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真
吃完晚饭回家的路上，两人站在栏杆边说话。 江风吹拂着叶子的头发，叶子用手撑着栏杆看远处的风景，孟宴臣站在她身旁离栏杆稍远处，如果叶子一回头就能看见孟宴臣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停留。 她问：“怎么样，今天的晚饭是不是很好吃？” “是。”孟宴臣走到她身边同样撑着栏杆朝远处看去，叶子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晚上吃饭的时候要和我说上学的事吗？” “你不用多想，这次他们办的班主要是为了许家三公子办的。我正好看见了这个消息，正好把你送过去。”孟宴臣也侧头看向叶子，他比叶子高，侧头看叶子的时候也要微微低下头。 他喜欢叶子微微抬头仰视他时干净柔美的面容和神情。 他没有告诉叶子，如果不是凑巧有这个特培班，他也会想办法给她办一个。没有办成，他自然不会坦露内心的想法，就算办成了，以他不喜欢邀功请赏的性格，也不会说。 “我要是学得不好……不会给你丢脸吧。”叶子眼神微躲，询问。 “不会，因为算是企业管培生，不会记你们的学分绩点，你好好学习就好了。”孟宴臣没有收回目光，“更何况，他们本来是家族里选出来混日子的，这次是事出有因，你一个top2大学的学生，不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 听着孟宴臣的夸奖，叶子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很是温婉好看。 她一直是很喜欢得到孟宴臣的肯定的。意识到这点，她又收回笑，看着孟宴臣，认真地说：“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二人回到家后，已经晚上十点了，孟宴臣对叶子说：“你先睡吧，我还要处理一下工作。” 叶子眉心一跳，怎么个意思，不处理工作还要一起睡吗？她赶紧说：“好的，你也早点睡。”回到了自己房间，洗漱过后，有点想洗个澡。 看着自己的门把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关，她不想表现出自己不信任孟宴臣。 快速洗个澡吹干头发，叶子躺在自己粉红色的小被子里，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凌晨，孟宴臣工作完，来厨房喝水，端着水杯，看向叶子的房间门，不知道在想什么，盯了一会儿，回卧室睡觉了。 晨起，叶子打开窗户和卧室门通风，正在洗漱，突然听见客厅里孟宴臣问：“早饭吃什么？” 叶子头上带着熊熊发箍，身上穿着印着兔子和胡萝卜的睡衣，紧急漱了个口，嘴角还带着点牙膏沫，“你想吃什么？我昨天买了点面条。” 孟宴臣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睡袍，正手拿杂志，坐在沙发上回头看她，“那我来煮吧。” 叶子点了点头，回去接着洗漱，孟宴臣在冰箱里找到面条，重复煮饺子的步骤，烧水，水还没烧开，叶子已经收拾利索穿着睡衣过来了，见孟宴臣在看自己，她问：“我可以这么穿吧。” 孟宴臣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了视线，“当然可以。” 叶子看了眼桌子上只放着一盒面条，走到后面把昨天买的青菜洗了几根，又拿出了两个无菌鸡蛋，问孟宴臣，“你吃荷包蛋吗？” 孟宴臣点了下头，“可以。” 叶子看见水开了，利落地下面条、放蔬菜、打鸡蛋、放调味料。 被挤开的孟宴臣，“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叶子头也没回，“煮个面也算是会做饭吗？” 孟宴臣看她一眼，没说话，昨天他煮饺子，某人还说他会做饭。 