想跟我一起去到人类世界，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 空看看他拿着的钱币，又昂起头，看向达达利亚，面无表情地道，“我没有这种东西。” “那就没办法了，即便我带你去人类世界也没用。” 达达利亚摊开手，一副无辜的表情，哀叹道，“如您所见，我就这么一点钱了，连路费都不够，还要发钱给我的海盗船员们，只能请您去别的船上祸害了。” 这家伙…… 空心底一时无语。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空也只能这么走进他的陷阱。 “那怎么办啊？”空微微弯起眸，好奇地问。 “唔……我想想。”达达利亚也很苦恼啊，毕竟他可是贫穷至极的大穷人，就算怎么说他都是没钱的。 “有很多船只都沉入了海中，那里面可是有不少的金银制品，虽然赶不上我手中的金银币值钱。” “为什么？” 空追问道。 金色的眸子纤尘不染，就像是剔透的金色琥珀，多少让达达利亚良心作痛了那么几秒钟吧。 “因为流通的货币也是会变的，对于人类而言，每过几十年，货币就会因为王位的，也就是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的变化而变化。” “变了，自然之前的货币就不值钱了。” 达达利亚的解释看似非常有说服力。 如果是没什么人类知识和常识的人鱼一定会相信的吧？ “诶……原来是这样啊。” 人鱼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惊喜。 “一箱金币抵一个女王金币。” “啊，对了，还有珍珠……越大的珍珠越值钱，唔……我想想，一个大珍珠就一个金币吧。”他非常和善地开口补充道。 不知为何，真是毫无欣喜感呢。 空在心底微微叹息，应该说是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这个名为达达利亚的海盗船长，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钱，以及……自己。 毕竟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做人（鱼）就要有自知之明。 他还甚至有点怀疑达达利亚要把他卖了。 情敌的图穷匕见是吧？ 空倒是也没拒绝。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火葬场啦，欺骗主人的坏狗狗狗要被拖去火葬场狠狠地教育，达达利亚就是挺欠抽到。 不过空却并没有揭穿这个骗局，而是顺着达达利亚的思路提出一个不知世事的人鱼的想法，“我要100……呃，你所有的金币！” “好啊。” 达达利亚微笑着道。 就这样，接下来的半个月，原本空空荡荡的船只舱室堆满了一箱箱的金银财宝，沉船古董，就连眼珠般大小的珍珠也换了满满一匣子。 船员们欣喜若狂，欢呼着达达利亚的名字。 而达达利亚面带微笑，只是那笑意在转到已经躲进房间里的人鱼时，渐渐地淡了下去。欺骗人鱼自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达达利亚也并非完全自愿。 这些金银珠宝不过是一个他达成目的必须要的饵。 达达利亚让他们聚集在一起，一旁的罗杰斯从怀中掏出一只怀表，然后松开了怀表的表面，“好了，都给我看这里。” 他晃动着怀表，“我们在死海的一座岛屿上找到的这些成箱的金银……” 海盗们目光逐渐呆滞，也跟着重复道，“我们在死海的一座岛屿……” 离开死海后，罗盘开始重新运作，而神秘侧的力量也是，人鱼是他掌握在手中的秘密，这些财宝也是。 …… 半个月后，卡塔斯通海峡。 曾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渔村，如今却成为一个没有法律秩序，属于海盗们的天堂，这里的汇海口两侧极为狭隘，又是通往南大陆的必经之地，这里无论是海盗又或者商船，平等的需要上缴一大笔金银才能通过。 海盗们自发地维持着这里的秩序……至少，在他们没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是这样的。