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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楚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眸恨恨地望了他一会儿,却紧紧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肯对他说。忽而窗外剑光一闪,一个矫健轻盈的身影破窗而入,还不等赫元祯反应,一道利刃便已抵在他咽喉处。莹莹月光的映照下,只见来人肤胜白雪,一头乌黑长发被高高束在头顶。他携风而来,额畔碎发还尚未落稳,便将月光剪成细碎光影打在下颌,将他那张过于锋利的轮廓衬的柔和许多。“不要。”楚禾从赫元祯的钳制当中脱身,一只手捂着自己胸前的碎布,另一只手则用力握住魏葬的护腕。赫元祯注定不会善终,可若是魏葬做了这个弑君者,将会背上永世的骂名与追杀,就连父兄的魂魄也无法安息。魏葬看了她一眼,瞧见衣不蔽体的少女,脸颊飞红,立刻便扭过头去,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牢牢裹在她身上,然后带着她从窗口飞身而出。身后传来赫元祯的怒吼,早就惊动了外面围着的禁卫军。禁卫军当中不乏高手,三两下便追上了行动迟缓许多的魏葬。楚禾听着耳边的风吹过,伸手艰难地抓着魏葬的衣襟:“魏葬,我们逃不掉的,你把我放下,一个人走!”他没有说话,低头看了她一眼。今日是十五,月色正圆,照在少年那双眸子里,显得尤为清冷明晰。楚禾听见了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她听见他说:“不放。”下一秒,一只羽箭“嗖”地一声凌空而至,直直刺进魏葬的左肩,银光锃亮的肩头沾染着浓重的血色。楚禾大喊着:“魏葬,我命你放下我,送母亲回南尧去…”魏葬的内力被这支突如其来的羽箭所伤,气息大乱。他勉强调匀了呼吸,运起轻功继续飞身行走在屋檐之上。他用极轻的声音说:“楚家,没人了。”楚禾忽然顿住,脑中嗡地一声,继而一阵眩晕。而魏葬始终没有再低头看她,一双眼睛直直地望向前方那最高大的宫墙。越过那座墙,他就能带着她离开这座囚牢了。魏葬凝神运起一阵轻功,踩着几块砖石往最高处走,眼看就要到顶点,他的身体却猛然抽搐了一下,一大口鲜血从他紧抿的双唇喷涌而出——后面追赶他们的御林军看见那个身影如同一只被击中的大雁一般从城墙上坠落,却将怀里的人凌空一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推回宫墙上的高台,自己则直直堕入深渊。楚禾猛地摔在宫墙上,尚且顾不上掌心和膝盖的擦伤,立刻便爬起来往下跑。借着昏暗的宫灯,她看见魏葬倒下的地上有一大摊血。她颤抖着奔到他身边,拼命地摇晃着魏葬:“魏葬,魏葬…”他已经不行了,猩红的血泡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溢出,连多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魏葬的艰难地望着她一会儿,然后眼睛里那点光芒陡然熄灭了。了无痕迹。*楚禾被御林军送回了常青宫里时,赫元祯已经不见了。听宫人们说,是太后亲临才将人带了回去。她缓缓地走进了寝宫里,方才发生的一幕幕像是立刻重现在她眼前一般。楚禾痛苦地捂着胸口,艰难地朝身后跟着她的宫女命道:“你们…都退下。”只是她身后的影子纹丝不动。楚禾有些怒了,转过头来却撞上一张极为陌生的脸。那宫女朝她略略福了福身,面无表情道:“婢子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娘娘怕今夜太长,主子您难以入眠。”楚禾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发现这宫女腰间配着暗器,显然是有武功在身的。经此一事,太后赵慈和楚明依一定都害怕她再出差错,才派了这样一个影子跟着她。楚禾没有作声,只转过身去,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方才凌乱的寝殿早已被人清理一番,全然看不出打斗过的痕迹。可楚禾一想到魏葬,心中猛然一阵绞痛,牵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世界上最后一个护着她的人死了。楚家,只剩她一个。楚禾痛苦地咳嗽着,喉咙当中不断地涌出一股腥甜,呛得她几乎快要窒息。帐外,那个宫女正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她习惯性地将手探入枕头下面,刚刚掏出那只装满护心丹的药瓶,角落里那个宫女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牢牢锁住她的手腕。楚禾吃痛,怒道:“怎么,楚明依派你来,我连药都不能吃了吗?”那宫女面对她的怒意几乎全然没有反应,只将她手中的药瓶夺了过来,从中倒了一粒出来观察片刻,接着,她看了楚禾一眼,竟将一粒药丸囫囵吞下,闭上眼睛慢慢地嚼着。大约她感觉到这药丸并无毒性,于是便将药丸重新递回楚禾的手中,回到了那个阴暗的角落之中。楚禾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从药瓶里倒了两粒药丸出来吞了下去,躺倒床踏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药力便发作了。她感觉一股寒意沁入她的心肺之中,仿佛置身数九寒天。她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小小的药瓶,昏昏沉沉睡着了。梦里她梦见自己身边的人都还在的时候,梦见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嫡长女,每日与父兄一同在马场驰骋…不知何时她猛然清醒过来,愣愣地注视着周围的景致,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是她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展开一看,却瞧见一片结了血痂的擦伤,就如那丹药瓶的颜色一样。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她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来,余光感受到墙角仍然注视着她的那道刺眼的视线,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药瓶。这座皇宫里的人害死了她的父兄,害死了魏葬、立夏…如今就连苟活在这深宫里的她也不放过。她脑中不断地闪过无数种念头,却没有一种能够狠狠地报复他们。她恨他们,可如今却毫无反抗之力,就连死,他们也不允许。皇族如今犹如巨大牢笼里的困兽,而她楚禾的命如今维系着他们安危。她只有活着嫁给赫绍煊,才能给他们片刻的喘息。楚禾望着手中的药瓶出神,忽而又打开它,往口中送了一粒丹药。外面天色慢慢亮了,一众宫女们忽地一拥而入,侍候着她起身沐浴,上妆。楚禾端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愈发悲凉。从前她从将军府中出嫁时,以为这辈子只会披那一次凤冠霞帔,只会嫁给一个人,与他好好度过一生。即使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