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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间,她听到他的低声揶揄。接着脑袋便被抬起,有柔软的东西垫过来,让她舒服了些。她于是在睡梦中昏昏想起,儿时他曾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宁可赖在树上也不肯下来乖乖写功课的时候。他先劝她来着,劝不下来就露了嫌弃,冲她大声嚷嚷:“你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而后他就生气地走了。等她下树回房时……却发现他已经帮她把功课写了个七七八八。.这养精蓄锐的一觉不知不觉竟睡了很长时间。夏云姒再睁开眼,天都全黑了。璀璨星辰点缀在夜幕上,他坐在璀璨之下,面前生着篝火,rou香味隐隐飘来。夏云姒鬼使神差地欣赏了会儿才撑起身,这才看到自己枕着的原是他的披风。她将披风捡起来,掸干净土,走到外面递给他:“……谢谢。”他循声看了一眼,继而应是看到她气色好了些,舒气一笑。他将披风接过去,披回银甲上,接着将篝火上架着的木签拿下来一支:“吃点东西?”篝火上共是两支木签,一支上串着两只山鸡,没有腿,他递给她的这一支上则是四只鸡腿。夏云姒抿了抿唇:“有着孕,太医不让我乱吃。等回行宫再说吧。”他没说什么,却也没动那几个鸡腿,将它架回篝火上,自己拿了另一支木签上的烤鸡来吃。这鸡可想而知没什么味道,但被烤得焦黄喷香,倒也令人食指大动。夏云姒沉默地在旁边坐着,维持着仪态万千的模样,胃口却并不肯与她配合,不多时低低咕哝起来,端是在向她讨食。“……”她初时还能假作不理,可他很不给面子。——她腹中咕哝一次,他就低低地笑一声。不轻不重,也不说话,又含着显而易见的戏谑。她禁不住他这么笑,怨愤地起身回山洞去。他的笑音一下子更猛了,朗声而道:“四小姐真不吃?”她一听就在生气:“不吃!”他又笑道:“那我可都吃了。”话音未落,一物从山洞的漆黑中凌空飞来,直砸向他。他偏头开避,东西掉在地上。定睛一瞧,是她的绣鞋。第144章重见吃完手头这一小块鸡rou,徐明义拾起绣鞋,也走进洞里。他下意识地看她方才睡觉的位置,却没看见她的人影,视线适应了一下黑暗才发现她在山洞更深些的位置,坐在一块大石上,盘坐着正瞪她。“胆子还越来越大。”他嗤笑着边摇头边走过去,她轻哼着别过头。待得他走到近前,她伸手去够他手里的鞋子,他的手却一避。她锁眉抬头,和他目光对上。他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睇视了她一会儿,撩了下碍事的披风,单膝跪地:“来。”一手托着绣鞋,一手伸向她。夏云姒僵住了,十分费解而无措地看了他半晌,分明的感觉在她心底弥漫开,她却不能承认。她只得绷住脸:“你别闹。我是皇上的贵妃,便是四下无人也开不得这种玩笑。”可他没动,眼睫抬起,静静看着她。她长声吸气,思绪无可遏制地被扯拽回数年之前,笑闹的画面涌入脑中,令她愈发慌了阵脚。“……你是认真的。”这么多年来,她常会在不经意间回想那天的事情,又一次次地刻意地告诉自己:他是说笑而已。那时贵妃周氏刚离世不久,他在某一日突然走进她的书房:“四小姐,我想去投军。”她当时正专心致志地读着书,恶补文韬武略,于是很迟钝地反应了半晌才抽出两分神思。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好一会儿,看出他神情认真,终于慢吞吞地点头:“好……”其实她心里当时怵得很,怕他死在战场上,只是说不出拦他的话——她总不能将他一辈子困在夏家做仆役。他给她的回应也简单,只短促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会答应。”说罢却弯下腰,还往前凑了凑,近近地看着她。笑容依旧挂在他脸上,只是多了三分狡黠、两分不怀好意。夏云姒与他相处得久了,知道他挂上这副笑容时嘴里等她的一定不是好话,十之八九是要拿她寻开心。她便往后缩了缩脖子:“怎么了?”“商量个事嘛。”他顿了顿,口吻慢下来,“若我从军这阵子你改主意不想进宫了,我又恰好立了战功封将归来——”他又顿声,带着几分明显的卖关子的意味:“那你嫁给我可好?”两人在安静中对视了那么一息,她一把抄起案头写废的草纸,团成团就砸了过去!他跑得飞快。跑出房门,她就听到了他爽朗的大笑。——看,他果然又拿她寻开心!当时她正沉溺在复仇的快意中,收拾了贵妃就只一心想着如何尽快进宫开始下一步,加之又与徐明义太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相互捉弄倒已是家常便饭,事情就想当然地这么过去了。直至他离开夏府,她才突然鬼使神差地想了下:他会不会是当真的呢?他会不会是当真的呢?这疑问在她心底埋了许多年,并不足以令她困扰,只是会时不常地跳出来扰她一下。她也并不想真正求得答案,可眼下,答案就这么冲到了她眼前。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我当然是认真的。”“你……”她不住地摇头,他眉心微挑:“你不信?”“不,不是……”她还是不住地摇头。她不是不信,只是不知道怎么接受。万千情绪突然而然地一齐涌上心头,让她辨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又在某一瞬里,她忽地难过极了,却也说不清是为什么难过。等到再开口时,她才发觉自己竟莫名哽咽起来:“你何必告诉我呢……”激愤、委屈令她猝不及防地陷入崩溃——他明明就说了那么两句话而已,她就这样无可控制地崩溃了。她狠狠地推他:“徐明义!”原该凶狠的口气被哽咽缠得软了下去,“我早就进宫了,位至贵妃、孩子都已要生第二个,你何苦告诉我这些!”她双目猩红地骂着他,一副恨不能将时光扭转回去片刻,让他把这些都咽回去的模样。她甚至有些恨,恨他在这个早已不可能的时候,这样唐突地向她展现这样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就算是个傻子,都能轻而易举地想到那至少比在宫中轻松一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以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就算帝王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