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3）幸存者们 第十章 曾经的同胞

    生体：幸存者们·第十章·曾经的同胞

    29年10月12日

    “就只来了这几个人吗？上层的同胞还真是少的可怜，我本来会觉得很热闹。”

    “别抱怨这个了，光是能够聚一下已经不错了，我又不可能跟所有‘伪装者’都保持联系……能来这儿的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不就挺好的吗？”

    大约在四年前的时候，“鼹鼠”成功仿生成为弗朗西.克洛斯，来到上层，而在他来到上层的一个月后，在他曾经在下层的朋友、现在通过考核进入上层工作的莱昂的住所里，召开了一次同胞之间的聚会。虽然弗朗西在上来之前就听说上层已经有超过五十人的伪装者了，但是这次聚会实际上来的人加上弗朗西和莱昂也只有四个，也就是说莱昂只找来了两个人。

    对于弗朗西的抱怨莱昂很生硬的回驳了。坐在一旁的汉诺哈哈笑了起来：“喂喂，人多了反而会变得很麻烦啊！现在只是我们这些走得比较近的混在一起也就是被当成一群狐朋狗友，太多人有来往的话对于其他同胞也是威胁，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混蛋鼹鼠？”

    “闭嘴，废铁，说得好像你很聪明一样！”弗朗西很不愉快地反驳道，“如果说都这样分散开来，谁都认不出谁的话，我们在上层的工作该怎么继续下去！”

    “我比你更早来上层，比你更有经验，到底该怎么说你这个臭小子跟着我们好好学习就行了！”

    “废铁”是汉诺在下层时候的称号，跟弗朗西一样，他们曾经都没有正式的名字。同样的，莱昂原本也没有，他是靠着混入下层政府中的“超雄”同胞的暗中cao作获得了这么一个本来不存在的身份，某种意义上在他们这些人之中，只有莱昂的名字是真正的名字，其他三人都是他们仿生的上层子弟的名字。

    坐在汉诺一旁的，就是库兰.洛扎，在几个人争论的时候，他一直默默喝着啤酒，同时用一种很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弗朗西，这让弗朗西稍微有点不舒服——这个人浑身上下投出了一股难以接近的气息。

    “喂，库兰，别老是在旁边一个人自己喝酒，”汉诺用他那粗壮的胳膊一下子搂住看起来很瘦弱的库兰的肩膀，“还没跟你介绍呢！这位是我们布林克街区的当家小神童‘鼹鼠’，现在叫弗朗西.克……呃，你那个姓是什么来着？”

    “弗朗西.克洛斯！你真是个蠢的无可救药的白痴！”弗朗西毫不客气地嘲讽了汉诺一番，“抱歉，可能让你误会了，但是我跟这白痴不熟！我是三年前才住到布林克街区去的，那时候这家伙已经来上层了，所以我不认识他，谢谢！”

    “混小子，我回下层的那几次你就全忘了？我还摸过你的头！你难道感受不到作为大哥的我对你的爱吗？”

    “那还真是让人恶心的爱！”

    “妈的，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

    莱昂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rou块切开，冷冷地说道：“虽然说弗朗西确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不过汉诺，你也确实是个蠢货，这个你们两个都不用争抢！”

    莱昂一句话将弗朗西和汉诺全都怼了回去，让两人显得有点狼狈。在场的几个人里面确实弗朗西年龄最小，不过他自认自己的脑子绝对不会不如在座的三个人，他也不肯在他们面前显露出退缩的意思来——尤其是对于汉诺这个蠢货。

    为什么这种人会被派到上层来当“伪装者”？弗朗西对此也不太了解，实际上他在布林克街区次见到从上层回来联络的汉诺的时候就对他的印象不太好了，现在更加确信这个家伙很蠢，跟他来往绝对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相比之下，对于莱昂，弗朗西还是比较佩服的。莱昂并非“伪装者”，他只是拿到了一个下层人的身份信息，靠着自己的努力成功在上层获得工作，甚至获得了进入居住着“天使”的重要机构“伊甸园”工作的资格。莱昂所走的道路远比他们这些“伪装者”要艰难得多，但是他反而可能是最快取得成果的，这着实让弗朗西很佩服。

    “说起来，莱昂……你下周就要去‘伊甸园’赴任了吧？”弗朗西用叉子叉起一块青椒咀嚼起来，他很喜欢这种淡淡的苦味，“上层‘伊甸园’的工作环境据说是完全封闭式的，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有至少一年的时间需要生活在里面无法外出。”莱昂对于自己即将赴任的工作的反应轻描淡写，“不过只需要一年应该就够了……我应该能搞定那栋建筑。”

    “或者说搞定里面的女人？”弗朗西笑了笑，“哦，‘天使’肯定是要比我们玩弄的那些玩具要高贵得多的。那个节目你是看过的吧？要是她们真的那么漂亮的话……”

