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5）灰街 第十四章 隔阂

    生体：灰街·第十四章·隔阂

    29年10月31日

    海瑟薇的穿着打扮……很迷人，又很神秘。

    是的，虽然内心深处也觉得不是特别恰当，但约瑟夫此时此刻真的想不到第二个更好的形容词了。他倒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只不过那些在他眼见到海瑟薇这副样子时便从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蹦出来的词汇实在是太过露骨，约瑟夫是个聪明人，他可不会在海瑟薇就站在他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问他“你觉得怎么样？”的时候把全部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所以……在犹豫了半分钟后，约瑟夫·康纳只能从自己贫瘠的词汇库里憋出了“神秘”这个单词。

    “哎？神……神秘？”听到约瑟夫的答案后，海瑟薇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属于意料之外的表情。

    她似乎……有点儿失望？但转瞬间又有那么一丝的如释重负？

    约瑟夫终究没能得到足够的时间去思索海瑟薇脸上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复杂到底属于何种心绪，而在从他这里得到“神秘”这样一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的评价之后，完全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的海瑟薇便把这个问题彻底抛到了一边，转而开始催促约瑟夫赶紧准备出发的事情——当然，也少不了被约瑟夫在心中腹诽一番“你早干什么去了”，但二人终究还是三下五除二地完成了善后的工作，重新踏上了前往真正目的地的路途。

    坦言之，约瑟夫对于海瑟薇的打扮很好奇。

    在替他挑选完衣服和配饰之后，海瑟薇就把约瑟夫赶到了隔间的外面，自己一个人躲在屏风的后面换上了全新的衣服。从头到尾，约瑟夫只看到了海瑟薇套在外面遮掩身形的风衣，他倒是从海瑟薇从更衣室里拿出来的衣服里瞄到了一丝内衣的边角，也因此得出了海瑟薇肯定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衣服的结论，但除此之外……他就真的一无所知了，这种信息的不对等对于约瑟夫来说属实是一种折磨，但他又不可能直接提出看看风衣下面都穿了什么这种近似性sao扰一般的要求，而这也反而加重了他内心的渴望，让他现在很难集中起精神去面对接下来的潜入调查。

    无法集中精神对于需要隐瞒身份的潜入调查来说绝对不算是一个好消息，约瑟夫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便是他还算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在到达目的地之前的这段路上好好的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但是，五秒钟后，约瑟夫·康纳就意识到自己彻底失算了。

    而他最大的漏算不是别人，正是一开始就让他心神不宁的根源、此时正（看似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的海瑟薇。

    “喂。”海瑟薇突然出了声。

    “嗯？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注意事项吗。”约瑟夫用十分平常的语气回答着，在出发前他和海瑟薇两个人按照之前的惯例互相通报了一下进入现场后的注意事项，这也是约瑟夫自己在执行这种潜入式的任务时一定要走的流程。不过相比约瑟夫对于海瑟薇有关潜入调查的常识性灌输，海瑟薇那边反馈过来的注意事项却少的可怜，这与她身为这次行动的情报来源的身份极为不符，也让约瑟夫在心里对于这次行动的可行性打起了鼓。

    海瑟薇沉默了一会儿，这让本以为她会重复一遍“到时候你全都听我的就行”这句让他不安不已的话的约瑟夫更加感到好奇与不解。

    但没等到约瑟夫的不解变成话语从嘴里说出来，海瑟薇就又一次开口了。

    “你……想看吗？”

    “什么？”海瑟薇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约瑟夫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两秒钟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海瑟薇已经堂而皇之地抬起了一只脚，她身上穿着的风衣下摆也因为抬腿的动作而向上卷起，眼看就要露出长筒丝袜之上的那片三角地带。

    “喂！你做什么呢！”约瑟夫急忙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海瑟薇抬起的腿阻止了她继续动作。

    此时此刻，我们的约瑟夫·康纳只在心中庆幸一件事。

    幸好现在汽车是处于自动驾驶的状态，踏板和方向盘都是收起的，不然以他方才心中动摇的程度，估计会直接一把将方向盘打向车道外的方向还会顺势补上一大脚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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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约瑟夫伸出手之后，气氛却瞬间凝固了。

    约瑟夫看着身旁的海瑟薇，她那双淡蓝色的眸子中并没有多少情欲的成分，和她方才诱惑力十足的发言与动作形成无比鲜明的反差。在注意到约瑟夫的视线看过来之后，海瑟薇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嗯？卧槽！

