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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章 此间一途 天似囚笼

    第十章此间一途天似囚笼瞿羽湘推心置腹,屋内的谈话再听下去不免有窥人阴私的失礼之嫌。

    祝雅瞳心满意足,遏制下好奇与玩闹之心,及时收手与吴征一同在小院内坐定等候。

    「心情好些了?还躁不躁?」祝雅瞳单手支颌笑问道。

    「好多了!」吴征抹了把额头汗珠,这么一折腾倒真是平静许多。

    是否救回瞿羽湘的命或许于韩归雁而言极为重要,但整件事来看,更重要的是刺客何来。

    「我得了信已令人追查下去,不久当有回音。

    韩家那边想来也是人手尽出,你们圣上要是得知新任的京都守备开府第一日便遭刺杀,怕也要龙颜大怒。

    你呀,稍安勿躁。

    」祝雅瞳心知吴征再如何成熟冷静,爱侣遭袭也要心动神摇,遂将局面铺陈开来关说分明。

    「圣上何止龙颜大怒……」吴征甩了甩头,为韩归雁死里逃生安心之余,也不由庆幸刺杀未曾发生在北城。

    这一回要引发的可是雷霆怒火,南城的一票官员简直是霉运到家,躲都躲不开:「我倒不担心这个,南城的事情怎么都牵连不到北城来。

    」「你担心……或者说难过的是自身力量不足?」祝雅瞳见吴征神情有些落寞,她对爱子了解甚深,打趣开解道:「拙性走后,看来你比我还更想他。

    」「是啊……大师在时我总觉得他太过世故,不满颇多,还有些瞧不起他。

    现下他不能帮我,呵呵,仿佛被人绑住了手脚,甚么事情都做不了。

    」昆仑派可用之人全被分作两边,部分留守山门,大多驻扎凉州助奚半楼打点政务。

    吴征无奈摇头道:「凉州满目疮痍,师尊那边更缺人手也是无可奈何。

    我这里两手空空,若非家主一路帮衬,怕是一事无成。

    」「我还会帮着你,只是,你也是时候收些人手啦。

    」祝雅瞳抬手向韩归雁香闺一点道:「她很不错,云龙门也很不错,想些法子收服了当有大用。

    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非常之时,手段只有成与不成的区别,可没甚么高雅与下三滥之分。

    我此前倒一直没发现,你性子里还有慈悲的一面。

    」「慈悲?咳咳。

    」这不是笑自己圣母心么?吴征自嘲地笑笑。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亦在江州荒园初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吴征的所作所为不算呆板。

    随机应变,机巧百出向是长辈们对他的评价。

    可他难以言明,或是让人不好理解的正是内心深处前世的残留。

    例如对顾盼,世间十四岁的女子莫说成亲,连已生子的都比比皆是。

    小师妹与他不说是否情投意合,至少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吴征自始至终刻意与顾盼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除了,吴征还想保留着些自身独有的东西,譬如不碰幼女,譬如不狎妓,也譬如人生而平等之念。

    他不喜瞿羽湘,但吴征恼恨起来会提刀直接杀了瞿羽湘,也不会毫无节cao地玩弄与凌辱。

    或许在当世人的眼里,这是一种古怪的慈悲,但在吴征的眼里,已是他存留不多,也是必须坚守的东西。

    自从瞿羽湘在浮山上悍然向吴征出手被制服,她的结局已然注定,想要留下一条命又不牵连云龙门,只能死心塌地地归顺。

    吴征迟迟未曾动手,只是心理关始终未曾过去,是以始终拖着迁延至今。

    「两权相害取其轻?也不算害吧……」吴征暗自思量:「初来成都城之时还盘算着这一天,事到临头反而犹豫了?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啊!」吴征抿唇似下定了决心,向祝雅瞳道:「你认为这么做她就能放下妒念吗?赎罪,实话实说,我觉得女子一旦妒恨起来大多蛮不讲理,难保她日后又不起杀心。

    」「你是不懂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呢?还是只想确认些事情增强信心以做决断?」祝雅瞳正容道:「其实选择没有好与坏,只有时机是否适合与是否需要。