面条熟的快，叶子找到两个碗，一人一碗面一个荷包蛋。 二人端着碗到餐桌，默默吃饭，叶子眼睛亮亮的，“好吃吗？” “可以。”孟宴臣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即使穿着睡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矜贵。 “吃完饭需要我做什么吗？”叶子看着孟宴臣问，孟宴臣没明白，轻轻问：“嗯？” “需要我打扫卫生、收拾东西吗？”叶子问的更明白了一些，她还没有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 “你是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收纳能力吗？”孟宴臣没等叶子回答，接着道：“钟点工阿姨会每三天来一次，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我干什么？”叶子问，孟宴臣打量了一下叶子，从额头到下颌，“不如去商场多买点衣服。” “嗯？”叶子扬眉。 “晚上陪我去一趟肖亦骁的酒吧。”孟宴臣的语气不带商量。提起肖亦骁，叶子脑海里就会想到辞职之前，他对自己的侮辱。 叶子垂眸，声音也低了下去，“我不想去。” “去吧，今天肖亦骁组局，我几个朋友都去。”孟宴臣放下筷子，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看了一眼空碗。 叶子还没吃完，会意道：“我收拾吧。” 孟宴臣悄悄笑了一下，“那我走了。”他去了卧室换衣服，来到鞋柜处，看见鞋柜里空缺的部分被填满了，大部分都是女式运动鞋，白色偏多。 他回眸看了眼叶子，穿好鞋离开了。 叶子上午完成了解约的事情，赔了五万，她的心在滴血，还得把母亲留给她的银行卡里的钱给程光豪买了保险。 医疗保险、教育保险，算是她替母亲给弟弟未来的人生上一个保障吧。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十一点还没到，孟宴臣发了微信给叶子：中午工作餐，不回了。 叶子刚想回知道了，孟宴臣的微信又过来了：用不用点外卖？ 叶子只能在“知道了”后面加一句，“我自己来吧。” 孟宴臣的微信又过来了，“好。” 叶子出门，在小区外一家商业街随便找个店吃了午饭。 吃完饭，看着手里孟宴臣给的银行卡陷入沉思。 一，不去。 二，去。 不去孟宴臣会不高兴，一想到这个，直接pass。叶子心想她为什么要管孟宴臣高不高兴？不敢深思，就当自己被包养，得讨好金主吧。 只能去，去的话，穿什么去？她很想穿上次去音乐会穿的衣服，那也是她新买的、没穿过几次的衣服，还是个比较好的小牌子呢。但是孟宴臣的朋友应该非富即贵，如果她穿得太简单，自己的金主会不会被人嘲笑？ 她为什么要替他考虑这么多？她苦恼，还是朝着商场大楼走去。 下午五点，孟宴臣准时下班，打开门。 叶子正瘫在沙发上看着账单，看见孟宴臣回来了，直起了身，孟宴臣敏锐地察觉到叶子好像有些幽怨。 “怎么了？”孟宴臣换好鞋，走过来，叶子摇了摇头，“没事。这就走吗？” 孟宴臣点了下头，“嗯。” 叶子从茶几上的商品袋子里拿出衣服，回房间换衣服。 孟宴臣看了眼袋子，中等价位的衣服，应该不到两万，打开手机，看见了忽略的支付信息，确实和他想的一样，低下头再看一眼袋子，颇有些无语，让她去买衣服，就买了一件。 叶子边换衣服边回想起买衣服的窘境，她第一次进这么高价位的服装店，每一件衣服的价位都让她望而却步，幸好服装店的店员特别礼貌温柔，按照她的要求帮她挑了一个价位不太高很适合她的衣服。 可是这个价位不太高的衣服，是她以前兼职一个月不吃不喝的工资。 叶子换好衣服，在镜子前来回转了一下，白色的裙子套装，既能凸显身材又不太过张扬，她拍了拍心口，安慰自己，这是为了孟宴臣的面子，应该算他的。 但是不知道孟宴臣喜不喜欢？她看着镜中稍微化了点妆的自己，她问镜中人，为什么还这么在乎孟宴臣的感受？