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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主,仪贵姬心下虽然感激昭妃肯帮她,也多有点难言的不甘,平日里常会争一争口舌之快。但见昭妃现下气成这样,她也不敢乱说话。由着昭妃缓了几口气,仪贵姬上前两步,堆起笑容:“娘娘别生气。”“如何能不生气。”昭妃声音恨恨,“本宫如何能不生气!”胸口复又几经起伏,愈发地咬牙切齿:“本宫伴驾这么多年,如今病都病不得了吗!这就要撤了本宫的宫权交给太后去!”“皇上这也……这也不过是问问。”仪贵姬的笑容维持得颇为艰难,“您看您说身子不要紧,御前的人不就客客气气地走了?或许……或许皇上只是关心您的身子,怕您累着呢。”话音未落,昭妃的目光清凌凌地睃过:“你们都当本宫好糊弄么!”仪贵姬忙闭了口。“还不是为着那个夏氏!”昭妃银牙紧咬,“从皇上让她平白无故晋她位份,本宫就知这事不对。如今可好,折子让她读了、紫宸殿也由着她进出了,皇上眼里可还有我们吗!”“那……”仪贵姬绞尽脑汁地继续宽慰她,“说到底是为了佳惠皇后,皇上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死人做什么数!”昭妃断声一喝。仪贵姬倒吸凉气,面色发白地盯了她半晌:“娘娘慎言啊……”昭妃到底意识到了自己失言,闭口静了须臾,转向罗汉床,带着余怒忿忿落座:“如今夏氏还未正经承宠就上蹿下跳的不肯安生,宫权一半归了顺妃,采苓的孩子也归了顺妃。待得来日承了宠,我们一个个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娘娘这话实在是言重了。”仪贵姬苦笑,说着又忽而一愣,呼吸也滞了滞:“莫不是……”她心惊rou跳地打量着昭妃:“娘娘觉得她知道了……佳惠皇后的事?”“不可能!”昭妃断然否认,声嘶力竭之下却反显得外强中干。定一定神,又强作镇定:“不可能。”再缓一息,声音愈发冷静:“再说,贵妃都没了,那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是佳惠皇后自己身子不中用才致难产,怪不得别人。”“……是。”仪贵姬只得勉勉强强地应一声,应得心不在焉。昭妃这带着心虚的答法,让她听着更心虚了。.往后的月余,宫里好生平静。昭妃不再闭门不出,嫔妃们便照例日日去晨省昏定。只是她兴致仍然不高,有时恹恹地同众人说几句话,有时索性让大家问个安便走,一副懒得招惹是非的模样。顺妃的永明宫里,采苓在位降采女后也消停了,再不敢惹事。回到这个半主半仆的位子上,似乎让她整个人都谨慎起来,每日总要到顺妃跟前问个安,生怕顺妃对她有什么不满。顺妃自不至于苛待她,总是客客气气的,只嘱咐她好好安胎,主仆之间也算相处得宜。紫宸殿里,皇帝近来政务格外繁忙,月余里只翻了四次牌子。两次是周妙,一次是含玉,还有一次是在夏云姒的旁敲侧击下翻了许昭仪。宫里的局面便一下翻了个个儿,昭妃那边偃旗息鼓,庆玉宫这边水涨船高。到了四月末,夏云姒见着了皇帝吩咐工匠专为她赶制的烧蓝首饰。夏家不缺好东西,她又有嫡出的大jiejie亲自带在身边,jiejie有的东西都会一应给她备一份,打小就什么都见过。但近百件烧蓝首饰由十余个宦官一并呈进来、端在面前,放眼望去还是颇为壮观。夏云姒拿起一支钗子在手里把玩,樊应德笑容满面地在旁边禀话:“皇上念着您爱穿宝蓝衣裳,能压得住宝蓝的首饰却少,便特地着人赶制了出来。原是想给您覃西王送进来的点翠的,后来想起佳惠皇后最不喜点翠,怕您也不喜欢,就改成了烧蓝。”“是,我不喜欢点翠。”这决定倒着实让夏云姒觉着舒心,呢喃道,“翠羽还是长在林间翠鸟身上最好看。”她自问不是什么善人,但那样残害无辜生灵的事jiejie既不喜欢,她便也不喜欢。回过神,她注意到樊应德似乎还有话说,就抿起笑:“公公可还有事?公公请说。”“您太客气了。”樊应德躬一躬身,“是这样,今年这天热得早,太后前儿个提出去行宫避暑的事,皇上说这便准备过去。这去行宫的路啊,稍微绕个弯便可往皇陵走一趟,皇上想着皇后忌日那天您也没能跟去陵前祭拜,便说若您想顺路去一趟,他就陪着您一道去瞧瞧。”夏云姒将那根钗子放回面前宦官捧着的托盘中,平淡地想了想:“我从前跟jiejie去过行宫。从宫中过去,大约是两天一夜的行程?”樊应德笑应:“是。”夏云姒徐徐道:“若折一趟皇陵,这‘稍微’绕个弯,便要多行一天一夜,远比单独往返一趟皇陵还要累人。圣驾出行,又要有那么多宫人侍卫随时,让那么多跟着颠簸劳累,jiejie在天之灵要怪我的。”“那……”樊应德的神色不由一僵,大有些为难,“娘子您在意佳惠皇后,皇上自也是在意的,断没有让皇后娘娘不快之意。”言下之意——这话他不好回,总不好去指摘皇上思虑不周。夏云姒抿起笑,美眸流转,旋即换了一番更为委婉的说辞:“就有劳公公转告皇上,目下暑气渐重,旅途颠簸难免教人身心俱疲。jiejie心慈,无论是劳动圣驾还是劳动这许多宫人侍卫承受暑热,她势必都不忍心,请皇上不必为了我这样大费周章。我心里存着jiejie,在宫中悼念还是赶去陵前便都没什么两样。”说着放轻了几分声,语中也添了些许温存:“他念着我与jiejie,我们也都明白,去与不去便同样没什么两样。”樊应德松下气,有条不紊地拱手应说:“是,还是娘子思虑周全。”呵,她自然要思虑周全。皇陵与行宫说来虽都在京城北边,却一处在西北、一处在东北,相距甚远。他这是拿她对jiejie的情分讨好她。这是圣恩隆宠,她如是答应了,倒时自要记他的好、要千恩万谢。同时,这途中亦不失为一个他与她独处的机会。虽则在宫中他们也时常独处,但换个环境、换到圣驾马车那样狭小的地方,总归是不一样的。饶是他压制着心思依旧不对她做什么,也仍会有许多暧昧滋生。她不怕这些暧昧滋生,也知道迟早会有那一步。但她要自己掌控这些步调,不能由他着反客为主。让他轻易得了逞,事情还有什么意思呢?第27章狐狸六日之后,圣驾启程前往京城北侧的行宫避暑。后宫皆尽随驾,太后、太妃自也同去,华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