    缺什么,自就去找什么,这些道理你当很清楚!还在犹豫不决是否心中还有什么想不透的心魔?」「我有些奇怪的顾忌,哎,什么都瞒不过你。

    」吴征垂首下定了决心道:「我去试一试罢!也当作突破心魔?」「那能不能把你的决断先告诉我?」祝雅瞳媚目连眨,配着她手托香腮的动作,俏皮可爱得令人心动。

    「不要嘛,人家有点害羞……」「去去去,一边儿去,真烦人!」「哈哈!今日之前,我终是要寻机杀了她的,今日之后么……她害我一次,又救了雁儿一次,恩怨便算是扯平了吧。

    现下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唯才是举。

    她武功不错,借其牵线搭桥若能使云龙门为我所用更是一大助力,这个这个,长得也挺不错……有点儿奇怪的癖好想些方法应也能解决。

    这个答复够坦诚了么?」吴征明知会招来祝雅瞳的嘲讽还是据实而言,其中的复杂心思连自己也说不明白。

    「随你去。

    想得透彻明白了便不要犹豫,旁人的东西终不属于你,只有握在自己手心里的东西才稳当。

    」祝雅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道:「本月的解药就早些给她罢,正巧给你找个好借口。

    我先行一步!」吴征接过瓷瓶,目送祝雅瞳款扭腰肢离去,心头却有些郁闷:「情绪毫无波动?那就是纯为了利益交关不是喜欢我了?也是,她那样的女子怎能看得上我,自作多情了。

    只是这天底下……不知谁才配得上她……」祝雅瞳吴征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怀之意,他不免飘飘然自鸣得意;绝世的美妇又是人间绝色,吴征披在贵公子外皮之下那颗rou丝的心又怎能不被这股惊人的魅力所吸引?自嘲笑笑抛去不切实际的想法,吴征推开韩归雁的闺房门轻轻入内。

    祝雅瞳赠与的内力应是消失殆尽,瞿羽湘又沉沉睡去,面上略锁娥眉尽显凄苦之相,又带着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韩归雁泪珠不断,正坐在瞿羽湘身旁不停拭着眼泪,啜泣之声虽已刻意压抑仍止不住,羞红的脸颊哭得梨花带雨。

    英武的女将鲜少见如此脆弱。

    「雁儿莫慌,我能救她。

    」吴征搂住韩归雁肩膀柔声道。

    「真的?」韩归雁娇躯抽搐振开吴征的怀抱,失声惊呼。

    「能。

    方才我苦求祝家主讨来一颗丹药,她体内的毒性无忧。

    只是这颗丹药并非解毒之用,而是以毒攻毒。

    她现下的毒能解,日后却需定时服用解药,否则发作起来更加苦不堪言。

    你看呢?」吴征不愿欺骗韩归雁,只是与瞿羽湘的恩恩怨怨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

    现下暂且让韩归雁宽心,日后再细细分说就是。

    「那也要先服下解了燃眉之急再说!保住一条命日后也好做计较。

    」韩归雁迫不及待伸手要抢吴征手中的瓷瓶。

    吴征手臂一晃不肯就范,笑道:「莫急,她现下暂无性命之忧。

    方才的话我听见了一些,她若好转你怎么办?」韩归雁一张俏脸「腾」地通红,竟不敢直视吴征的目光扭过头去讷讷道:「你这坏人,私房话儿也偷听!」「声东击西?好计!下一招是瞒天过海还是和稀泥?」女儿家最善在说正题时顾左右而言他,将事情的本质转移到是否偷听等等等等小事上来。

    吴征虽知韩归雁一心属他,还是忍不住调笑。

    「你……你先救人!都甚么时候了!」韩归雁无话可说,连抢吴征手中瓷瓶,只是心神不宁又羞又怯出招全无章法,被吴征轻松躲过。

    连连落空,韩归雁恍然大悟吴征的用意!瞿羽湘的告白犹如惊雷般响亮,韩归雁惊诧莫名。

    若是从前她当毫不犹豫地拒绝,姐妹之情怎可与「男女之情」混为一谈。

    可瞿羽湘命在旦夕,又全因救她所致,这句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在韩归雁的心里也未曾当做一件大事,当做有些胡闹,且瞿羽湘也是女儿身,就算真是喜欢她,与她再怎么搂搂抱抱,至多只是过分亲昵,远比不上男女之防。