    约瑟夫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不行啊。”海瑟薇也在此时恰到时机地开了口，只是她那慵懒的语气约瑟夫怎么听都有种讥讽的感觉，“才这么点儿刺激你就把持不住了？看来我刚才的决定还是错了，不该由你来当‘主人’的，还是我来吧。”

    “你想都别想！而且刚才不是你主动勾引我，我会……”气血上头的约瑟夫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在话已经出口了一半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不妥，赶忙闭上了嘴巴。

    好在一旁的海瑟薇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产生什么异样的反应，只见她把腿收了回去，又顺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甚至裹得比刚才还要严实。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男人都要面子。‘主人’你想当就当吧，反正到时候里面估计一半以上都是男性‘主人’，你来当混进去的风险也会更小。”

    听着海瑟薇这么说，约瑟夫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是我自己想当这个劳什子“主人”吗？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把项圈套在了脖子上还拿你爸爸来威胁我，我可是被迫的！

    但眼睛的余光扫到海瑟薇那双被丝袜包裹着的大腿，约瑟夫心中的不甘又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了解海瑟薇，了解她的性格，更了解她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

    如果今天他不答应海瑟薇的要求，海瑟薇说不定真的会找别的男人做搭档或者自己一个人冒险混进去，而只要看她此时身上的打扮就能想到她混进去的方法肯定不会是多么稳妥而保险的方案，这估计也是海瑟薇千方百计甚至不惜威逼利诱都要拉他约瑟夫入伙的理由。

    而且……约瑟夫扪心自问，他对海瑟薇并不是毫无感觉。

    之前，他一直躲着海瑟薇是因为对方那麻烦的背景与家庭，毕竟老乔纳森在整个治安管理局西南分局的内部都是赫赫有名的“凶神”，而作为老乔纳森的独生宝贝女儿，海瑟薇更是从次见面起就给约瑟夫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自然会本能性的对对方避而远之。

    而在海瑟薇对约瑟夫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之后，两人这种在外人看来异乎寻常的“亲密关系”也给约瑟夫的日常工作与生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讲真，直到那三个年龄比他大好几岁但和他同期进入西南分局的所谓“同期”找上门，约瑟夫才知道自己已经因为和海瑟薇之间的“亲密关系”而在同期的男性治安官中间树敌无数。虽然最后的结局是他以一敌三在防守反击的情况下反让对方吃了个大亏，但这件事造成的风波和影响却是他彻底坐实了局内“魔鬼局长的魔鬼女婿”这个让他哭笑不得的花名，连带着他在同期同事内部的人气（无论男女）也一时间跌到了谷底。

    后来约瑟夫干脆自暴自弃的不再去躲开海瑟薇，反正他都已经被扣上无数顶“关系户”、“准女婿”甚至是“外戚”这种离谱到极点的帽子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海瑟薇在西南分局内也是公认的美人，他左右不会吃亏。而在与海瑟薇真正接触过一段时间后，约瑟夫也发现这个西南分局内部人员眼中“蛮横而不讲理”的局长千金并非真的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大小姐，而两个人对于调查案件（在海瑟薇嘴里则是侦探调查）的共同爱好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再然后……

    就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约瑟夫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直到今天他对于自己当时的冲动与不理智还是有那么些许的后悔。

    他并不是没想过和海瑟薇发展到更进一步的关系，而在深入了解过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之后，他也完全不把那些所谓的“刁蛮千金”之类的凶名放在眼里了，然而越是了解对方，约瑟夫就越是珍重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在约瑟夫看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意外，两个人都在冲动与麻醉品的作用下做出了最不理智的行为，而这样的跨越式发展并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一夜之间升温到男女朋友甚至是伴侣的地步，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让彼此双方都没有做好准备——至少是约瑟夫自己这么想的。

    至于海瑟薇的真实想法……想到这里约瑟夫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有些害怕看到海瑟薇的脸。虽然对方在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第二天见面时，海瑟薇那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态度甚至让约瑟夫有过一段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春梦。但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事情，既定事实也就是既定事实，约瑟夫不会不承认这个结果，但他也不能不心虚的坦白：他缺乏面对已经和自己发生过亲密关系的海瑟薇的勇气。

    所以今天，以及今天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会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的转机吗？

    约瑟夫又暗中瞥了海瑟薇一眼，默默无语。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用余光去偷看海瑟薇的时候，海瑟薇也一直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侧影。只不过比起约瑟夫偷窥一般地打量，海瑟薇的注视要光明正大的多，仿佛刻意想要被对方发现一般。

    然而并没有。

    海瑟薇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四目相对，她那双淡蓝色瞳孔之中的光芒也逐渐开始黯淡。

    形式的汽车中，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物理上的距离却又隔阂依旧的男女，同时发出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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