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
的樊公公是御前大监樊应德,阖宫宦官中排头一号的人物。按道理,她这新进宫的小小才人使唤不动樊公公,但想着夏四小姐的身份,小宦官心里又犯了嘀咕。夏云姒抿笑,塞了个玉镯给他:“只消帮我带个话便可,见与不见自有樊公公做主呢。”这玉镯水头上乘,小宦官低头瞧了眼,眼睛便亮了。反正只是带个话,樊公公不愿见最多也就是骂他两句,横竖也不吃亏。夏云姒目送他进殿,不过多时,就见那衣上织纹繁复的樊应德疾步行了出来。“才人娘子。”樊应德一揖。夏云姒抬眸莞尔:“天热,我给姐夫备了盏绿豆汤,樊公公您瞧方不方便?”“……方便,方便。”樊应德何等聪明,当即顺着她的称呼也改了口,“四小姐请。”皇帝批阅奏章之处在内殿,外殿通常空着,偶尔有事召朝臣入宫时可在此议政。外殿旁边有一方小间,专供宫人备茶点所用。樊应德先将绿豆汤提了进去,换到托盘里,不多时便端了出来。莺时刚要伸手去接,夏云姒挡了她,亲自伸手过去:“不劳公公了,我来。”樊应德微愣,旋即笑笑,毕恭毕敬地将托盘交给了他。走进内殿的殿门,四周围瞬间凉快下来,也更安静了不少。夏云姒微微抬眸,便看到皇帝正端坐御案前,聚精会神地读着奏章。他与故去的佳惠皇后夏云妁同龄,恰比夏云姒年长十岁,生得英俊潇洒。玉冠束发,一袭玄色直裾衬出威严来。这般奏章的样子,遥遥一瞧便是年轻有为的盛世君王。夏云姒恍惚间想起了jiejie很久之前说的话。那时她才几岁,只是夏府里没了生母无依无靠的庶女,全靠这位嫡长姐护着。jiejie当时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与还是郡王的贺玄时初时,她就发现jiejie总是自顾自地偷笑。她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又很好奇,就追着jiejie一叠声地问:“他长什么样子?人很好吗?比大哥哥好吗?jiejie这么喜欢?”夏云妁被她问得不好意思,把她抱到身边坐,思量再三,告诉她说:“他认真读书的样子,十分好看。”后来她虽与宫中走动不少,却也没见过他读书的样子。如今一见,才知jiejie当年所言不假。没有作声,也没有见礼。夏云姒安安静静地端着那盏绿豆汤,径直行到皇帝身侧,将绿豆汤放在他手边。汤碗落到桌子上不免轻轻一响,他余光也睃见,转而蹙眉:“刚用过早膳,怎么这时候……”边说边抬头,声音顿时卡住。夏云姒与他四目相对,眼看着他眼底一分分绽出意外。“四meimei?”他的声音十分疑惑,“怎的这时候进宫来了?”自佳惠皇后离世后,他对夏家不错,尤其对她这与佳惠皇后最为亲近的庶妹,总是关照有加。但这关照也是有章可循的。譬如逢年过节时,旁的官家小姐都是在外磕个头便走,他会传她进殿,留她喝一盏茶。又或碰上生辰,旁人能得天子一句贺生祝福便是荣幸,但她每年生辰时总有紫宸殿的宫人亲自去送贺礼。如此这般,非年非节时,她也是鲜少进宫的,他显是不解她为何会此时觐见。夏云姒含笑不言,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樊应德面上划了一瞬,樊应德便会意地替她开了口:“皇上,四小姐如今是宫中的夏才人了。”“夏才人?”皇帝大感意外。夏云姒恰到好处地也显出好奇:“皇上还不知道?”声音落处,他眉心微不可寻地轻跳,转瞬又恢复如常。无声轻喟,贺玄时道:“近来政务繁忙,朕全然未对大选之事上心,倒朕不知你会来。”说着便问樊应德,“母后与昭妃怎的也没同朕提及?”“皇上。”夏云姒及时唤了声,并未急于改口以“臣妾”自称,口中仍是旧日称呼,“是臣女同太后说,既然皇上将大选之事交于昭妃娘娘,臣女便遵从昭妃娘娘旨意。自jiejie与皇上成婚以来,夏家久沐皇恩,实在不敢再让多为臣女费心了。”“况且……”她顿一顿声,语中添了三分伤感,“况且臣女是因jiejie留有遗言才入宫陪伴姐夫,又怎好违了规矩,辱了jiejie的贤名呢?”言毕,她细细地打量他的神色。他授昭妃以权,绝不是为让昭妃在这样的事上瞒他。第4章嘲讽果然,皇帝的神色虽未有什么变化,语中却生硬了三分:“那只封个才人像什么样子。”他摇摇头,侧首,“樊应德。”樊应德刚要上前听命,夏云姒莞尔垂眸:“不妨事,便这样吧。”皇帝鲜少被人这样截话,锁着眉回过头来看她。她笑说:“刚得封位便又晋位,怕是于礼不合。若jiejie在世,也不会希望皇上为臣女这样破例。”皇帝面显踌躇,她又续说:“况且来日方长,臣女也不急这一时的虚名。”他只得作罢:“好吧。”跟着又问:“你住在何处?”“淑芳宫。”夏云姒答道,顿了一顿才续说,“柔兰馆。”他的神情微滞:“传旨下去,让四小姐迁到庆玉宫,具体住在何处,让许昭仪安排。”“诺。”樊应德躬身领命,夏云姒做出不解:“为何?”“淑芳宫……”贺玄时微沉,“朕想着许昭仪原是你jiejie身边的人,你们一起住去庆玉宫,好有个照应。”她屈膝福身,明媚而笑:“谢皇上关照,不过臣女与一同入宫的周徽娥很是投缘,相互也是个照应,不必劳烦昭仪娘娘。”皇帝却摇头,不由分说:“那便让周氏一道迁过去。”夏云姒便没再多说什么,羽睫微垂,心中暗存快意。她确是无所谓住在哪里的,只是昭妃这些明里暗里的小心思,她要让皇帝知道。至于周妙,顺手帮一把也没什么,权当截个善缘。再度谢过皇恩,夏云姒这才说到“正事”,指指樊应德手里的食盒,说觉得暑气重,便送碗冰镇绿豆汤过来。贺玄时欣然:“有心了。”“那臣女便不多扰皇上。”她颔首福身,“臣女告退。”贺玄时也没有多留她,案上还放着厚厚一摞折子,由不得他多与她闲话家常。夏云姒一步步地往外退,退出殿门的一刹里,周围光线骤明,直令她心头也一亮。这一趟,该说的话都说到了。一则是住在淑芳宫的事,二则是昭妃压她位份之事,她都要让皇帝知道。只是祖宗规矩在上,明着告状倒显得自己跋扈无礼,唯这样把话透出去才合适。她话里话外都念着佳惠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