    “别做白日梦了，那节目多半是用来洗脑民众的。下层‘伊甸园’里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同胞，你都没去看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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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弗朗西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哎呀，没办法，我扮演的这个混小子似乎是对于电视里的那些‘天使’很崇拜，搞得我给弄混了……啊，该死的，一想到那些人棍我就有点恶心了。”

    “呕……”

    坐在一旁始终不说话的库兰猛然间发出了一阵想要呕吐的声音。弗朗西看向他，只见他捂住嘴，似乎在大口喘着气，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喂，库兰，你没事吧？”汉诺使劲拍了拍库兰的后背，“你搞什么？光是听到谈这个话题就开始想吐？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没种啊！”

    “滚开！”库兰低吼了一声，将汉诺的手拨开，他抬头看了看莱昂和弗朗西，说了句“稍微有点不舒服”后，便离开了座位。

    “喂！”汉诺吼了一声，露出一副很扫兴的表情，“这家伙搞什么呢？自己自闭了就这么破坏气氛的？”

    弗朗西盯着库兰走出去的方向，开口问道：“莱昂……这个库兰.洛扎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是布林克街区的人，出身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说他是最早跟高格接触的那一批‘超雄’之一。”

    莱昂说出了“高格”这个名字，弗朗西还是有点惊讶的。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超雄”，他发明了“基因伪造”和“仿生”两种技术，让如今“超雄”得以渗透到上下层的社会中来，是现在“超雄”们的领袖人物。不过他也没见过高格，一辈子见过的唯一一个像是领袖模样的人只有岚，也说不上来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眼前的这个库兰.洛扎似乎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人。

    “那家伙挺无趣的，平时也不见他说什么话，一旦说起来话要么说一些高深莫测的东西，要么就是莫名其妙的发怒，”汉诺冷笑了一声，“是个很不好相处的家伙……我也不太想跟他交好的，不过老板说要让我看好他的。”

    “老板？你说的是岚？”

    “当然喽，我们的老板不就只有他了吗？”

    弗朗西差不多懂为什么岚会让汉诺来上层当“伪装者”了，确实如果要监视库兰这种怪脾气的话，让一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跟他交好说不定会有好效果。

    不过……

    弗朗西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我去跟他聊聊，你们先吃吧！”

    “喂，不用理那家伙的！”

    对于汉诺的提示，弗朗西用一句“少废话，蠢货！”怼了回去，随后便出门了。

    库兰站在狭窄的楼道口，拿着一罐啤酒喝着，看到弗朗西走出来后，表情略微变了一下。弗朗西笑了笑，说道：“汉诺那混蛋脑子不怎么好用，交流起来其实挺累的，你就算不理会他也没事。”

    “哦，那倒没什么，”库兰开口道，“他脑子还可以，就是太懦弱了，这也不算多麻烦。”

    “懦弱？”弗朗西愣了一下，“啊……你说汉诺？”

    “哦，你跟他没见过几次面吧？哦……”库兰重复了一遍毫无意义的语气词，点了点头，“你多跟他说说话就懂了。”

    “不……相比之下，跟你交流比跟他交流还难了点，”弗朗西不想客气了，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跟我们这些布林克街区出来的交流？还是说你本来就不太喜欢交流？”

    “嗯，都有点吧……我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硬，”库兰道，“不过该怎么说……我不太想和上层人交流，这也包括我自己。”

    “喂喂喂，我们可是同胞啊！我们本质是‘超雄’，和上层人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库兰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现在还没有这种感觉的……可能过不了多久后，你就会变成自己不想变成的样子了。”

    这句话，是库兰.洛扎与弗朗西交流的最后一句话。

    ————————

    站在洛扎宅邸的门外，弗朗西闭着眼睛，沉浸在对于过去的回忆中。他对于库兰的记忆仅限于此了，但是他对于这一段的印象十分深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库兰就住在自己的隔壁，就算是之后知道了也没有交流过了，这让弗朗西有点后悔，如果多一点交流，他说不定就能够把这个人的人格给摸透了。

    不过仅仅只是这一段对话的话，弗朗西也已经能察觉到库兰那细致入微的内心世界的一部分了——这个人，在当时已经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仿生对象的记忆、生活环境对于作为“超雄”的他们的影响了。

    他很可能是一个比我还要聪明的家伙……这种带有一些自大感的想法算是弗朗西对于他人最大的赞颂了，他也确实越发佩服这个跟自己不熟的“伪装者”了。

    如果说幕后黑手是他的话，那么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故？他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与政府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这些问题现在依然是完全没有头绪，而且这个所谓的“幕后黑手”也不一定是他，只不过弗朗西现在只能往这个方向猜了。

    弗朗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洛扎宅邸，在临走前他又回头，朝着自己刚才去过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方向看了一眼。

    真的……很想跟那个家伙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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