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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已经在外候了半晌。呵。她心底一声轻笑,搭着莺时的手,步态懒懒地亲自出去瞧了瞧。为首的还是三四日前来的那女官,看起来也是如出一辙的低眉顺眼,但眼底的意味要比那日更恭顺许多。女官赔着笑道:“前几日事忙,实在没顾上把娘娘的衣裳做齐。这几日紧赶慢赶,到底是都赶出来了,这便来给娘娘补上。”夏云姒轻掩薄唇,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这女官可见是个老油条了,很会将话说得周全。前后都搭得上,让人挑不出错来。夏云姒也不多说什么,饶有兴味地多看了她一会儿,才款款道:“女官是个聪明人,宫中沉浮想来女官也见得多了。此番的事过去,想来女官更会掂量好分寸,日后不会再在本宫这里出这样的岔子了。”话不宜说得太明,能让对方心领神会便可。他们先前人人想的都是她做出了那样恶毒的事,断断已无复宠的可能。如今她便要他们重做掂量,想想她既在那样的事后都还能复宠,日后可还有什么能绊得倒她?女官毕恭毕敬地颔首:“娘娘教诲的是。”夏云姒嗯了一声,递了个眼色示意莺时将衣服接下,却又当着那女官的面多吩咐了句:“挑挑看,咱身量都差不多,选几身颜色合适的你们拿去。给燕舞多挑一身,她下个月生辰了。”那女官不由面色微僵。夏云姒只怡然自得地转身回了殿,看也没多看她一眼。这样的事,她不过多计较就已是大度了,将衣服赏了宫人尚服局可管不着。她就是得让底下人知道,不是事事都有的弥补的。见她一朝失势就敢给她脸色看,日后想要亡羊补牢也要看她稀不稀罕。唯有这样,日后有了类似的事,这起子眼皮子薄的人才会知道要多几分谨慎。至于多赏燕舞的那一身,自不止是因为燕舞生辰。——她这一场大戏做下来,燕舞立了汗马功劳。从最初的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挨掌掴,到后来“暗中投靠”仪婕妤去传信的都是她。这戏是不好做的,一旦她露出半分心虚仪婕妤就不免要起疑,一切也就都不会如此顺利了。为着这个,夏云姒不仅近来常赏她东西,更为她寻了个好夫家——一直侍奉她的郑太医尚有个幼子没有成婚,与燕舞年龄相当。夏云姒身在宫中,实在离不了可靠的太医,便让家中旁支收了燕舞为义女,又与郑太医提了此事。郑太医当然想攀住夏家不放手,当时就乐得胡子直颤——哪怕只是个旁支义女,那也姓了夏啊!而于燕舞来说,纵使医者地位不高,也总比循着她从前的身份让她配个小厮强,也是激动不已。这样说来,也就算两厢情愿、两全其美了,实是一桩好事。送走了尚服局,没过多久,又有了人来。这回是小禄子进殿禀的话,说唐兰芝正在外头脱簪谢罪。夏云姒都乐了。经了先前那小一个月的凄凉,今日的延芳殿可真显得分外热闹了些。不过与尚服局小小计较了几句的她,倒不打算再与唐兰芝多计较了。“请她去侧殿喝一盏茶,便让她回去吧。”她道。她与尚服局计较,是因六尚局掌管吃穿用度,她这回不计较不提点,下回他们就还敢踩她。而唐兰芝,反是影响不了她什么的。况且唐兰芝也没真做什么恶事——一个经历过盛宠的嫔妃在大起大落之后能安于消沉,只是变得刻薄一些、图一图口舌之快,倒也可以了。虽无大善但也无大恶的rou身凡胎罢了,犯不上步步紧逼。况且,皇帝罚也罚过了。自宣仪降至御女,大抵日后再行晋封也是这辈子都再高不到哪里去。可若真论失仪二字,唐氏的口舌冒犯其实远不敌她这主位宫嫔亲手打人与哭闹不休失仪失得严重。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了。夏云姒就这样在纷纷扰扰中过了大半日,不知不觉便已是夕阳西斜之时。她经了这大半日的懒怠安歇,精神反比白日里更好了不少,终是不愿再多躺着,该去料理未尽的事宜了。她唤来莺时问:“仪婕妤现下身在何处?”莺时回说:“在冷宫。柔贵姬眼瞧着要生了,仪婕妤又曾是主位宫嫔,这时候杀了怕不吉利。大约便要先这样关些时日,等柔贵姬生了也就该赐死她了。”“哦。”夏云姒点点头,从容不迫地坐到妆台前,“帮我理一理发髻,我去见一见她吧。”说仪婕妤是幕后主使,她是不太信的。在jiejie的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可另说,单是为何戕害五皇子就很蹊跷。——当日庄妃也这样提起过,她只拿嫉妒当了个解释,可事后,这解释却连她自己也未能说服。庄妃说得对,仪婕妤膝下无子,不论五皇子还是六皇子,都该是碍不着她的事的。而若只是嫉妒,就算宁沅已长大不好下手,怎的也不见她动和昭容的一双儿女,不见她动燕修容抚养的皇次子、顺妃抚养的皇三子呢?她背后,指定还有人。夏云姒只能盼着事情与她想的不一样。第94章迷雾这便是夏云姒第一次踏足冷宫了。破旧的宫室、扑簌的灰尘,却地处这天地间最为恢宏的皇宫里。这等悬殊带来的感觉十分奇异,仿佛走过那道宫门就步入了另一个世界。整个冷宫里,都有种诡异的寂静。其实也不是完全安静无声,某一道院墙后分明在不住地响着疯癫的笑声,可这笑声就是衬得院落愈发凄清,连草叶落地的声响都莫名变得更加清晰。似乎连宫人都变得更安静了些,不论是冷宫中当差的还是从永信宫随她前来的,一个个都没什么话。那迎出来的掌事宫女已有了些年纪,面容肃穆得像个木桩,朝她福了福就引她往里走,夏云姒愣是走了好一段才想起与她搭话:“仪婕妤如何了?”便闻“木桩”发出一声有些唏嘘的慨叹:“冷宫里头,无非都是那两种样子。”莺时好奇:“哪两种样子?”那宫女道:“要么疯疯癫癫,要么一言不发。”夏云姒不由心弦提起,直至宫女脚下一转,领她进了一方独院,她才略松了些心。这独院瞧着比外头要好不少,看来至少不会是已“疯疯癫癫”了。院子不大,正屋上着重锁,那领路的宫女上前去将锁打开,便退到了一旁候命。夏云姒信手推门,吱呀一声,又是尘土扑簌而下。接着,外头的阳光照进昏暗的屋中,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