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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有段时间借宿在你和奶奶那里。每次测验后的试卷都需要家长签字,可是我语文从小就不好,每次考得很差的时候就不敢给你们看。最后,就模仿了你的笔迹签字。“还有一回,我上课讲话,被班主任抓了出来,要我请家长,不然就不许我进教堂。那个时候家里还没装电话,我就撒谎说你重病了,奶奶送你去医院,老师才放过我。”你经常把钱放在前面上衣的内包里,然后也不怎么数,就随手将衣服搭在床上。我趁你不注意,就会偷几块钱出去买糖吃。“六表叔从云南给奶奶捎回来的那只翡翠镯子,其实是我摔坏的。但是我当时很害怕就把它原封不动的放回盒子里,后来你拿给奶奶之后才发现成两截了,害得你被奶奶骂。”你去开家长会,老师说我表现不好,你原原本本地回来告诉mama。你走之后,mama揍了我一顿。当时我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你不是我爷爷。“你跟我说你要活到一百岁,看着我们三个孙子辈的孩子成家。现在哥哥jiejie都结婚了,你也看到慕承和了,他人好,真的好。”……说了不知道多久的话,两个护士推门进来抄那些生命体征的数据,才打断了我。然后,护士又挂吊瓶,给爷爷输液。我把地方给她们挪出来,到了屋外。已经是晚饭时间,其他病房都飘着饭菜的味道。正巧堂哥两口子来了,看到我就说:“你先去吃饭,我先守着,有事给你电话。”我们都知道,所谓的有事是件什么事。走廊上没看到慕承和,我绕了一圈,在紧急出口那边的楼梯间看到他。他在两层楼之间的拐角处,坐在地上,看着暮色中的秋雨发愣,一个人静静的抽烟。我走过去,紧挨着他,以相同的姿势席地而坐。饿不饿?“他灭了烟问我。嗯,饿。”那边有人了?“嗯。”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去给你取件衣服,夜里气温低。“3才走到楼下就接到堂哥电话,然后又一口气冲上来,看到病房里穿白大褂的人来人往。堂哥见到我就急忙解释说:”刚才心脏突然衰竭,医生在做急救。“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无奈的摇头。医生叫护士看了下表,对着护士说:”死亡时间10月1日19点31分。“然后仪器的电源都被关掉。我挤过去,摸了摸爷爷的手,还是温热柔软的,似乎这一切都还不太真实。倒底,我的执念还是没能留下他。奶奶随后才到,看到床上的尸体,终究没忍住,抽泣起来。最后,我陪着奶奶坐在走廊上。慕承和与他们仪器在联系地方和人给爷爷办后事。奶奶过了一会儿,倒是不哭了,就是神神叨叨的翻来覆去说着我爸和爷爷的那几件事情。她没吃饭,怕她饿着,就问她要吃什么。她说:”你给我削梨。“等我去楼下给她买了梨回来,她又嚷着要吃苹果。我耐着性子又去给她买苹果。她看着苹果和梨,喃喃的说了一句:”老头子,我们共果不分梨。“共果不分梨。这是以前爷爷经常提的家乡话,就说苹果和梨都要一起吃,不能分开,这样,一家人永远都团团圆圆的。不禁心中黯然。我去借了把水果刀,把手上的东西一起洗了洗,就给她削苹果。皮削好递给她之后,她也不吃,拿在手里静静的看。我便继续去削梨。削到一半,奶奶突然一把抓住我,激动的说:”不能分!不能分!“我的手一滑,狠狠的在掌心割出一道口子。开始是麻木的,等了会儿才开始渗出。我哄了哄她,再放系按东西,跑去洗手间冲洗伤口。那刀真是锋利,虽说划出的伤口才半寸长,可是很深,血随着水龙头的自来水往外冒,我洗了洗,用一张餐巾纸随意地覆在上面。回到座位,发现那个梨上也沾了血丝,便扔了,又从兜掏了一个继续削。奶奶以前骂过我心硬,而且是又冷又赢。我一直没哭。因为被割伤的地方在掌心,我一直拿东西做事,轻轻动一动就裂开,所以一直在渗血。我倒不以为意,血染红了就又换一张纸巾。我想一个对自己的疼痛都这么冷漠的人,如何会对别人热的起来。夜里,慕承和陪着我同去休息。他看到我手上裹着的餐巾纸,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没有回答,直接关掉灯就和衣睡觉。他在自己房间开着灯靠在床头看书。大家都没关卧室房门,所以我能看到从他房间偷过来的橘黄色的光。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他轻轻的脚步声。而后,听到他的脚步停在我的门口,似乎在看我睡得是否安稳。他静立了稍许,才离开。又过了很久,我翻了个身,不小心把枕边的手机碰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察觉到动静,再一次她走到门口,还真是黑暗中静静的战立。这回他没有轻易的回去,而是问了句:”是不是睡不着?“我迟疑稍许,才轻声应了下。他浅浅的叹了气,打开灯走近我,坐在床边。我背过身去。薛桐……”他说,“你要是睡不着,我就陪你说说话。”很多年轻的孩子总觉得世界上最不可接受的,最痛苦的是失去爱情,以至于他们轻视生命。其实,他们多半没有痛失至亲的经历。也许你把对父亲还会复活的幻想,寄托在了你爷爷的身上,所以才比他们更加难受。“听到他说到这一句,我忍不住握紧拳头,用指甲狠狠的掐了掐掌心的伤口,一下子又开始流血。好像只要身体疼,心里的那种痛苦就可以缓解似的。可是片刻后,手在疼,心里还是继续疼。我将被子蒙住头,缩到被窝里去,然后说:”当时爸爸出事,奶奶不需我跟爷爷说,怕爷爷发心脏病,但是我不听。如果当时,我不是那么激动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爷爷,他也许就不会这样。所以奶奶恨我,他们都恨我,都是我的错。“慕承和顿了度你,开口缓缓地说:”薛桐,我上次给你讲了我爸爸的事,其实后面还有一部分没有说完。“我在被窝里屏住了呼吸。他说:”后来,我爸爸他一直在生病,神志不清,最后一年多连我都不认识了,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可是有一次,他突然认出我,还说‘小和,爸爸病好了,爸爸想回家。’我就逼着我妈托人把他接回家。“那个时候,他们早就离婚了,也没住在一起,我就说我能照顾他。开始他都好好的,能和我说话,能吃我做的饭,能一个人在家里看点书。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自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