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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9

    一低,长发披散下来,微微向后躲了躲。

王茗浪笑一声,“哟,大人是来寻花问柳么?”

“嗯,我来寻残花问败柳,”程回无动于衷地应了一声,快刀斩乱麻地挑明了此行前来的目的,“符间毒的滋味想必不好受吧?做个交易如何,二位留下一个人,问林宗主借来解药一用,等解药到手,我们自然把留下的人送回去。”

“二位谁先走?”

王茗:“当然是……”

白玫冷静道:“我先走。”

程回抿了抿嘴唇,一抬手解除了束缚在她身上的禁制,语调平平道,“出来。”

等到门再次关上,王茗火冒三丈地想,“jian夫yin/妇!谁同意这个馊主意了!交什么易!我俩就赖在这里都不走不行吗?!”

第49章心结

出了地下室的门,先有一段仅供单人通过的走廊,程回似乎很专心致志地在前带路,白玫只能看见他端正平直的肩膀,和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走到尽头,拐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三四节台阶,和最外层的防盗门。

程回三两步跨上去打开门,扶着门把手犹豫了两三秒,然后颇为绅士地挡住弹簧门,侧身让出了很大一部分空隙。

“你在前。”

白玫愣了愣,若不是借着厚重的妆容的遮掩,她的脸一定是红的。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提起裙摆踏上台阶,在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可是等她从那会儿受宠若惊里回过神来,才想起她也许想歪了——程回这个一贯公事公办又那么迟钝的孩子,怎么会有“女士优先”的观念呢?

让她走在前面,估计是预防她会耍什么心眼诡计吧。

她意识到自己那片刻的自作多情,心口的血瞬间凉了下来,自嘲地暗笑了一声,想着自己反正在他心目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破罐子破摔地说:“大人在担心我会耍花招么?也对,像我这种忘恩负义的女人,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程回回身锁上门,听见她的话只微微皱皱眉,没搭腔。

月光那么亮,夜也那么凄凉,白玫看见他投在地上的影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微握成拳,像就把那道清癯修长的影子攥在手心一样。

白玫变得心平气和,私心里希望眼下这条路可以无限延长,最好不要有尽头。

“不要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程回的声音也很低沉,“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低三下四的人。”

白玫脚步一顿,就那么看着程回超过来,擦着她肩膀往前走去。

她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嗅到了心花怒放的味道。

她心想,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程回走了半天,听不见背后的脚步声,犹犹豫豫地也不知道要不要停下来等一等。

他最后只是打了个响指,不耐烦地说,“要站到脚底生根儿么?”

白玫多愁善感了不到三秒钟,原形毕露道:“生根就生根了呗,一把镰刀就割下来了。”

程回嘴角抽了抽,仿佛嗅到了往日硝烟的味道,“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拿到解药吧——洛阳现在还没醒呢。”

白玫看看天,嘴里涌出一团白雾,轻声说:“会有办法的,交给我。”

阴毒的滋味一上来,她咬紧牙关硬挺了一会儿,迫不及待要找个地方藏起自己的一身狼狈,但又舍不得放弃这短短的二人独处的机会,就恋恋不舍地说,“那,咳,我先走了。”

程回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急什么?不看看你这张大花脸卸个妆什么的再走吗?”

白玫想也不想地呛回去:“谁花脸了?!我这叫烟熏妆!”

程回友好地嘲讽一声,像看到了什么糟心玩意儿似的扭过脸,“什么烟熏出来的烟熏妆?我看是香烟熏出来的。”

白玫哑口无言地看了他三秒,发现从他嘴里简直蹦不出什么中听的话,幽幽地说,“真的,没事多跟顾老师学习学习,比方说——学习顾老师那一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程回:“我说的不是鬼话么?”

白玫张了张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有股黏腻腥甜的东西涌上来,她心说这简直是拿生命在调情,偏偏也是俏眉眼做给瞎子看,俏也白俏,得赶紧走了。

她贪恋这一时半晌的相逢滋味,仿佛便足够她在无间地狱里挥霍好多年。

“走了,后会有期。”

这时,程回低声又飞快地说道,“对不起,以前那么对你。”

说完便健步如飞地闪身进了门里。

洛阳依旧在煎熬,这种煎熬起初是一种酷刑,如同钝刀子拉rou一样,把他那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坚韧消耗得所剩无几。

他感觉眼皮上老有两堆篝火,在毒发的时候,那两堆篝火像被人往里泼了一瓢汽油,熊熊的烈火直烧得他口干舌燥,在这个时候,顾寒声和林邠的影子就像幽灵一样来回窜动。

火光里的顾寒声不像平日那么老成持重,他老端坐在那里对他笑,动作轻佻,言辞不端,一遍一遍问:“爱我吗?想要我吗?”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十分难过,臆想里他如同百狗挠心,心说去他娘的节cao,我就要得到这个人,这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是我的都是我的。

然后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狠狠扇他一巴掌,“你个掂量不清轻重的东西!为了一己私欲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这是得不偿失!”

他就在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声音里被拉锯来拉锯去,水火两重天。

他原本不知道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是什么意思,听了神农的话,他隐隐约约能猜到,那深渊或许指的是他的三毒印。

另一边的林邠也是,时而青面獠牙,时而张牙舞爪,一会儿用一把大砍刀砍杀了他所珍视的每一个人,一会儿又得寸进尺地把他老子狠狠踩在脚底,嚣张地说:“来杀我呀,你这没骨气的窝囊废,此生不能手刃仇人,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种时候,他会有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眼前只能看到一汪血海,和在血海里起伏不定的骷髅。

想象中,他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所过之处,每个人看见他都瑟瑟发抖,而他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变态的快感。

随之而来的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的事了,而是一顿拳打脚踢。

如果爱人的能力被强行拔高了三丈,那么仇恨的能力就被人拔高了三十丈。

唯一还让他觉得沾沾自喜的地方,那就是顾寒声在他心里又开始阴魂不散。

限制他那失控般的爱与恨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有时候毒发时间持续一整夜,他在漫长无望的煎熬里,十分自暴自弃地想,“我不要顾寒声了不行吗?我也不恨林邠了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