    可对吴征而言却是大事。

    瞿羽湘一番情意绵绵的告白,已成吴征的情敌。

    若得不到韩归雁明确的答复,吴征可不愿给自己惹下大麻烦,世上少有人会大发善心主动去救个情敌。

    想通了此节,韩归雁坐在吴征膝弯,将头埋进他胸膛道:「吴郎,你的雁儿心只属你一人,旁人也入不得我眼,你当知我心意。

    瞿jiejie怕是伤重一时糊涂说些昏话,即便不是,她与雁儿情同姐妹也止于姐妹。

    莫说同是女儿身,她便是个男子,我与你定情在先,断不会移情别恋。

    她与我有救命之恩,然恩与情不可混为一谈……」说到此处词穷,忽然起身揪着吴征的衣领道:「你个坏人!哼,天底下喜欢我的人多了去啦,还差瞿jiejie一个?人家很差么?」「吧唧!」吴征忽然凑唇而上在女郎脸颊边狠狠吻了一口道:「有这句话我就安心啦,就怕你重情义,救命之恩舍身相报,我若是把她救了回来岂非给自己找麻烦?」「人家又不会不识分寸!哼!安心啦?满意啦?快些救人!」韩归雁鼓着腮帮子嗔怒不已。

    「你先出去,祝家主吩咐救治之法不可外传。

    」吴征勾了勾韩归雁娇俏的鼻梁,见她一脸狐疑不放心又道:「放心,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害她。

    不久后或许宫中也会来人,你得拦着莫要让人进来。

    」韩归雁虽有疑虑,一想吴征不会骗她,也不至于如此没品非要与瞿羽湘为难,毕竟是救命恩人,方点了点头道:「你安心救治瞿jiejie,万万就救她回来。

    」「那是自然,万无一失。

    」劝得韩归雁放心离去,吴征稍候片刻估摸她去的远了,才坐在床边忽然发声道:「你还要装睡多久?」昏迷沉睡中的瞿羽湘悄无声息,吴征哂笑道:「瞿捕头,本官给你治伤得脱衣服,不管你听不听得见先行告知一声,得罪莫怪。

    」狼爪刚伸,瞿羽湘豁然醒转,恶狠狠地瞪着吴征道:「不许碰我!」她一身伤后软弱无力毫无阻挡之能,幸亏吴征也未做小人。

    瞿羽湘放下心来目光一黯,凄然道:「你杀了我吧。

    这条命赔给你便是了!」「张嘴!」吴征自瓷瓶中掏出丹丸放在瞿羽湘唇边。

    翠绿色的丹丸四散着扑鼻的药香,映在她缺乏血色的唇边亦显美观。

    只是瞿羽湘心丧若死充耳不闻,吴征伸手捏在她脸颊一捏,借着双唇骤分之时塞入丹药又合上她牙关,硬生生将丹药喂入。

    「好话不听非要用强才肯就范么?」吴征坐直身子施施然道:「你暗害本官,当是欠本官一条命。

    不过你今日救了雁儿,也算还了一条。

    一命抵一命,咱们两相扯平。

    日后本官不会将前事与你为难,你也休要想以救命之恩要挟雁儿。

    两不相欠,我杀你干甚么?」「谁要你来做好人!我要你的命和救雁儿没有干系,不要你来抵还。

    」瞿羽湘越看吴征越不顺眼。

    方才她只是装睡,吴韩二人之言全数听在耳里。

    雁儿心如铁石,连救命之恩都不能稍动半分,大发的醋意已是散得满屋皆酸,恨不得现下便咬死吴征。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与本官何干?」吴征嗤笑一声嘲弄道:「你现下是在为难雁儿,本就是段畸恋,怎地说得大义凛然似的。

    做错了事情说你两句还不成了?」论口舌之灵便瞿羽湘差了老远,索性闭目不言来个不理不睬。

    吴征一拍双腿起身道:「好心好意救你性命招来顿骂,想教你两招能亲近雁儿的办法又不想听,得,走了!」「什么?且慢!」瞿羽湘急忙睁眼见吴征起身要走,一时竟忘了身上伤痛奋然伸手要拉。