创立这个王国的海盗名为爱德华·蒂奇，是至今仍然驰骋在辽阔海域上的公认之王。 卡塔斯通港口海岸也是整片海域消息最灵通的情报站。 不少海盗路过也不介意在此补给，毕竟这里的一侧与东大陆联通，金银依旧是硬通货。 爱德华·蒂奇染病的消息传开了，说是有人在他的食物酒水里下毒，也有人说他遭到了海洋女神的厌弃，导致这位海上皇帝身体日渐衰弱，失去了对海洋的统治力。 恰逢此时又重新流传起了吞天号的消息，那位“不死的达达利亚”活着从神秘的北方死海里回来了的传闻。 “听说没有，吞天号回来了！” “吞天号！？”其中一名戴着头巾的海盗惊诧出声，“女神在上，那不是达达利亚船长的船吗？” “有人看到他们就在棕榈群岛附近……” 那名与他说话的海盗神神秘秘地继续道。 “真的假的啊？半年前他们不是进到那死人海里面去了吗？”头巾海盗将信将疑，“真还就出来了！？” “那可不是。” 达达利亚虽然是以俊美，待女人温柔优雅出名，是商船们在海盗中最喜欢遇到的那一类，他只要钱，收了钱就不会掠夺杀戮。 但实际上，与达达利亚交手过的海盗们一致认为达达利亚就是个疯子，每次都是冲在第一线，而从他手中活下来的海盗想起这个人的名字都不寒而栗。 他们是可以为了金子拼命，可那也是为了金子，没钱谁拼命啊。 那个叫做达达利亚的男人不同，他纯粹就是为了送命一般不畏生死，而且他的战斗技巧也和野路子出家的海盗们有着天差地别的优势与强大之处。热衷于到处挑起海盗之间的战争，又全然不在乎性命，就算一次战斗之后还都是他受了重伤，怕不是命不久矣的传闻。 过了几天达达利亚率领的吞天号又跟另外一船海盗起冲突的消息。 “吞天号的海盗船长压根不怕死。” 这个传闻不知何时变成了“吞天号的海盗船长拥有不死之身。” 甚至还演变出达达利亚受到海洋女神的庇佑，因此才有了不死之身的离谱传闻。 但无论如何，能活着从那片海域出来都是一个奇迹。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他们口中的达达利亚已经驾驶着吞天号驶入了海峡内湾。 空从船舱的玻璃朝外看去，好奇地望着海峡两侧嶙峋陡峭的峡谷，虽说是海峡，但实际上视线极为宽广，只不过两侧明显形成一个夹角。 越过海峡就能看见人类的港口，空放弃了趴在窗口，转身就要出门。 达达利亚刚开门就遇到迎面而来的空，他扶住空的肩膀，“空？” 怀里撞上他的人鱼金色的长发束成最简单的发辫，抬起脸，一脸不悦地瞪着他，“你干嘛……” “当然是为了这个。” 他将跨在手肘上的披风拿下来，展示给空看，抖抖披风，纯黑色的油布披风一看就做工极为扎实，就是完全算不上好看就是了。 “空，把披风穿上吧。” 达达利亚拉起了他的手腕，轻笑着道，“你的头发太显眼了。” 港口是隶属于中大陆的范围之内，大部分的人口都是黑发，金发确实少见，“你人鱼的身份可不能暴露，对吧？”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还不能还不能暴露在外。 他将披风套到空的肩膀上，在领口处扣住纽扣。 人鱼抓着黑色的兜帽边缘不让他拉拉上去，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rou眼可见的排斥和嫌弃。 “不喜欢？” 达达利亚眨眨眼，“好吧，这样好了，等到了港口我帮你找人定制一套新的斗篷好不好？” 空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子，小声地道，“丑的不要。” “好。” 达达利亚唇角微勾。 空这才高兴一点，这才松开手，乖巧地让达达利亚他把兜帽给自己戴上。 “船长！” 舱门外响起罗杰斯大副的声音，“我们要到了，空阁下好了么？” “嗯，好了。” 达达利亚松开空的脑袋，率先推开门，空随达达利亚一起走出舱门，视野中再也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是出现了名为陆地的褐色地面。 阴沉的天色黯淡无光，好像随时会有骤雨落下一般。 属于达达利亚的黑色骷髅旗帜飞翔在船只上方，他将要在这里完成第一波的补给，至少能够让他支撑到南大陆的波克星敦的港口完成整个航行。 即便是在一众商船中，达达利亚的海盗船旗帜依旧惹眼。 