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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教授从她这儿学走一些简单的中文词,他送她那一句却是祈热没教过的,他贴着她脸颊笑吟吟地说:“祈热,继续做你自己。”胡子蹭在脸上,祈热觉得痒,揉着眼睛回:“D'accord(好).”教授最后又说:“Chérie,faisuami(亲爱的,找个男朋友).”祈热笑着点头,转身去登机。这回来机场接人的是祈畔,后座上带两个没去上课的小孩。东西多,祈热两手指挥他们拖行李箱,两个小学生乖乖照做,不像以前,一遍不够,得祈热改用命令的语气,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受她“压榨”。祈热颇为满意,跟在后头,心觉两个小孩当真长大不少。巧得很,到家这日,德国世界杯即将开始,首场在慕尼黑,德国对哥斯达黎加,当晚零点开打,正好是陆时樾的生日。国内高校还未放假,陆时樾请假回来,到家是9号下午,比祈热到家晚了半天。凌晨一到,陆家关了灯,唱完生日歌,陆正午又端出另一只蛋糕,说是为祈热接风洗尘。他将两人推至一块,状似开玩笑:“都满了20,该找对象了。”祈热笑出来,直接戳了蛋糕往陆正午脸上抹,“回来前教授催,回来了,您又催!”柳佩君站在祈热这边,“就是,20岁,才多大,别给孩子们说些有的没的,还在上学,顺其自然,没什么该不该的。”夫妻俩又吵几句,争不出结果,便坐下来边吃蛋糕边看球。祈热给陆时樾的礼物仍是世界杯周边,她买得很急,钱捐出去,也没多余的,送出来显得有些寒碜,她敲了敲盒子,“这个不管四年,明年给你送更好的。”陆时樾没说话,将礼物收下。两日后他又赶回兰城,别人每日跑图书馆准备期末考试,他照旧跟着师兄师姐做项目。祈热则去了趟学校,她在法国的表现全被记录下来,中法两个版本的记录册,辅导员当着她面一张一张翻阅,频频称赞她,就连不爱夸人的花自酌也施舍一句:“没给咱们学校丢脸。”祈热有些怅然,几张纸写得全,其实又不然,她经历的,远比那白纸黑字来得多,正因为经历过不少,现在突然偷得几分闲,反而不知该干些什么。家里两个小孩每日打了球才回来,校服汗湿,冒一身热气,祈热觉得奇怪,怎么会晒不黑的,哪天抓住祈凉问:“你们每天在哪打球?”她不过是想出门找点事情做。“学校。”祈凉回得简单。祈热犹豫着,面前另外一个冒着热气的人抬手抹汗,问:“你要去看么?”祈热微微勾起嘴角,一口答应:“去啊!”即便去,也不太可能单单安心坐着看球,原以为一群小孩打球远没有十六七岁打球的男生有看头,祈热倒看出点趣味来,跟一群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女学生站在一块,用着业余的眼光干着裁判的活儿,人都认不全,一会儿嫌弃谁跑得慢,一会儿催着祈凉传球,一会儿又为陆时迦没投中跺脚。她看球,女学生们看她。她穿无袖球衣,胳膊上搭着金色的长发,扬手间能看到腋下几寸的白色打底衫,衣摆没入紧身的牛仔裤腰,那双腿快要跟女学生们平坦的胸脯齐平。挥手,别开落到前头的几缕发,喊几句话,身上的香水味便钻进女学生们的鼻子里。多看几眼,场上喜欢的男孩子不知道何时下了场,女学生们这才收回视线,纷纷挂起书包结伴离校。跟祈热站一块的是季桃,比同龄的女生高出几厘米,脸上不再圆嘟嘟,人看着修长苗条,头发束成马尾,鼻梁上多一副眼镜,言语间没有半分羞怯。祈热寻思着,果然是一代胜过一代,现在的小孩不像她们以前土里土气,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别一个发卡,戴一对耳环,即便不是“女为悦己者容”,站在人群里也能看出自信。季桃是里头最从容的,祈热却在某个瞬间从她行动间看出点紧张。她平常自己骑车,今天没骑来,知道祈热跟他们一道,一早就说要坐祈凉的车,两步平坦的路,差点绊倒。祈热左右各看一眼,跨上陆时迦的后座。跟女学生相比,男学生没那么精致,头发贴着头皮剪到最短,袖子撸上肩头,一头的汗也只是象征性胡乱擦两下。眼前这个,比其他人好些,也就好那么一些,或许只是因为他不太出汗。似乎是有个大出十来岁的jiejie突然同行,几个小孩都没说话。祈热看一眼天边的落日余晖,不似法国勃艮第红那般浓郁,一小团一小团云闲闲散着,简单随意。她塌下肩,这一刻才深觉自己已经彻底离开了巴黎。街上行人行色匆匆,路边小摊比打完球的少年更飒,鳞次栉比,热气冲出来上了天。祈热忽地跳下车,车子一摇晃,陆时迦勉强稳住,手刹一握,停车回头。前头祈凉也停了下来。祈热站汤包小摊前,直接点了两整笼,一笼另装,另一笼装成四份,再分给三个小孩。她坐回去,咬一口汤包,沾了油的手指戳到陆时迦校服上,“MP3带了吗?”问如半年前,回答的却不同,陆时迦没有停下,回说“没有”。“有什么好听的歌吗?”她随口一问。陆时迦认真地反问:“你喜欢听什么?”“都行。”嘴里混了汤汁,她含糊地回。“有一个新的台湾歌手,叫张悬。”祈热暗暗记下,回去后从电脑上找出这个歌手,她原来也坐这个位置,听王菲,看杂志,跟喻星淮打电话,在绿皮本上写下歪歪斜斜的字。现在也没什么不同,她弯腰从抽屉里找出绿皮本,翻到一页空白,信笔写下无意听来的歌词。“不要把美好的故事留下来。”接下来几日,她也去七里铺小学看球,学校里传开来,说有个金发jiejie天天来,谁跟她离得近,谁就能喝她请的奶茶,有时候又是烧烤。祈热其实没什么钱,请客的,是陆时迦。入夜的梅城,地表依旧灼热,热浪卷席而去,另一波又扑面而来,把人烤干,路旁的烧烤摊又提供一些食物蓄力。祈热站摊前快速点着rou类跟蔬菜,点完,招呼身旁的陆时迦买单。“我说过的吧,哪天我没钱了,一毛都没有。”陆时迦默默付了钱,又听她说:“现在记住了,我有钱的时候,一定得珍惜。”陆时迦没怎么听进去她的“大道理”,他早习惯了,现在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她总要花他的钱,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零花钱更多,一次两次还是请得起。到暑假,柳佩君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