    这一下用力极大猛地扯到伤处,登时发出一声痛呼。

    吴征心知雁儿二字对她是百试百灵,也想不到能如此激动,回身时已闻扑腾闷响。

    原来瞿羽湘发力时竟连上身都已探出床沿,以她目前伤势之重全然支持不住,竟从床上滑落下来,额角重重磕在地上。

    「你不要命了?」吴征怒骂一声,又好气又好笑,亦感这一份爱意情真意切。

    剧痛与脱力让瞿羽湘气息奄奄,吴征揽住她肩头轻轻一提放在床上仰天躺好。

    见她疼得牙关打颤,肩头的伤处又渗出汩汩血迹。

    祝雅瞳赠与伤药后并未讨回,余者正是要给吴征使用。

    吴征伸手解开瞿羽湘肩头绷带结扣,她娇躯一抖又是挣扎要起。

    「你再乱动一下或是乱说一个字,我即刻掉头便走,休想我再说半个字!」杀手锏一出,瞿羽湘虽极为繁恶他靠得太近,也只得闭目强忍,再不敢动弹一下。

    吴征七手八脚地解开绷带重新敷上伤药,口中絮絮叨叨不断:「好端端一个美人儿,喜欢你的男子不少罢?偏生要喜欢女子,暴殄天物!一身脾气又大又臭,本官倒了八辈子霉碰到你个脑子有毛病的。

    想要本官的命,本官还得巴巴地受人之托给你治伤,娘的还不领情。

    真想一掌劈死你一了百了。

    」瞿羽湘被他骂得惨烈一句话也不敢回,气得七窍生烟,只是吴征这一打岔,肩头绷带扯开淤血重又撕裂伤处的剧痛倒轻了不少。

    一摊子处理下来,吴征也冒了头汗,索性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肆无忌惮地打量尚未盖上的肩颈。

    女捕快向着公服也掩不去骄人身段,近距离观瞧下只见肌肤欺霜赛雪白得几乎透明,平躺着亦傲然坟起的胸脯极为豪阔,即使一身血污又脏

    又臭,丽色仍拔群出众。

    「现下能不能好好说话?」吴征冷然问道,见瞿羽湘依旧闭目不言,无奈敲了敲额头道:「本官问你,你就答。

    」「能!」瞿羽湘又气又恨,几从牙缝里迸出字来。

    伤痛时虽气急攻心,也记起吴征机变百出,虽心里死不承认,实则对他所言的方法万分期待。

    「成!方才的要求依然做得数,别和本官甩脸色!」吴征警告了一句,才缓缓道:「你喜欢雁儿本没有错,错就错在有了非份之想。

    这个错怨不得旁人,也影响不到旁人,唯独倒霉的就是你自己。

    你且想想,其一,雁儿已钟情于我十分相得,你现下想介入谈何容易?其二,你又与雁儿一般时女子之身,大违世间常理。

    莫说什么你是,雁儿可不曾对女子动什么情欲之念。

    二者相加,难上加难,是也不是?」「是!」「那便是了,你说什么想嫁与雁儿做她的妻子,那是想也休想……」「你方才说教我的……」「本官说完了吗?老爱插嘴!本官方才说教你,教你什么?」「教我……亲近雁儿!」「是了,本官说的是亲近雁儿,可没说教你做她的妻子。

    本官向来不打诳语,你莫要胡乱怪罪。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想亲近一番,还是必定要做她的妻子?」瞿羽湘闻言顿觉失望,心头也迷茫无比。

    她单恋韩归雁之情向来深埋心底,从未如今日一般开诚布公地谈论。

    吴征之言虽难以接受却又字字属实,这一份情感不仅错漏百出,连自身也不明白想要什么。

    必定要做她的妻子?那是最好!只是想亲近一番?退而求其次也是心中所望。

    「我不知道!」「呵呵,本官就知你不知道。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必定要做她妻子,那是想也休想,若只是想亲近一番,本官倒有个办法。

    有,且仅有,唯一的办法!」「是什么?」「行,你现下闭嘴听我说完!」吴征厚着脸皮细说一遍,瞿羽湘听得目瞪口呆,眼里射出的难过反胃与鄙薄之意一览无余。

    「我知道你很生气觉得我心怀不轨有意为之,甚至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然而你没有资格生气,现下的局面是谁人造就?一时冲动的可不是我!我一直想找机会杀了你永绝后患,你当很难么?且你犯下大错,当知你一人担不起,连云龙门十有八九也要遭殃!偏偏你又救了雁儿。