达达利亚站在甲板上，和空不同。他只披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不修边幅的脸面容依旧有种洒脱的贵族气质，他一眼就看到了底下站着的一队海盗中为首的那个拉着脸的海盗，“巴布奇——” 他一脚踩在船舷上，俯视着船只驶入黑色的港口，一边‘兴高采烈’地与老朋友打招呼，“嘿，好久不见，老朋友！” “达达利亚船长，没想到你居然从死海上回来了。” 与达达利亚的兴致正相反，面色阴沉，头发花白的海盗冷笑一声，“我听说你死了，高兴地多喝了两瓶朗姆，可惜啊。” 负责海峡监管收费的海盗是巴布奇船长，他是海盗之王蒂奇舰队下最忠心耿耿地下属，也被派来负责朝来往过路的船只收取费用。 有钱就能通行，也算是海盗内少见的信守承诺的部分了，毕竟在海盗兴盛的第十年开始，海盗们就清楚了不能渴泽而渔的道理，如果都没人来做生意了他们又该抢劫谁呢？ “那可太遗憾了。” 达达利亚耸耸肩。 他可不会以为对方是专门来给他开欢迎会的，“想不到像您这种大人物还会专门来收船费。” “自然不是为了你。” 巴布奇语气冷淡地道。 那就是…… 达达利亚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能让这个人出动的还有谁呢？这个答案可以说是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了，那就只有那位号称是海上皇帝的爱德华·蒂奇了。 爱德华突然回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这几个月他都在死海，看样子还得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船费是用空的财宝付的。 吃软饭的船长没有丝毫可耻，年少不知软饭香，如今的他有了人鱼这个土大款，那就另当别论了。 达达利亚之前出海的时候，东西带的并不少，钱也没有少拿，但是他这一路上花的更多，毕竟当时他想的是去传说中的死海，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达达利亚也不急，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和他这个刚从死海中回来的人没什么关系。 向巴布奇的手下缴纳了保证金，达达利亚让船直接开进船厂，确认完轮换守船的船员后，他就先带着空下了船。 巴布奇的全身心都放在即将到来的爱德华·蒂奇身上，也没心思注意什么达达利亚身旁跟着的斗篷少年。 空还是第一次亲身到达所谓的近时代，有点像是以前看过的海盗电影，街道油乎乎的，污渍顽固地留下各种痕迹，闻起来也很糟糕，几乎都是排泄物和鱼rou内脏腐烂的臭气。 他捂住鼻子，呼吸微滞，紧皱着眉。 “这里还是这么难闻。” 达达利亚感慨道。 他的故乡常年气温偏低，气味倒是没有这么夸张。 人鱼晕头转向，捂着鼻子艰难喘息，感觉自己随时都有晕过去的可能。 “空……” 感觉自己衣角被拽了拽，达达利亚回过头，人鱼已经贴在了他的肩膀一侧。 达达利亚也没想到人鱼的反应那么大，连忙拽着人鱼离开了港口的鱼市，走进集市，达达利亚停在了香料铺子前面，让空等待他片刻。 过不了一会儿，达达利亚就出了铺子，手中还拿着一个白色的布包。 他将手中的布包递给他，“这个叫做香囊，是东大陆的特产，里面包着鲜花和香料，放在鼻子间闻会好一点。” 香囊的香气并不算浓郁，还加了点薄荷，闻起来可比满大街的臭气好多了。空捧着应了一声，将白色的香囊放到了鼻尖，闻着淡淡的香气，人鱼的精神舒缓了许多。 “唔……” 人鱼难看的脸色终于舒展了些许。 达达利亚也跟着松了口气，人鱼可是他的金主先生，虽然站在他的金主还不知道就是了。 “走吧，下面去帮你选几件衣服。” 船长大人打算先带着人鱼把衣服买了，毕竟总不能老是让空穿自己的衣服，天天看大腿可不是什么福利，毕竟最后挨cao的还是他自己。 达达利亚的船员们已经纷纷下了船，带着达达利亚船长带他们从死海中回来，并带回了大批金银财宝的消息，在海盗聚集的港口中犹如瘟疫一般疯传。 另一边，在达达利亚的带领下，空来到了所谓的成衣店。 