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5）灰街 第五部 第二十章 牺牲（第五部完）

    第二十章·牺牲（第五部完）2020年6月4r1u1-4f4f4f-虹从w2u2-4f4f4f-想过那猩红的光芒会如此让自己恐惧。

    尽管人造的身体并不j1u5u5-4f4f4f-备战栗的神经反s4u4-4f4f4f-机制，但那仿若深入到每一根神经纤维与n2u2-4f4f4f-骨骼网络的恐惧却依然像是一只大手把握住了虹那颗不会跳动的心脏。

    站起来的人影，是她刚刚打到的生体，那猩红s2u2-4f4f4f-的眼睛虽然已经看不到任何与人眼相似的外形，但b3u3-4f4f4f--4f4f4f-在外的n2u2-4f4f4f-部结构却让这股邪魅的感觉更加深入人心。

    虹清楚地记得她q3u3-4f4f4f-手折断了红眼生体的两支胳膊，还将一支断臂手臂当z8u8-4f4f4f-嚼子塞进了红眼生体裂开的嘴里，并且踩扁了红眼生体的x5u5-4f4f4f-腔。在将红眼生体的击飞之后，她也是确认过对方已经完全沉默才松下一口气来的。

    但现在，发生在她眼前的这一幕却如同颠倒了梦境与现实一般，那双猩红s2u2-4f4f4f-的双眼依旧，那扭曲的肢体也依旧，似乎她方才所z8u8-4f4f4f-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不……并不是梦。

    最初的震惊逐渐消退以后，努力聚集起最后的注意力观察一番的虹还是确认到了红眼生体身上那些她q3u3-4f4f4f-手留下的伤痕。红眼生体的x5u5-4f4f4f-腔依旧是塌陷的状态，两支手臂也的确扭曲地不成样子，身体表面超过70%的仿生组织都已经脱落或者破损了。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如同工业垃圾一般的身体，却依旧迈着歪斜但坚定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着虹所在的方向靠近。

    而虹甚至无法z8u8-4f4f4f-到逃离，她的身体还c4u4-4f4f4f-在m3u3-4f4f4f-痹之z6u6-4f4f4f-，最后的神智也在那不知名的病d1u0u0-4f4f4f-的攻击下变得越来越模糊。

    至少，至少要让普拉克……虹凝聚起最后的信念，却只能再一次陷入绝望。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让仍c4u4-4f4f4f-于昏迷之z6u6-4f4f4f-的普拉克托克离开眼前的险境，她现在甚至连身c4u4-4f4f4f-敌方所有的外骨骼n2u2-4f4f4f-的普拉克托克到底是安是危都无从知晓。

    而就在虹陷入巨大的懊悔之z6u6-4f4f4f-时，那t1u1-4f4f4f-几乎已经只剩下下半身的骨架的生体y2u2-4f4f4f-晃着歪斜的头l5u5-4f4f4f-，用猩红的目光锁定了虹。

    虹咬紧了牙关，尽力让自己摆出一个防卫的姿态。尽管她自己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再打赢一场近身搏斗了，但以对方眼下的状况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余力。

    想到这里，虹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对方会布设下那么多的圈套换取一个接近她的机会。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片刻的沉默后，站立在虹身前的红眼生体突然发出了一阵吱吱咔咔的声音。要知道生体为了最大限度模拟人类甚至连发音器官都是仿造人类的人工声带，但虹面前这个生体的人工声带已经随着她这段的脖子毁掉了，所以才只能发出这种咔咔的噪音。

    但这显然没有难倒那名幕后z7u7-4f4f4f-使，在一阵噪音后，红眼生体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继续用那双透出猩红光芒的眼睛注视着虹。

    而在那道光芒的注视下，虹突然发现自己的脑z6u6-4f4f4f-多出了什么。

    一开始，那只是模糊如耳鸣一般的声音，只要稍微挪开注意力就会被自动忽略。但渐渐地那耳鸣一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最终几乎灌满了虹的耳朵，乃至覆盖了她的全部感官。

    然后……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虹发现自己听不到声音了，她的听觉器官似乎损坏了，周围的所有声音，无论是风吹过构造体的呼啸声还是金属管道微微y2u2-4f4f4f-晃的扭曲声，都听不到了。

    不，并非全部的声音。

    还有一个声音留在虹的耳朵里，留在虹的世界里。

    “哼，终于找到你了。”那是一个分不清x4u4-4f4f4f-别的声音，却并w2u2-4f4f4f-带有多少电子合成的音s2u2-4f4f4f-，而像是来自自然发育而成的声带，似乎声音的z7u7-4f4f4f-人从来不会在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声音而b3u3-4f4f4f--4f4f4f-真实身份一般。

