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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可您平日实在和刘瑾他们走得太近,说不得只 好委屈您了。」李荣哂然。 自己生死不过被人随意决定,高凤也没发怒,只是不住掩唇咳嗽,断断续 续说道:「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今夜大局底定,您老也不必为难,既然在这遇见了,也是有缘,咱家保 您老平安如何?」李荣道。 「倒要谢过李公公活命之恩咯。」高凤干笑道。 「不必客气。」李荣已觉出不对,为免夜长梦多,不再废话,对身边人下 令道:「服侍高公公。」 这几个亲随干儿子俯首听命,齐齐向桥上冲去。 高凤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何苦如此呀。」 瞬时间,殿角屋檐,廊庑阴影处突然破空声响,犹如厉鬼哭嚎,无数弩箭 由暗处射向这几人。 李荣面色一变,「摄魂箭!」 这些箭支都是内府兵仗局专门为东厂制作,箭发之际厉啸之声犹如鬼哭, 扰人心神,既然东厂有埋伏在此,己方八成遭了算计。 李荣想到此,不再耽搁,务必要擒下高凤以做人质,或有脱身之机,于是 身形一晃,疾向桥上冲去。 双袖一分,将两侧射来羽箭以内力劈飞,脚下片刻不停,李荣纵身而起, 如苍鹰搏兔,向桥上高凤抓去。 高凤混浊的眼珠中突然精芒四射,一按圈椅扶手,身子拔地而起,空中迎 上李荣攻势。 「蓬蓬」声音不绝,拳掌相交之势惊人,只闻一声厉喝,空中纠缠的两道 人影倏忽而分,落向两边。 高凤回落之处仍在圈椅之侧,单手一拍椅背,整个圈椅迅疾飞往桥下。 椅子甫一落地,李荣的身子便斜斜坠下,「哐」的一声,宛如李荣自己坐 下一般,正正端端坐入椅中。 椅中李荣两眼紧闭,面如淡金,一声不响。 暗影中闪出数名东厂番子,领头的正是子科掌班常九,向着高凤躬身问道 :「高公公……」 高凤摆了摆手,「带他去见刘瑾吧。唉,何苦如此啊!」 阵阵咳嗽声中,高凤弓着身子缓缓步下了小桥,独自远去。 *** *** *** *** 西江米巷。 长街静寂,数人凌乱的脚步声更加清晰。 随着轿子小跑的几名太监,连声催促轿夫:「快点,快点,咱们得速速赶 到锦衣卫,呼延焘这头是拨,可别出了岔子。」 几名轿夫连连应声,加快了脚步。 一阵急促的琴音突兀响起,有如金鼓齐鸣,人喊马嘶。 「停轿。」轿中人突然道。 轿子落地,轿窗旁伺候的太监将戴义小心扶了出来。 另一个太监讨好道:「干爹,不知哪的冒失鬼敢在您老面前聒噪,儿子去 料理了他。」 戴义摇了摇头,侧耳倾听。 琴音忽地由高转低,渐趋平静,零零落落。 扶着戴义的太监谄笑道:「想那人也不敢在干爹面前卖弄,咱们还是快快 赶路要紧。」 戴义露出一丝苦笑,「垓下伏兵俱至,杀机重重,还往哪里去?」 「有……有埋伏?」小太监悚然大惊,张目四顾,「在哪儿?有多少人? 」 「只此一人,便已尽够。」戴义此时倒还笑得出来。 「干爹知道来人是谁?」 「能用瑶琴将一首琵琶大曲弹奏得如此动人肺腑,惹人遐思 ,天下间舍却雷长音不做第二人想。」戴义面上全是赞赏之色。 「东厂二铛头!」他的干儿子们却没有戴义般的养气功夫,个个面如土色 。 「东厂有埋伏,我们怎么办?」 「咱们的算计漏了,干爹您得拿个主意呀!」 戴义闭目凝思,张目道:「你们走吧。」 「往哪儿走啊?」几个干儿子哭丧着脸道。 「哪里都行,就是别回宫里,王公公此局输定了。」戴义沉声道。 「干爹,您老同我们一起走啊。」戴义的干儿子倒还有几分性情。 戴义摇头,「我若要走,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干爹……」几个义子跪下乞求。 「走吧,干爹这艘船沉了,没必要再搭上你们。」戴义话语中透着苍凉, 循声向琴音处而去。 几个干儿子狠狠磕了几个头,起身四散。 一间小巷内,一身青衫的雷长音轻轻拨弄着膝上瑶琴。 「雷兄好雅兴。」戴义笑容满面,一如在延禧寺抚琴品茗般景象。 「长音谢过竹楼先生。」雷长音带着几分愧疚。 「雷兄琴音示警,给那几个孩子一线生机,该是在下向雷兄道谢才是。」 戴义笑道。 「谢先生没有让长音为难。」雷长音低首抚弄古琴,似不敢与戴义直视。 「琴音如魂,曲透人心。」戴义依然在笑,「适才琴音在金戈铁马之中透 着二分无奈,三分不忍,在下如斯同感,岂能教雷兄难做。」 雷长音不语。 「雷兄也勿要自责,戴某与那几个孩子绝不是你的对手,垂死挣扎,非我 所为。」 雷长音不觉改了称呼:「戴兄是在下的知音。」 戴义哈哈大笑,「能得雷长音引为知己,此生足矣。」 笑声渐收,戴义道:「戴某还有不情之请,望雷兄应允。」 雷长音道:「戴兄请讲。」 「今夜之后,戴某不知还有无机缘聆听仙音,请雷兄为戴某试cao一曲,未 知可行?」戴义眼神中尽是期盼。 雷长音不答,十指挑勾抹按,一曲应手而出。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戴义抱膝而坐,合拍高 歌,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第二百四十五章最长一夜(四) 御马监。 张忠的面色被幽幽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更显诡异。 「张公公,这旨意咱家可是为你讨来了。」徐智手捧一卷黄绫圣旨,昂然 而进,洋洋得意。 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堆满笑意,张忠起身作揖道:「徐公公勿怪,苗 公公不在此厢,在下虽说代管御马监,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得不谨慎些。」 「明白,明白。」徐智大度地拍了拍张忠肩膀,「你的功劳,王公公那里 都记得,今夜之后,那个」代「字便该去掉咯。」 「那就要靠王公公还有徐公公您栽培了。」张忠阿谀着塞过去一张银票。 「哟,这是作甚,不是见外么。」徐智老脸上菊花绽放,由着张忠将银票 塞入怀里,才慢悠悠道:「好说好说,过几年,便是进司礼监也是一句话的事 。」 「一切拜托您老了。」张忠深施一礼,有些为难道:「徐公公也别嫌小的 多事,这圣旨能否借过一观……」 「你呀……」徐智没好气道:「就是个老鼠胆子,咱家还能拿份假圣旨诓 你不成。」 看着张忠面上讪讪,刚刚拿人手短的徐智也抹不过面子,将圣旨往他手里 一塞,「看便看了,快些还与咱家,这可不能有闪失。」 「那是自然。」张忠双手接过圣旨,打开细看。 徐智百无聊赖,踱步到了院内,看着盔明甲亮的御马监勇士,连连点头, 「果然不愧天子扈从,军威雄壮。」 点着前排一个身穿锁子甲的高大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