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2）伪装者们 第十一章 聚集

    29年10月7日

    我收起了折刀，沿着原路返回，在走过控制室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几具之前没注意过的尸体。看样子都没有什么外伤，死相也不像是毒杀，可能是我想象力贫弱，不知道莱昂用了什么手法把他们全部弄死的。

    刚刚进入了放置“天使”的zigong区域，我就跟女孩迎面撞上了。她的表情中透着几分惶恐，看到我之后，似乎是迫不及待，立刻发问：“这些都是什么？”

    我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耸了耸肩：“你的同类，准确说是能生孩子的……你的同类。”

    “她们为什么长得这幅样子？”

    “能生孩子就行了，除此之外的东西都挺多余的。”我这么说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天使”的那副模样，觉得它们胸前的那对rufang也挺多余的。

    感觉除了生殖器官的一切部件都是多余的。

    “能生孩子就行了吗？”女孩愣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们就只有这个功能了吗？”

    “混蛋，别想那么多，需要生孩子的是它们，不是你，”我拍了一下女孩的脑袋，话锋一转，“对了，你怎么从飞行器出来的？我可记得我把飞行器锁的很结实。”

    “门锁一开始就是坏掉的。”

    “嗯？”

    这还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女孩一直坐在后排，上下飞行器也不是我给她开门，确实电子锁出了问题的话她很可能知道。不过为什么会出问题？我记得上周的时候我和杰特还用过这飞行器，当时还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今天会出问题？

    我懒得想那么多了，再一次抬头看着这些天使们，同时在心里默默读秒。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我打了个响指，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培养皿中的液体颜色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走吧！”我拉住女孩的胳膊，朝着门外走去。女孩抬头看着“天使”们，问道：“那么她们该怎么办？”

    “就让它们在这儿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照顾它们……不会有人弃生育工具于不顾的。”

    说的没错，不会有人弃“天使”于不顾……当然，如果没有人知道“天使”们现在的状况的话……

    在临走之前，我又朝着刚才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对于自己的做法感到了一丝后悔，我的内心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抱歉，莱昂……你所做的努力，全部都不会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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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驶飞行器离开“伊甸园”之前，我特意检查了一下电子锁，但是并没有女孩所说的什么问题。虽然内心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但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更让我不舒服的事情，我反而有些淡然了。

    离开了“伊甸园”，驾驶着飞行器在半空中悠悠行驶。天色不知不觉间又暗了下来，这一天的时间感觉仿佛被缩短了一般。

    我真的在“伊甸园”里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吗？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我们要回去吗？”女孩问道，“杰特现在应该很担心我们。”

    “当然，自从‘父亲’变成那副样子之后他每一天都活的如坐针毡，那些反应有时候真的让我挺讨厌的，”我的内心有些迷离，“不过他真的是个好家伙啊……如果他能够知道一些真相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真相？”

    “杰特是最年轻的一批大灾难前出生的人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知道一些事情。”

    实际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追寻那个虚无缥缈的真相。我出生的时间太晚了，对于那些支离破碎的历史碎片，从书中能找到的少之又少，而不管是杰特，还是“父亲”，对于那个问题从来都是绝口不提。

    真的……到最后都要这样，浪费我的心情吗？

    飞行器从市区的上方飞过，我朝着下面看下去，在白天的时候街道上还空无一人的中心区，现在似乎突然热闹了起来。有很多人聚集在街道上，似乎在准备迎接什么盛大活动。

    对了，是他们啊？那应该是我的同志们，同时也是莱昂的同志们。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是归根结底，都是围绕着我们这样一个群体发生的。

    “嗯？”

    在某一个瞬间，我似乎在街道的人群中看到了汉诺。我刻意放慢了驾驶速度和飞行高度，贴近了人群观看，期间还差点跟两三架飞行器撞上，但是我却再也没有找到疑似汉诺的身影。

    是我想多了吗？我叹了口气，随后像是嘲笑自己的神经过敏一般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我看到了街道上有人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我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在看我或者是不是看到了我挥手，加快了飞行器速度，离开了这条街道。

    女孩问：“刚才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我很果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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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把飞行器在宅邸下层的车库停稳，杰特的头像立刻从车库一角弹了出来，着实吓了我一下。

    “少爷，您今天到底去了哪儿？”杰特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我想尽办法都没能够联系上你，我现在……老爷也很担心你！”似乎是为了强调严重性，他特意说了“父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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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没什么事，只是去外面逛了一会儿，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我笑了笑，“杰特，你现在有点太疑神疑鬼了！”

    “少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看了新的消息，今天中心区出了很大的事情，我真的怕你……”

    我不再理会杰特，带着那女孩离开了车库，上到了一层的大厅。似乎是坐立难安、一直在大厅里踱步的杰特亲眼看到了我之后，激动地上前摇晃着我的肩膀，似乎要哭出来了，看他那一副害怕的样子，我又不由自主地感到讨厌了。