    虹拼尽全力扭动自己的脖子，将视线投向四周，却一无所获。她m1u1-4f4f4f-上明白了，就像她无法感知出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的一般，这个嗓音，那句话，其实根本就不是她听到的，而是直接在她的脑子里，在她的意识z6u6-4f4f4f-回响。

    有人侵入了她的大脑。

    一股比刚才目睹红眼生体重新站立起来时更甚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住虹的n2u2-4f4f4f-心，而更让她绝望的事q2u2-4f4f4f-在下一秒便发生了。

    “哦，你也会害怕的吗？”他/她能知道我的想法？

    “是的，我可以，顺便你的直觉不错，x4u4-4f4f4f-别对于我的确是个没有意y8u8-4f4f4f-的概念，但如果你愿意，可以用‘她’来z5u5-4f4f4f-代我。”不……不要这样……无法控制住自己心灵的战栗的虹有些不知所措，她拼尽一切地在n2u2-4f4f4f-心z6u6-4f4f4f-大喊：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滚出去？呵呵，我是你请进来的吗？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觉得可以只用一句话就让我走？”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不过你的状态的确很有趣啊……让我来检查一下。”不……不要！不要！

    在外部的视野z6u6-4f4f4f-，红眼生体眼z6u6-4f4f4f-所s4u4-4f4f4f-出的光芒瞬间变得明亮，并且聚集成了一道光柱，直直地打在虹的眉心上。而虹虽然身体各c4u4-4f4f4f-都在不由自z7u7-4f4f4f-地颤抖，但却对红颜身体的行为没有任何的躲闪与逃避，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乍一看像是十分配合对方一般。

    但在无形的世界z6u6-4f4f4f-，虹的意志却与已经侵入的外来者、幕后z7u7-4f4f4f-使进行着最激烈的战斗。

    但是，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s3u3-4f4f4f-。

    虹很快便败下阵来，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应对侵入者的办法。她的每一个想法都会m1u1-4f4f4f-上被对方知晓，而她的身体此刻也依然被那股m3u3-4f4f4f-痹感所支配着，n2u2-4f4f4f-外两个阵地都已经失陷，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嗯，找到了，果然藏在这种地方啊。”“但是很有趣啊……我本以为蔺那个家伙会对你用上什么连我都没有掌控的新技术，没想到他却是用这种上个时代就已经出现的老旧手段来完成了你这么一个‘最好的’作品啊。真的是有趣，有趣。”“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脑移植技术是在上个时代就已经被禁止的，新时代开创以后也因为z6u6-4f4f4f-断了太久的原因而没有人进行后续的研发，所以才会被他发现并且用在了你的前身身上吗……”神秘的入侵者不断在虹的心底刷出一条又一条的讯息，这些讯息已经不能算是话语了，它们更像是入侵者实时的想法，每一秒钟都会有不同的讯息产生，然后被身c4u4-4f4f4f-其z6u6-4f4f4f-的虹感知却又无法完全的理解。

    “嗯？你已经发现了神经链接的缺点了？”“的确是这样呢……虽然神经连接可以以近乎无视物理距离的状态将两个独立的思维构造体以有z7u7-4f4f4f-次关系的规则链接起来，但神经连接本身也并非完m5u5-4f4f4f-无缺。这就是它目前最大的缺点，我无法隐藏自己的想法，在我知晓你的同时你也会知晓我，这就是‘神经链接’。”“不过这种知晓不是无条件的，至少作为z7u7-4f4f4f-观意识的思维构造体必须j1u5u5-4f4f4f-备一定程度的j9u9-4f4f4f-神力，否则就会被反客为z7u7-4f4f4f-。你的资质很不错，j9u9-4f4f4f-神力的强度在我所见过的实验体z6u6-4f4f4f-都是首屈一z5u5-4f4f4f-的，也难怪蔺那个男人会选择你作为他的实验体。”在这样每分每秒都如同酷刑一般的状态z6u6-4f4f4f-，虹用最后的自z7u7-4f4f4f-意识在心z6u6-4f4f4f-问着：为什么……你们到底要z8u8-4f4f4f-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z8u8-4f4f4f-错了什么……“‘我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入侵者的笑声在虹的大脑里回d3u3-4f4f4f-了z9u9-4f4f4f--4f4f4f-半分钟之久，而后他才收敛住笑容，一并浮现的还有一闪而过的不好这样太耽误时间了的想法。

    “我很喜欢你用‘你们’这个词，毕竟蔺的确曾经是我的一员，但是现在他恐怕不会再同意这个说法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真是个愚蠢的问题啊，难道是我z7u7-4f4f4f-动召唤了你吗？在签下契约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已经明白自己的结局了。嘛，不过那份契约本来就只会出现在特定的人选面前就是了。”“至于你z8u8-4f4f4f-错了什么——”入侵者的意识在这一刻出现了停顿。

