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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就荐她侍了驾,生完孩子便将她赶走了,算来也已在听兰园过了四五年。那听兰园的掌事嬷嬷出了名的刻薄,想来她的日子不会好过。”日子不好过,于她而言便是正好。过了太液池后又足足走了小两刻,步辇才在听兰园外停下。听兰园里专种各色兰花,春日里兰香怡人,但眼下正值严冬,园子里连残花败叶都寻不到几片,四处都光秃秃的,唯昨夜的大雪为地上添了一层银白。也正因为这层银白,园中的几个宫人都不得休息。掌事嬷嬷是个刻薄人,惯爱磋磨人,大清早就逼着他们出来洒扫庭院。夏云姒在步辇落下时往里一瞧,正看见那身形微胖的掌事嬷嬷拢着厚厚的斗篷、抱着手炉坐在廊下放着的太师椅上,颐指气使地训斥院子里的宫人:“手脚都麻利些!懒货!一个个都没吃饭吗!晌午前扫不干净这些雪,就都到宫正司领板子去!”底下的宫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唯唯诺诺地应着。掌事嬷嬷对他们这副奴才相很是满意,察觉到院门口有人影,凌然一抬头,待得瞧清对方的服色又转而换了副面孔,一溜烟地跑到院门口躬身相迎:“这位主儿……”莺时不咸不淡地报上名号:“我们娘子是庆玉宫夏才人。”“哦……才人娘子!”掌事嬷嬷忙福了福,很是热情,神色却难免有些疑惑,“娘子,这大冬天的,听兰园里没什么景儿,您瞧……”“我知道。”夏云姒目光在院中划着,“你们这儿有位从九品侍巾,叫含玉的,是不是?”“是,有!”掌事嬷嬷边应边察言观色,见她面色清冷,心下一揣摩,便觉是含玉得罪了人。“娘子稍等,奴婢去叫她来。”掌事嬷嬷说着转身,视线一荡,雷厉风行地将跪在地上铲雪的一名女子拽着发髻拖向夏云姒。这满院的宫人,她最爱折腾的正是含玉——到底是从前当过半个主子的人,磋磨起来分外令人满足,她就爱看含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到了夏云姒跟前,掌事嬷嬷一松手,含玉发髻散乱地跌跪在地上。嬷嬷又扬手抽了她一嘴巴:“没眼色的狐媚子,究竟如何惹了夏才人,还不自己告罪!”含玉不敢喊叫也不敢告饶,瑟缩着磕头:“才、才人娘子……奴婢日日在听兰园中,从未见过您……”夏云姒睇了眼身边的小禄子,小禄子会意上前,一掰含玉的肩头,迫得她抬起头来。这个举动更令含玉颤抖如筛,慌不择言地向夏云姒告罪:“夏才人……奴婢错了,求您饶奴婢一命……”掌事嬷嬷在旁冷笑:“适才还说从未见过,这便认了错,果真是个欠收拾的贱骨头!”夏云姒不理会她,细细端详含玉的容貌。含玉应是大她几岁,在听兰园待了三五年,目下面无血色、形容枯槁。但便是如此,也仍能看出原是个美人,一双明眸尤其漂亮,即便充斥惊恐也难掩清丽。“在这地方当差,委屈你了。”夏云姒示意小禄子松开她,“日后到我朝露轩做事吧。”含玉的满目惊恐一分分转为错愕,旁边的掌事嬷嬷更是惊意无限。哑了哑,那嬷嬷道:“才人娘子,这、这人……”“这人好歹是皇上亲封的侍巾。”夏云姒淡淡地回看过去,“天zigong嫔,且没有圣旨罚她在此做苦役,自是我朝露轩更合她的身份。”只一瞬里的对视,掌事嬷嬷浑身打了个战栗,夏云姒不欲与她再多言,又看向含玉:“若愿意跟我走,你就回房梳妆去。”含玉又木了半晌,猛一个激灵,猝然回神。“奴婢愿意!”她将心一横叩下头去,“才人娘子稍候。”说罢匆忙起身,趔趔趄趄地走向侧旁的房门。她知道这样突然伸来的援手背后必有所图,可比起这鬼地方,就是要在嫔妃身边挨打受骂也强得多了。有人肯将她从这里拉出去,她便是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夏云姒瞧了她的背影两眼,吩咐左右:“你们去帮她。”莺歌与燕舞应声一福,齐齐地跟上含玉,一并进屋去了。夏云姒没有再在听兰园多留,径自回了朝露轩。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燕舞挑了帘进来,禀说含玉回来了。“后院的东屋收拾出来给她住。”夏云姒心平气和地吩咐,“让尚服局给她裁几身新衣,首饰从我库里给她挑两副。另再传医女来给她瞧瞧身子,告诉她先好好养着,我过几日自会见她。”燕舞应诺,告退出去。莺时上前,迟疑着压音询问:“娘子当真要这么办?其实周才人那边……”“周才人那边,待得时机成熟我自会帮的,现在不是时候。可我们也不能任由着昭妃拿捏,再者……”她浅笑着睨了莺时一眼,“既有旁的法子让昭妃不痛快,为什么不呢?”她乐得欣赏昭妃的每一分不乐。jiejie那样好的人,因为贵妃和昭妃的缘故,过得那样郁郁,早逝也与此不无关系,这些债她都记着呢。这般一想,她甚至觉得让贵妃走得太快了。该让贵妃也等到她进宫才是。那一定会很有趣。第12章腊八又过几日,入了腊月。年关将近,宫中逐渐热闹起来,相熟的嫔妃来往走动,外命妇也有不少开始进宫拜早年。紫宸殿与太后太妃、宫中高位都开始往下赏东西,从布料首饰到瓜果点心,一应俱全。这样热闹的时候,昭妃惹来的不便也显得更明显了。没了周妙在中间,许多话变得不便往皇帝耳中送。尤其是有那么一些夏云姒自己开口说便显得刻意的,偏要有人去吹枕边风才更好。腊月初八祭灶神,在民间是个祈求丰收的大日子,宫中按例也要庆一庆。朝中,皇帝会率官员一并祭拜;后宫,各宫都会熬一道腊八粥。含玉的身子经这几日的将养已好了不少,面色红润起来,身姿也不再像当日那样枯瘦。夏云姒在昨晚与她促膝长谈过,这日晚上等腊八粥送进屋,又着人将她请到了跟前。含玉已梳妆妥当,穿着昨日刚制好的淡紫色襦裙,发髻用一副玉钗精细地簪着,脂粉衬得面容细腻如瓷,浓郁妖娆的熏香味直勾人魂。夏云姒抬眸细细打量她一番,轻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自己想好。若是不愿,你大可跟我直说,我日后也好好养着你,断不让你回去受那等磋磨,你不必勉强。”含玉摇一摇头:“奴婢早已是皇上的人了,岂还有忸怩不肯的道理。娘子将奴婢从听兰园救了出来,奴婢无以为报,愿助娘子成事。”说及此处她语中一顿,接着又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