    不过杰特担心我也没有什么错，他也确确实实是为了我好，毕竟“父亲”成了那副模样，他也很害怕到最后这个宅邸只剩下他和“父亲”共处了。

    “少爷，这段时间可千万不要再主动出门了啊！”杰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说道，“今天下午刚刚发布的大新闻，中心市区发生了大规模的集会，大概是又有人对于政府不满什么的……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让他们闹去吧，少爷你可不能因为这群家伙而受伤了，你要知道昨晚看见你那样子我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好了，杰特，别说这些无聊的东西了，我什么事都没有的！”我受够了杰特的啰嗦，立刻打断了他，“对了，父亲他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我现在想要去见见他。”

    “老爷他……”杰特犹豫了起来，说起话也变得支支吾吾的，“少爷，老爷说过，如果不是特别必要的事情就不要去找他谈……你也知道，老爷现在的状况……”

    “现在就是很重要的事情，杰特！”我冷笑着说道，“这个消息说起来很糟糕，不过现在全世界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了！”

    “少爷，这可不是能够随便开玩笑的事情……”

    “杰特，你要搞清楚，我想要跟父亲谈大事，而且是不得不当面谈的大事！你现在这样浪费我的时间，如果耽误了事情，你对得起父亲吗？”

    我这十分直白的激将法也确实是刺激到了杰特，他对于我“父亲”简直就像是一条狗一样忠诚，不论如何是不会允许自己让“父亲”失望的。杰特听了这话后，明显是意识到了严重性，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为您打开姥爷房间的门。”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再跟随杰特过去的时候，对那女孩小声说了句“你留在这儿”。她也很懂事地点了点头，似乎她预感到再跟着过去又会看到什么糟糕的场景。

    不对，可能她已经看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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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着杰特来到了三层“父亲”的房间大门前，杰特先是输入了一遍房间门锁密码，然后再按下了自己的指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芯片插入了门锁的插槽内，这个时候才终于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杰特点了点头，一边回过头一边说道：“少爷，有什么话你就进去说……”

    但是这话他没有彻底说完，整个人都僵住了。可能是他看到了我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他感受到了身体被刺穿的痛感。

    我拿着折刀的手绕过他的背部，从他的侧腹刺入，几乎是一瞬间，鲜血便将刀刃上已经干涸成黑红色的血迹重新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同时也将我的左手、以及刚刚打扫过不算太久的地板染红。

    “少爷……”杰特的眼睛中，惊讶与绝望感交替划过，他的身体颤抖着，似乎是想要反抗，却又似乎在阻止自己反抗。到了这个年纪依然算是健康的牙齿上下打着哆嗦，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那副模样，我反倒是感觉到了一股难以置信的压力感，让我也跟着颤抖起来，

    “杰特，你辛苦了，”我沉重地喘着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地说下去，“抱歉，真的很抱歉……麻烦你休息一会儿吧！”

    “你……是……”杰特张大了嘴，抬起手想要抓住我的肩膀。就在这时候，我把折刀又往里面使劲摁了一下，然后再用力拔出。杰特低声叫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嘴巴子一张一合，双手在地板上来回抓挠着，似乎想要再抓住我。

    对不起，杰特……虽然这是我亲自动的手，但是，真的很抱歉了！

    这近乎于安逸的生活过了太久，我几乎快要忘记了我的真正身份……我几乎快要忘记了，我在上层的使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从我的脸颊上滑落，我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哭泣的，就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那么软弱。

    在杰特的挣扎力度变得越来越弱的时候，我再次举起折刀，朝着他的心脏刺了一刀，但是这一刀下去的时候我的手打了哆嗦，似乎是刺在了他的肋骨上。杰特以前肋骨受过伤，他的身体内有几根改造过的金属肋骨，这一刀下去震得我手发麻。

    “别……”

    看着杰特那副模样，我无法忍受，大叫了一声，再一次举起了折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烈的声响传来，我感受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着，让我半蹲下的身子一下子没有稳住，坐在了地上。

    我朝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看过去，看到了冲天的火光——那个方向，是“伊甸园”所在的方向。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了窗户边，扶着窗台站了起来。我看到了那座熊熊燃烧着的建筑物的残骸正在向下方坠落，那毫无疑问，就是我不久之前还在里面的建筑，那里面，保存着人类繁衍下去的最后希望。

    “莱昂……”我的全身打着哆嗦，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我不敢相信，我本来觉得将所有“天使”的营养供给全部掐断，已经是一件极为绝情的事情了，但是莱昂似乎要将事情给做绝一样，甚至连“天使”的身体的哪怕一块碎片都不留下？

    我咽了下口水，察觉到了我现在是何等的动摇。我确实是变得软弱了，但是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我就不可能再停下来了。

    因为现在，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再次回到“父亲”的房门前的时候，杰特已经在地上没有了动静。我摸了摸他的脉搏，确认已经不再跳动后，叹了口气——知道刚才为止我还在为此感到恐惧和悲伤，但现在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转过身来，我推开了那扇大门，朝着“父亲”的病床走过去。

    “父亲……我来向您道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