    咱俩掉个个儿,你当如何自处?」吴征靠在床头寒声道:「你长得虽不错,比起雁儿可差了些,性子我也不喜。

    务须自以为奇货可居,于我而言你的美色可有可无。

    只不过是你救了雁儿,我替她考虑不得不找一条保下你命来的办法。

    有,且仅有,唯一的办法。

    你光顾着生气,可曾冷静想想除了你那异于常人的变态癖好,这法子哪一处不是两全其美?至于你不好接受也罢,觉得恶心难受也罢,我只想告诉你,世上没有任何事可凭空而得,你久在京兆府当差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罢?」「这事不忙,好好养伤莫要作践自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雁儿会很伤心。

    」一言而毕,吴征跳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去。

    ……………………………………………………………………………………………………皇城里金銮殿,秦皇高坐龙椅俯瞰众生。

    随侍在旁的中常侍屠冲不时提笔记下群臣的议论,年事已高,无论是秦皇还是他都觉日渐力不从心,若不落于纸面已常有疏漏之事发生。

    一名小黄门从侧门入殿,远远朝屠冲打着招呼,状甚焦急。

    屠冲忙上前接了奏报迅速通览一番,面色丕变。

    此事来得又急又突然,让人心惊rou跳,当下不敢怠慢,来到金阶之下跪地高举奏折尖着嗓音道:「陛下赎罪,臣有要事启奏。

    」屠冲侍奉秦皇多年,早已「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甚至不需大礼参拜。

    见他郑重其事,秦皇亦微有心惊道:「屠爱卿奏来!」「卯时中,新任京都守备韩铁雁入守备府到任途中,于南城迎仙巷处遇袭。

    金吾卫即刻赶到,韩守备安然无恙,北城府衙捕快瞿羽湘身受重伤,百姓慌乱中互相踩踏,死者八人,伤者约五十余。

    现京兆府正全力安抚百姓,刑部、金吾卫、京兆府精英俱出缉拿刺客,查明实情。

    」平日里若有大事,朝堂上常会响起惊呼之声,也难免有嗡嗡的交头接耳声。

    可今日屠冲奏报已毕,大殿上静悄悄的,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声。

    霍永宁,蒋安和,胡浩,俞人则等人俱都低头不敢望向龙椅之上,遑论他人。

    「咳……咳咳……」大殿上传来揪心的剧烈咳喘之声,屠冲可以想象圣上的震怒又不敢去想。

    此刻不得不抬头向暴怒中的秦皇目视提醒莫要太过激动气坏了身子。

    「于……之群!……汤兴平!」良久之后秦皇方喘匀了气,率先低咆吼出两个名字。

    京兆尹于之群与执金吾汤兴平屁滚尿流地滚爬于地颤声道:「陛下,微臣在。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给朕去查!速速去查!滚!」秦皇用尽全力咆哮的怒声回荡在金銮殿上,吓得于之群与汤兴平再度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发xiele一通,秦皇不知是用尽了力气还是暴怒过甚,靠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颇见萎顿。

    大殿之上无人敢发声,群臣只得静候秦皇恢复。

    「屠冲,传朕的旨意:韩铁雁与国素有大功,今遭逢暗算,朕心甚痛。

    天佑大秦不损良将贤臣,特赐乌金软甲一副,着韩守备于府中歇息十日。

    瞿羽湘英勇无惧力斗刺客,着其安心养伤,伤好后仍复京兆尹总捕头一职,你亲自去一趟,代朕好生安慰嘉奖,带上太医同去。

    」「臣遵旨。

    」屠冲急急忙忙快步去了韩府,秦皇疲累不堪语声弱了许多,所幸大殿是能工巧匠打造传音极佳,群臣俱能听得清清楚楚:「朕心甚痛……诸位爱卿,朕心甚痛啊!京师乃国之根本却屡屡动乱,还有谁,能为朕分忧?」群臣低头,霍永宁却仿佛有感应似的忽然抬头,正与秦皇射来的目光对视。

