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讲题的过程褚林华话语里还是多有试探，好像认为叶乔是故意不做那道大题一般，叶乔后面倒是一直面色如常，认真地听着褚林华给她说解题思路。

    对于褚林华的试探，叶乔一脸真诚，数学题，不会就是真得不会。

    短暂的谈话变成讲题，结束后褚林华叫叶乔把数学试卷顺便带回班里去，看见刚才那个男生正从他老师的位置出来，褚林华朝他招了招手：“诶，司洋，来了正巧，你们班的试卷也一起拿回去吧。”

    叶乔看见那个男生表情有一瞬间愣怔，很快就回过神，脸上的表情很温和，回了褚林华一声好。

    眉目清爽，唇红齿白，在短暂失神的空档，叶乔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的嘴唇看起来很好亲。

    等对方走过自己身侧的时候，叶乔才回了回神，她好像闻到了有些湿润的雨的味道。

    齐司洋把试卷接了过来后，褚林华从旁边拿了一把雨伞出来，说：“伞拿着。”他抬起了头，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太阳雨还在下着，远处一道彩虹横跨两栋距离很远的教学楼。

    雨伞是一把折叠伞，深蓝格子，能看出使用者并不怎么讲究，伞布胡乱的团在一起，然后被紧绷的带子扣住，扣子的金属部分有些生锈，叶乔在试图解开的时候发现扣得很紧。

    出门后，在叶乔努力地揪扣子的时候，齐司洋礼貌地朝她询问让他来试试，于是她接过了他手中的试卷，看着他也费了一点力才把扣子解开。

    她的视线一直顺着他手的动作，抬头的时候，视线被伞檐遮住，叶乔听见旁边的人声音浅淡温和，说：“走吧。”

    微微侧过脸，齐司洋朝她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她把他们班的试卷给回他。

    一路上，雨下得很安静，两个人也走得很安静。

    齐司洋比她高出许多，在她偷偷侧过脸去打量他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过刚刚及他肩膀，校服下，他的肩背挺得很直，一点都没有其他学生的那种溜肩、厚背的模样。

    老师给的伞皱巴巴的，撑起来却是很大，齐司洋很绅士地往她这边侧移了许多，遮过她本身之后还有余，伞面滑落的雨滴沾不到她身上半分。

    侧脸的皮肤在太阳雨的光芒下，显得薄而白，鼻梁高挺，唇瓣轻抿着，看起来干净清爽。

    他的一边肩膀，能看出被雨水洇湿的深色。

    接近教学楼的时候，很快就能听见闹哄哄的声音。齐司洋收了伞，和她一起上楼，到了她们班门口才把伞递回给她，她讷讷地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叶乔知道他是谁。

    隔壁理科实验班齐司洋，也是他们理科年级第一。

    期中考过后是家长会，班级里其他同学都来了家长，叶乔一个人坐在自己座位上，旁边是她同桌江漫漫的母亲，和江漫漫一样，很自来熟地在坐下来之后就和她寒暄了几句。

    在叶乔说因为忙家长才没有到场的时候，那看向她的眼眸里多了些许可怜的意味。

    是叶乔自己不想要母亲过来的。

    东水是郡南市最偏远的小镇，叶乔觉得过来浪费时间又辛苦，所以在打电话的时候和叶方云说了一下学习情况，说到家长会时与她说不用她过来的，叶方云迟疑了一会儿，才温柔地说好。

    和褚林华谈话的时候，她简短地和他报备了一下，褚林华淡淡看了她一眼，在讲题结束的时候，在叶乔旁边给叶方云打了一个电话。

    叶乔知道这次她应该考得不差，但没想到在班级里居然是以0.5分的差距排在了第二，班主任在多媒体上公布此次考试的成绩后，站在江母旁边的江漫漫惊喜道：“乔儿，你第二诶！”

    江母闻言，侧过头看她的时候，刚才可怜之色都变成了赞赏。

    家长会结束，江母和颜悦色地和她套近乎，叫她平时学习上多帮助帮助江漫漫，并邀请她到江家去玩。

    对于江母在成绩上的不满意，江漫漫选择撒娇，江母回过头嗔了她一眼，江漫漫笑着挽上了江母的手，说：“乔儿平时很照顾我的。”

    江母一脸“是吗？”的表情，随后面对女儿的撒娇，看似无可奈何，但很明显的看出这对母女的亲密无间和母亲对女儿的爱护，江母还是回过头满脸笑容地与叶乔说：“漫漫平时给你添麻烦了，改天来阿姨家玩。”说话间还拉了叶乔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叶乔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下。

    家长会开完，同学们都和自己的家长离开了，叶乔在教室里多坐了一会儿，看着空荡荡的黑板发了会儿呆。

    黑板上方挂的圆形时钟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叶乔低头想了想，这会儿mama应该也快下班准备回去吃饭了，于是起身离开教室去食堂。

    刚出教室，叶乔便看见不远处楼梯口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远远的距离，叶乔都能感觉到男人的一身肃穆，在走过一个教室之后，拐进了她隔壁班。

    叶乔觉得有点熟悉，脚步不由得向前挪了一点，站在隔壁班的后门，看见男人正与隔壁班的班主任在交谈，班主任一脸笑容，甚至有一丝谄媚的意味，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站在男人和班主任旁边，背对着叶乔的学生站得挺拔利落，叶乔一眼就看出是齐司洋。

    男人侧脸能看见鬓边微雪，西裤皮鞋，上身着了个深蓝色的POLO衫，像是哪里过来视察的干部，侧脸的轮廓与齐司洋一样线条利落，鼻梁挺拔，只有那唇瓣，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差异，男人的唇瓣薄而浅，脸色的肌肤黝黑，眼尾的鱼尾纹折叠，沉淀的是充满阅历的从容随和。

    那种熟悉的感觉使叶乔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张侧脸，直到那个男人抬手拍齐司洋肩膀的时候，脸同时侧过来。

    男人脸上是笑的，却有着明显的客气与疏离，因为笑而微眯的眼睛，视线抬起的时候落在后门的叶乔身上，在触到那个男人目光的时候，下巴往上扬了一些，垂在右腿腿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傅文仲的目光落在叶乔脸上的时候顿了顿，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自己儿子的班主任，一只手还搭在齐司洋的肩膀上，客气随和地继续和班主任聊了一会儿齐司洋在学校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