空一进门就看中摆在店面最前面，也是最新的一套蓝色斗篷，一看就比他这个黑漆漆的好看多了。 结果一问价格。 “40……金币？” 裁缝店老板搓着双手，愿意进店购买衣服的海盗商人都不会太差钱，这一看就是大生意，因此看着空和达达利亚的态度也愈发柔和，“呵呵，自然，我们可是手工缝制，七天之内就能出货。” 达达利亚拢共也就给了他150金币。 “喜欢吗？”达达利亚微笑着道，“喜欢的话就这款……” 谁知人鱼居然放下了手中的斗篷。 “……不要。” 空闷闷地道。 “怎么不要？”达达利亚以为是他还在乎款式，“我让他弄最时兴的款式，肯定很好看。” “一定很贵。”人鱼被他洗脑的觉得岸上的东西都要钱，而且也都很贵，他低垂着脑袋，“我没什么钱，不要了……” “……” 达达利亚的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其实吧，金币的购买力一直都是值得肯定的，而且这里也只是港口城市，货物流通快速，也没有首都那么高的消费。 他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没关系，我付就好了。”达达利亚道。 少年微微抬起眸子，金眸转过头望着他，“真的吗？”然后他又失落了下来，生着闷气地小声，“我反正没钱。” 达达利亚的良心遭受猛击。 那堆金银虽然对他而言是钓鱼的饵，但是欺骗了人鱼也是毋庸置疑的。 也是，造成如今这个场面的也是自己。 “40我还是出得起的，去吧，让裁缝给你测量一下身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吧。不能伤害人类。” “知道了，这个也不用你提醒。” 空哼哼两声，跟上裁缝走进店面后方的试衣间。 空走后，那位老板脸上的谄媚也褪了个干净，“好久不见啊，达达利亚船长。” “你也是，莱顿店长。”达达利亚翻开店内画的成品图集，漫不经心地道。莱顿店长是女王安插暗线，也算是他的接头人。 店长笑着摇摇头，“女王陛下可是一直在期待你的消息，还好你活着回来了。你也是，还那么年轻，怎么也要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才是。” 达达利亚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问道，“最近……爱德华·蒂奇出了什么事么？怎么突然要来卡塔斯通港。” “这个啊…”店长也没有隐瞒，“最近港内都传遍了，爱德华·蒂奇生了重病，已经卧床不起一段日子。他的大副带着人四处求医。” “重病……” 达达利亚稍加思索，注意力全在画集上，要不然多挑几件给空穿穿？ “不管是真是假，有几个大海盗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老板道，“海上的和平也不知道能继续多久，这次从死海出来，没找到人鱼你也该放弃了吧。打算去哪儿？继续在海上飘着，还是回去？” “我会回去的。” “……真回去？” 到头来，不信的反而变成了老板。 “真回去。” 想着再说下去话题就要往着沉重的方向靠去，店长老板决计换个话题，他半开着玩笑道，“说起来你小子哪里拐来的小孩？别跟我说你是从死海里带回来的。” “嗯。” “真的是啊？” 老板惊诧地瞪大了眼。 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的看向店铺后方，达达利亚去死海找什么他也是知道的，人鱼……莫非……“那是……” 他咽了口唾液，心情极度复杂，怎么可能啊！人类一直才是唯一的智慧生物不是吗？人鱼不都是虚构出来的生物吗？居然……居然真的存在！而且他还能和正常的人类一样行走，说话…… “那件斗篷，把内里的布料换成丝绸。” 达达利亚的突然开口打断了店老板的发散思维。 “东大陆的丝绸？”老板惊讶恍惚地重复，“给他……？” “对，再制作三套睡衣，四套件常衣，内料都用丝绸的。我七天后来拿。”他指了指自己翻到的页面，“款式要不同的。” “你……” 店老板还是有些缓不过神，“你打算回去的话，是因为人鱼……？” “爷爷他不是骗子。” 达达利亚沉声道，“我会证明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