    他摇了摇头示意不是他做的,出班奏道:「陛下宽心,京师如今巡查甚严,来往人员俱有记载,料想袭击韩守备者当是一群不要命的流寇毛贼,翻不起大风浪。

    」「喝!原来如此!」霍永宁虽得秦皇密旨,筹划剪除吴征羽翼令他做孤臣,但既示意尚未动手,话中所知的流寇毛贼当是说怀疑暗香零落了。

    暗香零落是前朝余党一事仅有少数人知晓,霍永宁说得隐晦,能听明白的也只那几人而已。

    秦皇心中也已有判断,以霍永宁做事的周密严谨,哪会动用如此简单粗暴余毒无尽的蠢方法?秦燕两国交战方止,刺杀韩铁雁也是不智之举。

    何况秦国吃了一次大亏,新上任的京兆尹于之群不敢稍有放松,对在长安的燕国人等排查甚严。

    即使如祝雅瞳身份超然也免不了时刻被人盯视,连带祝家也被严加监管。

    这种状况之下还要在成都城搞风搞雨,即使强盛如燕国也做不到。

    排除了霍永宁私下动手与燕国刺客,剩下的只能是贼党!………………………………………………………………………………………………………………………………………………「你也这么认为?」吴征听完祝雅瞳丝丝入扣的分析之后,依然有些不可置信道:「雁儿也这么说的!」秦皇遣去屠冲尚未得知完整的信息,吴征已从韩归雁处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的疑惑与恐惧正是来自于此。

    「第一波袭击过后,赶去拿人的两名血衣寒无声无息地死了。

    血衣寒俱是百战老兵最擅于混乱之中取事,能轻易取他们性命的必是高手!此后分进合击,其间杀伤百姓,示我以弱,俱是为了人群中带着毒药的那一箭。

    最终便是要命的八支弩箭了,我想不通成都城排查如此严密,弩弓是哪里来的?自始至终,刺客计划周密层层推进,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回想起来非是所见的简单,吴郎可还记得在凉州遇袭之时,我手下的铁卫精骑折损了近五百人!那一定是某种罕见的军阵,不是瞎冲锋的散兵游勇!」「她正逢其事,那时或许当局者迷,现下也该想得明白透彻。

    她是大将之材,推论当比我的更加精准些才是。

    」祝雅瞳提笔做注将韩归雁的推测加上,神色罕有地郑重专注。

    「弩箭自何处而来或是关键?」陆菲嫣一脸忧容,暗香零落的能耐出乎意料地大。

    这一场刺杀比之此前燕国的刺杀规模与声势俱要小得多,可惊险之处犹有过之。

    弓箭之物寻常猎户家都有,但弩弓以机簧发射打造不易,且无论历朝历代具备大杀伤力的弩弓在民间俱是绝对禁止之物,除了军中,暗藏弩弓者以谋反论处:「数量惊人的高手,军阵,弩弓,还有提前周密的谋划。

    为何此前剿灭奇罗山贼党又略容易了?」「敌暗我明,一切的问题都在此处。

    看来此前与孟前辈计议时发动武林同道共缔盟约之事已刻不容缓!」吴征猛地一攥双拳:「任由状况这么下去,后果难以承受。

    」「还不够,江湖人士固然要用,三国朝堂也务须要重之才可。

    你们且等等。

    」祝雅瞳返身回屋取来一卷书册递与吴征道:「你看这些人够么?」书册上全是名姓,其上标注着各自的长项,武功品级,性格特质,甚至已编制入组,共有二十组一百七十余人。

    「这是?」吴征通览一遍不明祝雅瞳之意,暗道莫不是要把这么多人送给我?还有这种好事?「暗香零落我在燕国时也了解过一些,。

    这帮贼党无恶不作,但相较之下在燕国犯过的案子以孟永淑一事最重,且此案过后丘元焕调用官军清扫,贼党必然元气大伤。

    我原本以为他们不过如此,不算太放在心上。

    这一趟来了大秦,尤其是与忧无患动过手之后,我始终心神不宁。

    无知者无畏,如今了解越多,越觉贼党深藏地底还不知有多少能耐。

    」祝雅瞳秀眉深蹙目放寒光,连喘息也急促起来:「贼党行事令人难以捉摸,忧无患既知我在秦国仍毫无防备,这里头定然有什么我等未知的缘故。

    且我想来想去,天底下从没出现过忧无患这么一号人物,突然在秦国出现,结合昔年燕国贼党被清剿之事,贼党的老巢更有可能在秦国。

    结合近来局势之动荡,或许这干包含祸心的贼党已不想再藏下去了?贼党不灭,遗患无穷;忧无患不死,我心难安!」不唯大秦皇帝年事渐高,燕国皇帝的身体也不好,盛国又积弱已久改变不了大事。