没有答案，只有一个稍显落寞的眼神。 孟宴臣对自己的好，可能又是他奇怪的善心发作了，她告诉自己，别误会，别沦陷。 叶子走出了房间，“好看吗？” 这套裙子很适合叶子，把她整个人的温婉舒缓的气质衬得更明显了，孟宴臣点了下头，眼睛没有动。 “天太冷了，去把你那个白色大衣穿上。”孟宴臣站起身，淡淡道。 “哪件？”叶子疑惑。 “音乐会你穿那件。”孟宴臣道。 叶子点了点头，回去穿上白色大衣，出门后，孟宴臣已经穿上了黑色大衣等她了。 她忘了孟宴臣在音乐会上穿的什么衣服了，依稀记得也是个黑色的大衣。 孟宴臣把车停在酒吧门口，下车牵起还有些踌躇的叶子的手，健步如飞走进了酒吧。 叶子跟在他身后，似乎能听见以前的同事震惊议论的声音，那个曾经被她帮过的同事悄悄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回应。 来到肖亦骁准备的包间，孟宴臣带着她一进去，本来欢快的聊天声瞬间消失了。 包厢里的人都难掩震惊地看着他们，谁不知道孟宴臣是个三十年的单身狗，什么时候带过姑娘来这种局。 孟宴臣牵着叶子的手走进了包厢，叶子感觉整个包厢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脸上和手上，她有点承受不住，孟宴臣似乎察觉到了，捏了捏她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别怕。 “呦，这谁啊？孟总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其中一个比较活泼的起哄。 肖亦骁从震惊的状态出来，阴阳道：“不仔细看，我还以为你拉着沁儿来了。” 孟宴臣示意叶子脱掉衣服，接过叶子脱掉的外套后，挂在了衣架上，顺便把自己的大衣也挂在衣架上。 又有人让孟宴臣赶紧介绍介绍的。 红色冷光照在所有人的身上，叶子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孟宴臣，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没谈过恋爱，没被男朋友介绍给哥们儿过，不知道现在基本就这个情况。 她有点紧张地看着孟宴臣，她清楚自己的定位，她还没单纯到以为和孟宴臣涉及了那么多金钱的交易还能做一对关系干净的男女朋友。 孟宴臣虽然一直在外表现出一副绅士风度，但叶子见过他高高在上倨傲的一面，在他的朋友面前，他又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他是否会觉得当女朋友她拿不出手？当情人还可以拿得出手？ 而且肖亦骁觉得她心思不纯，她是知道的，他会不会拿她当个笑话讲给孟宴臣别的朋友听，她不知道，现在在座的会怎么想她，她不知道。 孟宴臣一步步朝她走来，拉起她的手，转向他表情各异的朋友们，“我女朋友，叶子。竹叶的叶，弟子的子。”在阵阵起哄声中，孟宴臣拉着叶子入座了，就在肖亦骁旁边。 “孟宴臣，你小子藏这么深，怪不得听阿姨说你最近都不去相亲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真没想到你这个万年单身狗还能脱单！” “是不是得喝一杯，今天晚上最值得庆祝的事了。” 在一群群看热闹的起哄人群里，肖亦骁气呼呼的脸格外显眼，不过没人搭理他就是了。 肖亦骁站起来，“好好好！看大家这么高兴，今天晚上必须得多喝几杯，孟宴臣，走，跟我去拿酒。” “让他去干什么？你不会找服务员拿呀！”有人不让，肖亦骁无奈道：“那都是我私藏的好酒，怎么能让服务员拿呢！孟宴臣，快点走！” 孟宴臣看了眼叶子，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马上就回来。” 在陌生的环境里，叶子不想离开他，但还是乖巧点头。 孟宴臣和肖亦骁离开，门一关，先是一静默，大家都盯着叶子看，又不敢上来直接说话，好像她是个珍稀款的易碎品。 