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程强/默强篇
陈书婷提前给他递了消息,提醒他陈泰发了不小的脾气,让他做好面对一场狂风暴雨的准备。即便如此,当他走进门,看到程程对着血压表大惊小怪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真他妈爱演,你在北京电影学院读的研究生吧。 心中再不屑,他面上仍旧挂出副惊慌神情,快步走到了那把奢侈浮夸的黄花梨龙榻旁边,握上平躺在榻上的老男人的手掌,焦急地询问程程,老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要被你这逆子气死了!” 陈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看上去是想顺手给他一耳光。这一巴掌没落下来,陈泰最终还是只闭了闭眼,将手递给程程,让她把袖带绑到他的手臂上。 “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评价你吗?说你是黑社会头子,这话能让外人这么说吗?我沾的血比你多多了,也没敢这么说我。” 高启强眉宇蹙紧,无措又烦躁,想了想又走近半步,在榻旁半蹲下去,矮着身子露出无可奈何的委屈相。 “老爹,我是什么人您很清楚,他们是拿我没办法,故意在网上抹黑我。” 陈泰手一抬,不耐烦地止住了他的话头。 “你是不是黑社会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舆论,舆论声太大,就会吓到我的朋友。” 擎在半空中的那只手,颤巍巍伸直了两个手指。 “你,办错了两件事,你知道是哪两件吗?” 他的膝盖落到了地板上。 “我……不该让外人以为……我是黑社会。是我没收好尾,给您添麻烦了。” 陈泰冷冷看他一眼。“别避重就轻,还有一件呢。” 指甲陷入了掌心,尖锐的刺痛将他眼尾逼出一滴泪。 “我不该被拍到跟警察……不清不楚。老爹,那些人真的是在歪曲事实,我跟那个警察没关系的,求您信我一回,我没您不行的……” “你在外面被几个人睡,对方是警察还是你亲弟弟,我都管不着。重点是,那个人,不能是安欣。我的干儿子,和安长林的养子搞到一起去了,搞得人尽皆知,你知道这在我朋友眼里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陈泰,要公开站队安孟一派。我做事这么不厚道,我朋友当然就不理我了,甚至会变成我的敌人。” 陈泰的保护伞,与安孟两人是对立的。整个京海还能有谁。高启强垂下眼睫,掩饰住眸中流过的一丝惊诧。他只在去杀徐江时知道了那个莽撞粗鲁的徐老板是给赵立冬办事的,没想到陈泰也跟姓赵的有牵扯。 亲眼见证了徐江的下场,让他对赵立冬心有余悸,宁愿厚着脸皮去攀附孟德海。也不知道陈泰是怎么敢的,就不怕人家卸磨杀驴吗。 他脑中百转千回,却仍红着眼圈,诉说着自己的愧疚与无辜。陈泰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敲敲桌子,对程程说,“去,把家法取来。” 程程担忧地抚着陈泰的脊背,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老爹,别了吧,您现在这血压太高了,再把您累出个好歹怎么办,您就饶了高总这一次吧,高总也已经尽力了。” “让你取就取!”陈泰拍了下桌子,气得咳了几声。 程程看劝不动陈泰,只能叹息一声,绕到书桌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条檀木戒尺。这柄戒尺从高启强拜入陈泰门下时就在了,上面用篆体刻了京海建工这四个字,刻得龙飞凤舞,他挨打挨到第三年才看懂。 程程要将戒尺递给陈泰,老爷子阖目躺着,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不是担心我的血压吗,那就你来替我动手吧。” 高启强闻言一震,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 “这?……啊?这不……这不合适吧。高总,您看……” 程程话说得磕磕绊绊,却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那把清红漆太师椅旁边,掸了掸椅背雕花上的浮尘,等着他走过去。 忍耐,一定要忍耐。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怒火压下去,硬生生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老爹,只要您能消气,我怎么样都可以,您的身体是第一位的。既然是我犯了错,受罚也是应该的。” 他走到椅侧,弯下腰,手掌压按着扶手,浑圆的屁股自然地翘了起来,窄腰肥臀,深黑色的西裤被两团rou撑得几欲崩裂。 “程总,麻烦您了。” sao货。