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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闹声穿过木鱼的空灵笃笃声,触动心弦。“慢一点!别摔到!”宁沅的喊声传来。紧接着夏云姒便觉背上一沉,宁沂挂在她脖子上疯笑。她也笑一声,背过手去把宁沂往下拽:“快下来!”宁沅追进来,也伸手就拽宁沂:“快下来,别打扰姨母礼佛!”宁沂松了手扑进他怀里,被他抱起来还在笑个不停,拍拍他的肩,奶声奶气地气人:“哥哥跑得慢!”宁沅瞪眼:“你是不是找打!”宁沂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望着他,无辜又可爱。.夏云姒摒笑,将宁沂从宁沅手里接过,三人一道回了寝殿。已经到了该就寝的时候。她瞧了瞧窗外月色,估摸着皇帝今日应该不会过来了。到底是新人刚进宫的不久的时候,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她还能在彤史里占据半壁江山已不容易了。夏云姒估摸着今日侍寝的估计是苏氏或者顾氏。位份最高的这两位到底更合皇帝眼缘一些,虽不敌上次入宫的叶氏那样青云直上,得的赏赐却显然比旁人要多。翌日众人是到德妃的永明宫问安,她犹是懒洋洋地睡了懒觉,起床梳妆时燕时进了门来,在旁福了福身:“娘娘,出了点事。”夏云姒从镜子里看着她:“嗯?”燕时上前了两步:“林御女从德妃宫中出来,不知是如何冲撞了苏美人,起了些争执。听闻……苏美人倒没想多计较,纪宝林却不依不饶。纪宝林的位份又压了林御女一头,就硬罚她在宫道上跪着呢。”夏云姒眉心微跳:“德妃没管?”燕时说:“出事的地方与永明宫和咱们永信宫相距差不多,德妃估计也是刚听说。”哟,那倒有意思了。这事要是德妃已经管了,那她不管也罢。德妃没管她却知道了,可不好装不知道。纪氏又正好是燕妃宫里的人,她和燕妃也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旧怨呢,这不正合适么?夏云姒便说:“去带林御女回来,也传纪氏来。记得跟燕妃说一声,别弄得像我平白动她宫里的人。”燕时福身一应,这便去了。夏云姒仍旧不急不慌地梳妆更衣,待得二人进殿时她也还没收拾妥当,一名小宫女正跪在脚边帮她整理绦绳的流苏与裙摆。林御女半边脸肿着,脸上挂着泪痕,与纪氏一并下拜。夏云姒从镜中扫了她们一眼,没回头,只轻笑:“本宫与贤妃德妃两位jiejie平日责罚宫嫔,都不敢出手掌掴,纪宝林好气势。”纪氏维持着下拜的姿势,肩头微微一栗,声音倒不太畏惧:“林御女不敬在先,臣妾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夏云姒置若罔闻,仍从镜中凝睇着她:“瞧得出来,这是有人给你撑腰呢。”纪氏没作声,但此时的安静自是等同于默认。“你猜怎么着?”夏云姒一声轻笑,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若没人给你撑腰,这事我懒得管。但既有人给你撑腰,我还偏要瞧瞧她能怎么着了。”纪氏悚然抬头,夏云姒便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惊诧与不安织成一片。在宫里头,通常是知道谁背后有主都要给三分面子的,于高位嫔妃而言更是如此。就算背地里再有什么深仇大恨,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她哪里料得到,这位宸妃娘娘今儿个偏就为这个过不去了。她哑在那里,眼看着镜子里的宸妃朱唇轻启:“宫里非重罪不掌掴宫嫔,至于戒令刑责之事,更有本宫与两位jiejie执掌,何轮得到你来整治林氏?”说着,她终于转过身来,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从朱唇边挑起,镜中映出的姣好容颜则转成了她华美的发髻。“林御女回去吧,传个医女来,好好给你瞧一瞧脸。”继而一指纪宝林,抑扬顿挫的每一个字都动听悦耳:“押她出去,顶盆半个时辰。”第116章国本“顶盆”指的是让人跪在外头,头顶一铜盆,里头盛上半盆子水。约定俗成的规矩是水不能洒,至于洒了怎么办,那上位者看心情再说。这么半盆水瞧着是不重,几岁的小孩大概都端得动。但顶在头上、要一直举着双臂扶着,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个中的苦楚到底有多深夏云姒当然不曾亲自见识过,只曾听含玉提起:“通常跪上小半刻就受不住了,膝盖疼还是其次,胳膊上是真难受,总要疼上三两天才能好,脖颈也不适得很。”半个时辰里有四刻,若按含玉说的“小半刻”折算,那抵上八九个了。不过纪氏倒是个有骨气的,宫人把她押出去时她一声都没吭,也没告饶,连半句多余的辩解都没有。可惜,这“骨气”也就持续了最多小半刻。外头的哭声呜呜咽咽传来的时候,夏云姒正用早膳。闻言她不由抬眸瞧了眼,莺时即刻会意,挑了帘到外殿瞧了瞧,回来禀道:“纪宝林似是有些吃不住了,在外头直哭。”夏云姒品着瓷匙中熬得软糯的紫米粥:“这刚多少时候?由着她哭便是。”顿一顿声,她又问:“林御女怎么样了?”莺时道:“奴婢带她去了玉美人那里,让玉美人陪一陪她。”夏云姒点头:“办得好,玉美人惯是会安慰人的。”又过不多时,外头咣当一声,端是铜盆落地砸出的声响。夏云姒下意识里还道是纪氏晕过去了,抬眸瞧了眼,倒也没晕,只是吃不住劲儿往下栽了一下,铜盆脱了手,现下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勉力地想挣扎起来,瞧着颇是狼狈。夏云姒就着宫女奉上的香茶漱了口,搭着莺时的手站起身:“去瞧瞧。”主仆两个一并慢步出殿,迈出殿门,纪氏抬起头来:“宸妃娘娘……”她眼中自有畏惧,但更多的仍是愤慨。想来也是,一个家世尚可的姑娘家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傲骨更是有的,没那么容易磨平。夏云姒就在檐下驻了足,遥遥地睇着她:“这才刚过一刻不到,宝林meimei就受不住了?”纪氏牙关紧咬,艰难地抬头,强逼出一声冷笑:“所谓花无百日红,臣妾亦不是见不到圣面的人,娘娘就不怕皇上知道吗!”夏云姒笑一声,瞧了眼旁边:“小禄子。”小禄子躬身上前,她轻啧一声:“去紫宸殿把这边的事禀皇上一声。”说罢,她的目光睃过那反扣在地上的铜盆:“半个时辰没到呢,给她重新接盆水。”说罢就转身回了殿中,该看书看书、该品茶品茶。又过约莫一刻,含玉过来了,回话说林御女已回了住处,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担心。夏云姒笑笑:“辛苦玉jiejie了。我本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