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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双眉轻扬,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她身边,薄唇微启,“福寿,准备车马。”章洄眉眼弯弯,立刻就如同无事发生的样子,亲亲热热地牵着太子表哥的手,嘴中甜甜蜜蜜地说,“太子哥哥,京兆府周围有一座茶楼,里面的茶点甚是美味,我们可趁机去品尝。”楚瑾的眼神含着深意,在她的脸上飘过,淡声道,“莫要惹事。”章洄马上就要出宫,兴奋地直搓小手,听到他嘱咐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马车一路从宫中驶出,到了京兆府周围的茶楼。楚瑾带着她上了楼上的雅间,窗户正对着京兆府的门口,隐约能看到堂中跪着一人,头发虽已花白,但脊背挺直,衣着也整洁干净。章洄眉毛微皱,冯祭酒逝后,冯公子和冯夫人虽失了依靠,但凭着家产也能安稳度日。偏偏冯公子被匪寇一刀毙命,冯夫人经此噩耗一病不起,家中仆人卷了银钱离去,冯家便就散了。也不知丧夫丧子二十年,冯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若贵妃当真雇凶杀了冯公子,她还真是死的不冤。此刻,京兆府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茵茵传他们看了多遍,对着里面的茵茵是咬牙切齿。如今楚京暗暗有一股传言流出直指宫中病逝的吴贵妃,他们半信半疑,闻得有一冯夫人要状告贵妃的娘家吴府,齐刷刷地过来旁看,那茵茵也许真的确有其人。冯氏跪在堂下,亲手呈了当年与吴府结亲的信物和庚帖,又一口咬定自己儿子是为了赴未婚妻的约才匆忙出门,是吴府早有谋划,害了她儿子的性命。堂上窦大人额头隐隐作痛,厉声发问,“冯氏,路上遇寇匪虽是不幸但也无可奈何,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吴府谋害的你儿?”冯氏惨然一笑,以头触地,“我家败落,吴府也不曾与我儿退婚,我心中感激不尽,可没想到是召了一条毒蛇。多年来,我亦不曾放弃寻找害我儿的歹人,好在老天有眼,京畿卫不久前抓了几个贼子,拷问过后才得知他们就是杀了我儿之人。他们道出当年就是吴府小姐的奶兄弟指使他们害了我儿。”窦大人眼皮一跳,这事怎么还与京畿卫扯上了关系,京畿卫指挥使长宁侯世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可有证词?”窦大人继续发问。这时,从人群中走来一人,身着皂服腰佩长刀,拱手奉上纸张说道,“窦大人,指挥使闻得这妇人要来鸣冤,特命我将证词呈上。京畿卫维护京中治安,不会错抓一人,此妇人所言不错。”待窦大人抖着手细细看完了那证词,深吸了一口气,喝道,“传本府令,到吴府缉拿罪人。”顿时,人群哗然,京畿卫和冯家毫无干系,自然不会弄虚作假,窦大人也下了令去捉人,那么就是吴府真的雇凶杀人了。当年的吴府小姐,不就是,不就是那位吴贵妃吗?茵茵传居然是真的!围观的百姓们眼睛闪烁,恨不得仰天怒吼一句。章洄趴到窗户上,看到窦大人派了人出去,知道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了,才缩回了身子,唏嘘不已。吴贵妃连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未婚夫都下得去手,是个狠角色。不过她要是冯夫人,恨不得生啖吴贵妃的血rou,就这么死了白白便宜她了。只是,吴贵妃和冯家之间的恩怨,京畿卫插了手,那绝壁不是偶然!章洄偷偷瞄了一眼端坐饮茶的太子表哥,太子表哥不想她出宫莫非是因为狗男主钟霄?“太子哥哥,吴家曾经得罪过京畿卫吗?”章洄实在好奇,要知道吴泠可是深深爱慕着狗男主,吴贵妃也没有理由去招惹长宁侯府。楚瑾眼皮微掀,扫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上次洄儿出宫与长宁侯世子私下见了面。”章洄关上了窗户,坐到他身边,理直气壮地开口说道,“上次钟世子和我见面是有正事,不就是和我说了吴贵妃暗中”她话未说完,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恍然大悟,钟霄若顾忌此事被顺王得知,的确可能先下手为强,将吴贵妃一派踩到泥里。楚瑾垂了眼眸,但笑不语。宫宴之事本就蹊跷,吴贵妃身死,吴家失了顶梁柱,自然会去调查那个戏班子,替贵妃洗脱罪名。只可惜,这事被京畿卫知晓,上报指挥使,钟霄从戏班子口中得知吴贵妃原本的谋划是要将污水泼到洄儿和他的身上,定然会伺机报复吴贵妃和吴家。“热闹也看了,回宫吧。”京兆尹窦列定了罪名下一步就会进宫面圣,将此事原封不动地呈上去。楚瑾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骨节分明,说不出的清隽。章洄点了点头,回宫等着看吴贵妃的葬礼如何收场。崇明殿,桂全上禀楚明帝,京兆尹窦大人求见。楚明帝的脸多了几分不正常的潮红,眼下也有些青白,他皱眉咳了一声,挥手让窦列进来。京兆尹若无十分要紧的事是不会进宫面圣的,楚明帝虽心情不虞但也知道轻重。然而,只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喘着粗气咬紧了牙,“你是说吴贵妃确实雇凶杀了她的未婚夫冯运台,此事已经传遍了楚京!”窦列跪在殿中,不敢抬头看楚明帝的表情,只沉声道,“铁证如山,确是如此。先前京中茵茵传一戏为百姓所爱,贵妃之举颇似其中的茵茵,故而京中百姓皆关注此案。”楚明帝挥手将龙案上的折子扫下去,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窦列,厉声道,“茵茵传是何,朕未耳闻。”窦列伏地,双手捧着一个戏本子呈上,桂全静悄悄地将其奉给楚明帝。楚明帝拿在手中翻看,一页一页动作越来越急,最后竟直接将纸张撕了下来,“荒谬荒谬!”怒吼了几声,他身体一晃,气急攻心眼前一黑。“陛下!”桂全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体。“传朕旨意,吴氏罪妇不配为贵妃之位,贬为庶民,吴氏一族皆不得为官。”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这句话,楚明帝怒瞪着那本戏折子,“此书由京兆尹负责全部销毁!”旨意传到后宫,淑妃和德妃对视一眼,命人撤了贵妃仪仗,红唇轻扬,“庶人吴氏,怎配用贵妃下葬的规格,妃陵也入不得。”说完,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面带愤慨的顺王和顺王妃二人,“陛下旨意如此,顺王和王妃也不要怪本宫。”阮明雅一身素服,头上只簪了一朵白花,泪眼婆娑,叩首道,“父皇旨意儿臣不敢违背,只希望淑妃娘娘能允许我和王爷送母妃一程。”淑妃颔首应允,“本宫就先离去了。”顺王得陛下宠爱,顺王妃的背后还有太后做靠山,她也不敢将人得罪狠了。至此,事情才算结束,朝臣也不再提起。因着吴氏之故,延迟的亲蚕礼也紧锣密鼓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