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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逢年过节时常到他家做客,是他以前贪玩不上心,人和名字对不上号。“爷爷年纪大了,父亲又不在身边,我以前不懂事,但今后爷爷挑在肩上的担子,总该由我接下来。以后还要向叔叔伯伯们学习。”祁阳举杯,情礼兼到,立马在老员工心里刷了一波好感度。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就拉开了,说起了祁云和景青禾的矛盾。“产业园构想提起时,两人关系还很挺好,一同着手这个项目,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祁总坚决反对,还闹到祁董那儿去了。”“我猜可能和资金有关。”有人插话,旁边有人点头表示同意。“产业园投资太大,那几年刚好化工行业不景气,咱们义华也岌岌可危。建产业园等于破釜沉舟,当时公司上下都说‘搞不清这产业园究竟是起死回生的良药,还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人猜祁总不敢赌,后来董事长拍板这个项目一定要上马,祁总才放弃了。祁总出国后,产业园交给景总打理。现在看来,是景总赌对了,产业园两年就把钱赚回来了。”祁阳又问:“我爸出国的时候我还小,只听说他对家族生意没兴趣,除此之外,各位叔伯还知道些别的什么吗?”“这……”有人试探:“是不是产业园在他的反对下依旧开工,信心受挫?”餐桌下七嘴八舌没个定论,祁阳只好换了话题:“听说义华曾经有位女员工叫杜晓菁。”“知道知道,义华出了名的‘又美又能干’,往后入职的女员工就没比得上她的。”“是啊,身为前台总是最早上班最晚下班,每天早上咱们到公司时,她就站在台前跟咱们打招呼,到下班时又目送所有员工下班离开才走。”“产业园开工前,杜晓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惹上什么事吗?”“这话是?”众人不解,凑在一起议论开来,祁阳啜了口红酒,又尝了小片西湖醋鱼,才听有人说,“印象中没什么大事”。祁阳搁下筷子:“有人告诉我杜晓菁的死亡时间是下午2点之后,我打听到各位叔伯当天是在下午1点赶到厂里坐车,而这个时间杜晓菁还在家中,既然大家都说她敬业,那以她的工作态度,这事儿会不会有什么蹊跷?”顿时鸦雀无声,喝酒的放下酒杯、吃菜的赶紧咽下肚,面面相觑。“我们只知道杜晓菁‘出了事’,没听说死亡时间,小少爷这是哪儿听说的?”“这个不能多说,”祁阳挥手:“她死之前有没有什么人接触过?或者可能拿到公司的档案袋之类?”“需要用档案袋封装的都是重要文件,除非有人交给她,不然杜晓菁没这个权限。”说话的人叫王良,50来岁,面相朴实,人也内向,从开席到现在就说了这么一句。祁阳记得他是土建工程部的副主管,心想十多年老员工,临近退休还是副职,多半与他沉闷的性格有关。不过这个王良说的,倒是和曲霆说的对得上,杜晓菁手上有一份档案袋确实蹊跷。“开工前期有哪些重要文件?”祁阳问。“那就多了,规划、报价单、重要的合同。”有人抢着应声,王良便不说话了。“现在还看得到这些吗?”“有些在档案室,还有些就要问景总和董事长了。”那人说。祁阳问得差不多了,一席人就放开了边吃边聊,相互吹捧奉承,祁阳总觉得漏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摇着红酒杯晃了半天。许久,他一拍大腿——“你们和我爸还有联系吗?”席间顿时安静,酒不喝了话也不聊了,各个揣测着问题的深意。虽说祁云离开义华,但毕竟是祁家人,小少爷这时候问起他们和他父亲的关系——说有联系,那是骗人;说没联系,岂不是显得他们虚情假意,活脱脱的人走茶凉?众人闷着头互看左右,像揣摩圣意的朝臣,不敢多话。单纯如祁阳,不懂官场这些,只觉得祁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出国后就像忘了这个家一样,若有人和父亲还有联系,就想随口打听打听。没想到刚问出口,就跟秋风扫落叶一样唰地冷场了,他疑惑不解地挨个瞄过去,只有王良跟他眼神对上了。宴席散后,祁阳也有点儿累,他以为自己会和父亲一样,向往自由,但一脚踏进义华后,对着成摞的文件,捧起酒杯说场面话,除了比游手好闲时辛苦,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本以为会很排斥的事情,一旦决心去做,反而没想象中难接受。尤其是当晚,他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有些话令他在意——“祁小少爷,我是王良。”“您今天问到杜晓菁,那时人太多,有些话我没说。”王良说,“杜晓菁管着全公司的人的考勤,那时候不像现在有刷卡门禁,就是在前台放一打卡机,上下班时候杜晓菁见你来了就找出你的卡,你在打卡机上一刷再交给她。”祁阳坐起身:“王伯伯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每天上班谁来了谁没来,下班谁走了谁没走她都知道,再加上她来得早走得晚,”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或许公司的某些小事,她比别人知道得多些。”“小事?”“小少爷若想知道可以问问祁总。”“我爸?”祁阳想起席上王良欲言又止的眼神,“王伯伯您是不是跟我爸还有联系?”“二十年前我就是一个给厂里送货的司机,得祁总赏识才能进入义华。这么多年,祁总的恩情我还是记得的,偶尔也会发消息聊上几句。”十多年来,祁云回国次数寥寥可数,祁阳还当他在国外乐不思蜀,没想到倒是跟员工有联系。祁阳心里憋闷,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得慌。“祁总还是很关心董事长和小少爷,也很关心义华的。”王良说。关心?祁阳不信,十多年来他和爷爷相依为命,父亲偶尔回来也是不咸不淡,匆匆待上几日就走,父子俩感情寡淡,说什么关心,简直让人笑掉大牙。祁阳从卧室走出,看到祁敬义房间灯还亮着,祁敬义躺在床上正捧着一本。“爷爷,爸爸和你联系过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祁敬义合上书。“只是想到他出国十多年了,我这车祸差点命都没了也没听他问一声,还是不是我老子啊?”“你爸对你确实有亏欠,这点我承认,但你爸是个不服管的性子,”祁敬义叹气:“或许他还在生我的气,他要在国外就由他去吧。”祁阳在床边坐下:“是不是当初建产业园时,我爸反对,你和景叔坚持要做,所以我爸生气?可这需要怄气这么多年?”而且现在看来,祁云的反对是错的,总不是因为自己错了没脸回来吧。祁敬义眯起眼,把书放在一边,“谁跟你说的?”“我想跟景叔学公司项目管理,产业园是他经手的,我就了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