以前都是她为别人服务，没想到她也会坐到包间里。叶子怕气氛太僵硬了，抬起手和他们打了招呼，“大家好，我叫叶子。” 静默紧接着就是欢呼声，叶子有点后悔多说话了。 孟宴臣跟在肖亦骁身后，来到他的办公室，知道他是有话对自己说。 果然一进门，把门一关，肖亦骁就按捺不住了，“孟宴臣，你真疯了。你真和她在一起了？” “是。”孟宴臣来到肖亦骁私藏的酒柜面前巡视。 “这女的心机不少，可不简单，你和她在一起，以后摆脱她得费点事。”肖亦骁在孟宴臣背后说话，孟宴臣回眸一眼，暗含警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劝你离她远点，你也不听。”肖亦骁看着自己的朋友没能在自己的劝诫下走正道，感到十分气闷，“前几天是不是还安排她去给许家小子弄那个班了？今天还带她过来见我们，你动作这么大真不怕传到婶儿耳朵里，到时候有你受的。” “知道就知道吧。”孟宴臣从酒柜里挑出一瓶酒，拿在手里端详，好像一点都不惧怕家里的想法和影响。 肖亦骁见孟宴臣这个态度，心里直呼完了完了，嘴上忍不住挖苦道：“什么不希望人家走歪路、跟人家本来也没什么关系……动心就动心了，跟我你也不说真话是吧。” 孟宴臣咬了下后槽牙，没有看肖亦骁，“现在觉得还算合适，先相处看看。” 肖亦骁被气笑了，“孟宴臣，这话你自己信吗？”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早就知道你对她不简单了，每次来喝酒就盯着人家看，还和我打听她的下落，带人家去吃饭。你以前对哪个姑娘这么上过心，除了沁儿。这下可好了……早知道不和你说她和沁儿长得像了。” 活脱脱一个女儿被拐跑了的男mama。 “这就两瓶吧，他们该等着急了。” “是他们急啊，还是你急啊。” 回了包厢，有人道：“怎么这么慢才回来。” “孟宴臣，你女朋友挺乖的，问什么回什么。”此言一出，接收到孟宴臣一记冷刀。 喃喃道：“三十岁才初恋的男人真是可怕。” 孟宴臣回来坐到叶子旁边，“他们是不是都自我介绍了？” “嗯。” 肖亦骁给众人倒酒，到了叶子面前，孟宴臣道：“她不喝酒。” “怎么回事啊，刚才问叶子meimei，她说酒量还可以啊。” 孟宴臣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些人问了什么有的没的，淡淡回应：“她得开车。” 肖亦骁敏锐地问：“你俩住一块了？” “嗯。”孟宴臣点了下头，肖亦骁深吸一口气，孟宴臣是个特别有边界感的人，看不上的人基本近不了身，现在他让叶子住他家。肖亦骁满脑子都是，要死了要死了，这下真的要来真的了。 比许沁宋焰还真。 “我敬你一杯啊，好汉。”肖亦骁端起酒杯对着孟宴臣。 孟宴臣微微一笑，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叶子，她露出右边的耳朵红红的 ，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很可爱。 肖亦骁看着孟宴臣又开始盯着叶子看，长叹了口气，被别人捕捉到，打趣道：“你叹什么气，最近身边空了，寂寞羡慕？” 肖亦骁睁大眼睛，“胡扯！我能羡慕他，三十多岁了才交上女朋友。” 几个男人边喝酒边聊天，孟宴臣偶尔说一句，有工作上的事、也有家族里的八卦，叶子第一次知道男人凑在一起话也是很多的，她也不插嘴，就是默默听默默看。 酒过三巡，肖亦骁指着孟宴臣，“这顿他说他请。”又是起哄。 孟宴臣以手遮唇，在叶子耳边轻声道：“一会儿你去结账。” 叶子把手拢在他耳边，“我没拿卡。” 孟宴臣说：“我知道。” 叶子看着孟宴臣，他喝得不多，微醺，俊朗的容颜在酒吧迷离的冷光下熠熠生辉，迷人……而危险。 她现在能用的钱就是银行卡里他转的钱，他明知道她想还给他，还是故意让她结账，是想模糊他们的界限。 叶子看向孟宴臣，“好的，没关系，我会记账。”笑得有些甜。 孟宴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