程程暗骂一句,脸上仍是副迫于无奈的苦笑。 “这样吧,高总您做错了两件事,那就罚个二十下,算是小惩大诫。我也是第一次,手上没个轻重,您多担待。” 这意思就是会下重手。高启强扯了扯嘴角,耐心在一点一点流失。 程程伸出手,解开了他的皮带扣。他猛然一颤,拧眉看向那个一脸恭敬的女人,女人明明接收到了他的警告,仍然动作麻利地把他的西装裤褪到了膝盖以下。 “高总,我记得老爹每次打你屁股的时候,都是要你脱掉裤子的吧。男女授受不亲,这条内裤您还是穿着,不过……” 女人尖利的指甲刮过他的腿rou,勾住他内裤两侧的边缘,向上一提,三角裤变成了丁字裤,裹住屁股的布料本就不多,现在更是拧成了一条绳,陷进了两瓣沉甸甸的白rou里,摩擦着微微凸起的敏感xue口。 “你!” 他又羞又恼的目光让程程几乎要抑制不住得意的神情。她被这个卖身上位的男妓打压了这么久,衬得她的学位证书和出狱证明都像个笑话,今天她终于扬眉吐气,能亲手惩治这股不正之风了。 “高总,得罪了。” 戒尺重重砸在了高启强撅好的屁股上,臀rou凹陷又弹起,逐渐鼓出一道赤红的横棱。 “唔……!” 他脸侧的皮rou绷紧了,愤怒与疼痛染红了他的眼白,他调整着呼吸,不想在对手面前露出更多丑态。 程程没给他喘息的时间,鞭挞接二连三地落在了他的屁股上,把那两团软rou抽得弹跳不止。不知是有意还是失手,还有几下落在了他的腿根处,那里没有臀部rou多,抽得他骨头都跟着酸疼。 不过十下,他撑着身子的两条手臂已经开始发抖了,一道道肿痕guntang发热,他脸色惨白,泪眼朦胧,咬着下唇,遏制着求饶的冲动。 “高总这样,看着真是楚楚可怜,哪个男人看了不会心软啊。” 程程感叹一句,又是一尺抽下去,正好覆在刚才的尺痕上,带来了双倍的灼痛。高启强忍不住呜咽出声,一缕湿发悬在眼前摇摇晃晃。 二十下打完,白屁股肥肿了一大圈,成了熟透的烂桃,横七竖八的红痕遍布其上,勒在臀缝里的内裤被saoxue不由自主淌出的yin水弄得有些湿黏。 陈泰这才睁开眼,伸手揉了揉他惨不忍睹的肿臀,他痛得站不稳,却还要忍气吞声,摇着伤痕累累的屁股扮一只贴心母狗。 “老爹,您不生气了吧?莽村的事,我就差最后一口气了,我打赢他们……” “没时间给你了。” 看着他那张冷汗淋漓的惊愕脸庞,陈泰冷酷地说,“你做个交接吧,工程上的事,交给程程。”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莽村背后的倚仗,原来一直是程程。从一开始的私自开工,饭局挑衅,再到前两天的绑架案,多半都是这个女人在为那群泥腿子出谋划策。是他低估了这个书呆子,没想到她也能使出一手借刀杀人的好计谋。 程程故作惊讶的表情,和诚恳谦虚的解释,都被他选择性忽视了,他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程程的手上。 她正紧紧握住那柄黑檀木戒尺,仿佛握着建工集团的传国玉玺。 好啊,你既然有胆子坐上这个太子之位,那就别怪我把你踹下去。你要是摔死了,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没有本事,还偏要坐那么高。 他默不作声,平静地将下半身的衣服穿戴整齐,那两团肿rou想要塞回裤子里还费了他一番力气。然后,他主动伸出手,向程程露出个彬彬有礼的微笑。 “程总,我以后多向您学习。”他说。 漆黑的眼球,折不出一丝亮光。 走出陈泰的宅子,高启强给唐小虎打了电话。 “你这两天多去找找老默,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啊?强哥,默哥怎么会突然做傻事啊。” “我过两天要进趟局子,我怕他冲动。” “哦……啊???” 让唐小虎去看着老默,结局就是差点牺牲掉了小虎的膀胱。 唐小虎没心眼子,但胜在听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为高启强做事时也是指哪打哪。即使被老默灌了一肚子的茶水,憋了一晚上,愣是没把强哥打算自投罗网的计划说出去。 陈金默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在转动一支滑盖手机。黑色的面壳滑上滑下,正在播放一首粤语歌,是高老板曾经在他家里哼唱过的。老板唱歌有点走调,老默又不识几个字,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找到的。 得到的安慰是失恋者得救后,很感激忠诚的狗。 高启强踏进这间市场中央的小屋时,听到的就是这句歌词。他愣了一下,心想,这陈金默,还挺铁汉柔情。 看他拎着早餐走进来,面如菜色的小虎长舒了一口气,夹着腿窜了出去。陈金默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沉郁,见他在木椅上坐下,也不主动开口说话,摆明了是心里有火,只是隐忍不发而已。 他干脆翘起二郎腿,用鞋尖踢了一下男人的小腿。 “我叫他来的,你难为人家干什么啊。” 果然,陈金默一把拽住他细瘦的脚踝,恐吓似的拧了拧。 “憋坏了,你就没得用了是吧。” 他新奇地挑高了眉,床上的不算,这还是陈金默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一面。 “以前也没见你吃小虎的醋……啊,不是因为小虎吧,是不是那次我亲安警官被你看到了?” 男人撒开了他的脚腕,算是默认。 高启强忍不住笑,起身坐到陈金默旁边,将仍在唱歌的手机扔到床铺上,调侃道,“真是,你不是说安警官是你的恩人吗,你还吃他的醋啊?” 陈金默搓着拳头,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 “安警官……是个好人,他也挺有背景的,你如果跟他在一起,他能帮到你很多。老板,我就是个杀鱼的,你现在也不让我杀鱼,留着我……就更没用了。” 老板比他矮了大半头,看他时总要仰视,眼睛的弧线很圆,显得更像某种小动物,比如在他的摊位前讨要鱼骨的野猫。 明知道就算不给,这贼东西多半也会来偷来抢,还是忍不住想再给一点。 “老默,你是做大事的,我留你到最后,肯定有用。莽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至于安欣,或者其他什么人……” 高启强轻笑一声,没骨头似的倚到他肩上。 “你闻没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鱼味?” “啧,那是你身上的!” 高启强与他贴得更近,软软的奶子压着他坚实的手臂,直到他闻出自己身上的药味。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受伤了?谁干的。” 高启强站起身,将裤子扯落到臀线之下,紫色的布料托出两团红肿未消的圆rou,红花油的味道格外明显。陈金默的手掌刚一贴上去,就疼得一抖,肿臀晃出rou浪。 陈金默jiba硬了,拳头也硬了。 高启强将裤子提好,见老默将指关节捏得咯咯响,便抚慰似的揉了揉男人的碎发。 “我在做什么生意,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可能会和很多男人……做我并不情愿做的事。但那都是暂时的,就像这些伤,涂了药,总会好的。老默,我不在乎他们,为了家人我可以付出一切。小盛,小兰,还有……” 他不必将话说完,只需要低下头,在陈金默干涸的嘴唇上印一个吻。 男人揽上他的腰,霍的站起身,吻得更深更急,像是要将他吞吃进肚。老默太高了,他得踮起脚,才能让自己脖子不用仰得那么难受。 在缠绵忧郁的歌曲声中,惯会开肠破肚的男人怀抱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凑出了一曲拙劣的舞。 歌曲终了,陈金默终于舍得放他的唇舌离开。他拍拍男人胸口,夸了句肺活量不错。看一眼窗外徘徊的弟弟,又压低声音,向老默提出了个请求。 “我最近挺担心阿盛的。前几年他整天跟我说,希望建工集团,多给一些工程给他做,这两年他没提了,我反而觉得,有点不对。他好像……在那个小灵通上投了太多心力。昨晚他帮我上药的时候,情绪还很激动,说这段时间要一步不离地守着我,后来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跟我说,他要去外地进一批小灵通。我想让你跟着他去一趟,那边的治安不太好,我希望你有什么事情,帮我看着他。” “没问题。”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高启强满意地勾起了唇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棒棒糖,剥去糖纸,自己先伸出粉红舌尖舔了一口荔枝味的圆糖,才顺手塞进他忠诚的情人嘴里。 情人含着糖,仍蹙眉问他,“那你这边怎么办,阿强,你真没事吗。” “我不是吃了糖吗。”他笑眼弯起,点了点陈金默被糖果撑起的腮帮。“你也吃了,根据某位名人的理论,咱们就都不会有压力了。” 老默这才卸下重担,跟着他放松地笑了起来。 临走之前,他亲昵地揉了揉男人的后颈,说了两个他今天早上才跟着英语老师学会的单词。 “Good boy。” “陈金默凭什么把小虎扣下来逼着你过去啊,小虎也是,怕他怕成那样干什么,真拿他当二把手了啊。” 高启盛打着方向盘,面色不善,念念叨叨, “我就看不惯他那副样子,好像高家除了你就是他似的,什么玩意儿。” 他暼了愤愤不平的弟弟一眼,沉声道,“过分了啊,要没有老默,你哥六年前就死徐江手里了,以后对人家尊重点,知不知道。” “好好好知道了。”高启盛敷衍地点了几下头。 “过两天你去进小灵通,我让他也陪着你过去。那地方听说不太平,你当心点,别瞎碰有的没的,听到没。” 高启盛嗯了一声,面不改色,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掌泌出了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