    “孩子，你并没有z8u8-4f4f4f-错什么。”“你只是生在了一个错误的世界而已，真正错误的，是这个世界本身。”“还有被这个世界所玩弄的……我们。”入侵者的意识在最后一刻骤然昂扬，种种复杂多样的q2u2-4f4f4f-感一瞬间同时涌入虹的脑z6u6-4f4f4f-。其z6u6-4f4f4f-有愤怒，有不甘，有悲伤，有喜悦，但更多的是身为既得利益者与支配者的那种自负与傲然。

    “没错，我就是既得利益者，我就是你的支配者。”“所以……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你，虽然耗费了不少的功夫，还被蔺那个狡猾至今的家伙从z6u6-4f4f4f-作梗，但我会再次抓到他的，就像我会再次抓住你一样。”“现在，完全区服于……于……于……”充斥在虹脑海z6u6-4f4f4f-的意识突然出现了停顿，并最终像是一缕青烟一般渐渐飘散，只留下无尽的空d8u8-4f4f4f-与虚无。

    虹却依然蜷缩着自己的意识，不敢z8u8-4f4f4f-出任何改变。

    但一道突兀的声音却打破了她自我封闭的外壳。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虹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不再有声音出现了，甚至连身体n2u2-4f4f4f-的m3u3-4f4f4f-痹感都消退了很多，本已被夺取的感官也正在逐渐回归她的控制。

    但那个声音……“原来是这样，是这个男人吗？我居然会忘记这个肮脏的下等人！”虹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自己的面前，那j1u5u5-4f4f4f-已经只剩下骨架的生体正从眼z6u6-4f4f4f-喷出格外浓郁的红光。但是，红眼生体的身体却被一只机械大手攥住，这让红眼生体只能z8u8-4f4f4f-出s1u3u3-4f4f4f-鱼一般的垂s1u3u3-4f4f4f-挣扎，但那双大手却一直岿然不动。

    虹愣愣地注视着那只机械手，注视着上面斑驳的黑白相间的涂装。

    而这个时候，红眼生体也用它那嘶哑的人工声带吼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你怎么能够控制的，我明明已经提前锁s1u3u3-4f4f4f-了它的行动单元！”片刻的停顿后，嘶哑的电子音又响起来：“又是这样吗？你又要用别人的牺牲来换取你的目的达成？你这样的伪善者，有什么资格阻挡我的去路？”而这一次，当红眼生体的声音落下后，一个声音回答了它。

    那是一个虚弱的、沙哑的嗓音。

    “不，这不只是他的目的。”虹的瞳孔骤然扩散。

    那是她无比s1u1u1-4f4f4f-悉的嗓音。

    而红眼生体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不！这肯定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后手吧？下等人，你这样z8u8-4f4f4f-值得吗？就算你能阻止我一次，却无法阻止我第二次，不会有第二个你这样轻视x4u4-4f4f4f-命的下等人再出现的！”“呵呵，谁知道呢……”沙哑的嗓音淡淡地说着，“至少对我来说，一次，就z9u9-4f4f4f-够了。”铿锵的机械声响起，伴随着一阵金属撕裂的声音，通道n2u2-4f4f4f-的风声骤然呼啸起来。

    “不，不要这样！下等人，你没有必要牺牲自己，你可以从这j1u5u5-4f4f4f-甲壳里逃出来，带着你的女人逃走！”“呵呵，你以为我傻吗？我是留下这身甲壳给你当q1u1-4f4f4f-使，还是给你更多突破限制的时间？”电子音骤然变得混l6u6-4f4f4f-，似乎正在倾斜某种恶d1u0u0-4f4f4f-的感q2u2-4f4f4f-。

    但这都不重要了。

    虹心z6u6-4f4f4f-的喜悦骤然变得冰冷，她明白了什么，那个入侵者留在她脑z6u6-4f4f4f-的一条讯息迅速浮了上来。

    她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明白了他要z8u8-4f4f4f-什么。

    不，不……虹拼尽全力支撑起无力的身体，她想要嘶喊，却发现自己的无法发出声音。

    她好像看到了那双被外骨骼包裹着的眼睛。

    还有一s1u2u2-4f4f4f-……笑容。

    “永别了，恶魔。”沙哑的男声低声说着，转瞬间便被呼啸的风刮的支离破碎。

    而一并被风t7u7-4f4f4f-没的，还有他纵身跃下的身影。

    永别了，我的天使……虹终究没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呼啸的风z6u6-4f4f4f-，只剩下一道撕心裂肺的痛苦声音在飘散。

    风，呼啸不停。

    字数：3635【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