    三国之间征战难休,世间流言纷纷俱是不寻常的味道。

    暗香零落若要搞什么动作,可谓百年不遇的大好时机。

    「现下我也不知够不够,你定下的人手当已考量完备,我怎敢胡言。

    」吴征将名册交还祝雅瞳。

    「嗯,当是缺漏不多。

    待人手到齐我们再试试看。

    」祝雅瞳对吴征露出个赞赏的目光,关键时刻不随意发表意见不懂装懂,也是个极好的品格与能力。

    「什么时候能到?」「早则一月,慢则再多半月就到。

    」「啊?这么快?」「你忘了我虽在大秦,长安城的那位祝家主现下才该当光明正大地来成都么?」祝雅瞳笑意妍妍挥了挥书册道:「这些人都是长安祝夫人的护卫随从,嘻嘻。

    」「额,真忘了。

    只是一个半月也太快了……」长安至成都行程遥远道路难行,如此强援能在月半时间里赶来也是意外之喜。

    「轻车简从,沿途补给即可。

    」祝雅瞳说得轻松愉快,实则若无祝家这一份财力与遍布天下的据点实难做到:「我也约了几名天阴门的师妹来此,高手不嫌多。

    月玦也来,你们见过的。

    」话虽如此,吴征心情却未有放松。

    祝雅瞳这等人物的郑重其事愈见形势之严峻。

    ……………………………………………………………………………………………………………………………………………………长安城皇宫御书房里,冷月玦一身月白衫子朝着燕皇盈盈下拜:「民女冷月玦叩见陛下。

    」「平身吧。

    」燕皇屏退了左右。

    比之吴征离开长安不过一年时光,栾广江面色更见苍白,连身形都瘦了许多。

    身体上的苦痛让他倍受折磨,精力越发不济。

    他停下手中笔杆,紧了紧身上的皮裘问道:「你说有要事,速奏来。

    」「非民女有事!民女接到义母香凡夫人传信,吩咐务必亲手将书信面呈陛下。

    」冷月玦呈上书信又道:「义母言道:事关国之根本,陛下请慎严以待。

    」「哦?」燕皇吃了一惊,他的记忆里祝雅瞳未有措词如此严重之时。

    他一抿薄唇取出书信细观。

    「臣妾二品诰命香凡夫人,叩首百拜。

    去岁末,臣妾意外发现暗香零落贼党犯案,遂着家仆跟踪查探。

    其事多有不寻常之处,臣妾深感事件重大一路探访深究,暗中跟随入秦成都城。

    …………是夜于浮山之顶遇一神秘蒙面人,自称忧无患,武功卓绝,臣妾不能一鼓而擒。

    纵皇夜枭追击之时,忧无患乘异禽而逃。

    异禽羽色黑黄相间,鸣若兽咆,已确认为豹羽鵟无疑。

    忧无患疑暗香零落贼首。

    前朝崩塌多年,                  不想余众隐于市间且已成气候,秦皇处臣妾已面见禀告,不日当有秦国大臣出使长安。

    陛下当着精干臣子严查,时不我待,务使国之根本动摇也。

    慎之,慎之!」自秦国使臣离去,祝雅瞳便在祝府之内称病不出许久未见,不想已然悄声无息去了秦国。

    栾广江知晓她对爱子珍逾性命,所谓对贼党的意外发现怕不是在长安,在成都更为可能。

    栾广江对此并无意见,吴征这名私生子他顾不上,但阻挠其母的爱子之心也太过分了些,至少在目前为止,他还不愿与祝雅瞳正面起冲突。

    且这一点正是他拿捏祝雅瞳乖乖就范的重要把柄,世上有吴征,祝雅瞳便有顾忌。

    她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不臣之心,燕皇只须放出风去吴征是他与祝雅瞳的儿子,秦燕两国便再也容不得吴征。

    彼时天下之大再无吴征容身之地。

    若世上没了吴征……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女人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已经做过一次,结局是祝家满门遗老于世间消失。

    「听闻你也要随祝家商团去秦国?」栾广江在身边的火盆中焚毁纸页,旋即提笔写信。

    「是,义母令民女随同商团一同前往。

    」燕秦两国一场大战各自伤了元气,国与国之间在不能互相吞并之前,利益永远都被摆在第一位,且燕国北方与草马黑胡大战在即,也急需修复与秦国之间的关系。

    祝雅瞳的商团正是最佳人选!流水般的银两比其余大臣出使的空口白牙要有效得多。

    「朕也有一封信,你亲自交予香凡夫人。

    绝不可为第四人知晓!」秦皇写毕随手一挥,轻飘飘不着力的薄纸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准确飞落在冷月玦手里。

    未着火漆封印,甚至连信封都没有。

    冷月玦错愕一愣,抬头远远打量着埋头书案的燕皇,又等了片刻没见回音,终于恍然大悟,当即展开纸页细观默默记忆。

    「陛下,民女记牢了。

    」「背诵一遍!」「啊?这……」「朕恕你无罪!」「遵旨!香凡夫人见安,久而未见不想卿立此奇功,朕心甚慰……」冷月玦一字不差地背完,又未等来回音,想了会儿才依样画葫芦将手中信纸烧去。

    「嗯,你跪安吧。

    」「是!民女告退。

    」离开御书房,冷月玦抹了抹额角汗珠,病体羸弱的燕皇所带来的压力出乎意料地大。

    而她眼中更是许多不耐,似乎虚头巴脑讳莫如深的对话方式让她疲倦又厌烦。

    这一趟她不愿来,可又不得不来,祝雅瞳待她一贯照拂甚多,她的吩咐不能不听。

    另一个则是要单独暗中面见圣上,可依托的天阴门弟子除了她也别无旁人。

    「师尊与义母之间越发不睦了,哎,真真叫人难以自处。

    这一趟去成都不知又有那几位师叔能随行。

    」冷月玦心中暗道,心情忽然转好,竟得意地环视皇城一圈。

    夜色之下的皇城仍富丽堂皇,星光辉映之下亦闪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可四周林立的高墙像一个巨大的围笼,身处其中虽不比囚室窄小潮湿的难当,可终有边界。

    冷月玦在破落的冷家长大,此后拜师天阴门,可说自小起所处之地仅是冷家与天阴门二处。

    当世的女子大多如此,原本性子寡淡的冷月玦也未介意,一切自栾楚廷欲纳其为妃起,平静与清净便被打破。

    冷月玦无处可逃,长安虽大,皇城虽贵,对于腻烦于其中的人来说,亦只是个大些的囚笼。

    「再有十日!听说川中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人情风物俱大异长安城。

    平原之外还多有险峻奇山异水,峨眉亦是佛宗圣地。

    这一趟去了大秦该当多些时日才好。

    」冷月玦垂头缓步跟在一名小黄门之后向皇城外走去。

    「冷仙子?好巧!」转出御书房的院门,燕国太子栾楚廷一行正过此间。

    夜色虽浓,娇小的白衣丽人仍被他一眼认出。

    冷月玦正心潮澎湃,见状面色仍是寡淡无情,只是下拜行礼:「民女冷月玦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冷仙子何故深夜到访?」栾楚廷顺势上前搀扶,冷月玦迅速起身,不经意地退后两步又抖袖抚平裙摆,让栾楚廷落了个空。

    「民女不能说,殿下见谅。

    」夜色已深,本该在后宫中的太子却出现在此处,远不是一个好巧便能说得清的。

    太子的耳目遍布宫中,这一趟应是特为自己而来。

    冷月玦虽懒理勾心斗角之事,心思却是玲珑剔透。

    「噢……冷仙子定有理由,孤便不多问了。

    」栾楚廷心中一凛,转过话锋道:「孤记得冷仙子少来宫中,上一回还是五年之前?近年来宫中添了不少景观,冷仙子既来,陪同孤走一走如何?」「民女不能留,殿下见谅。

    」冷月玦垂首缩肩,她不善说谎,清淡冷漠的面容掩不住目光中的异样,面对栾楚廷这等见多识广之人,索性不与之对视被看出破绽。

    「也是,冷仙子身怀要事。

    既如此,孤送冷仙子一程。

    」栾广江心中大叹冰雪美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浑不似其母半分。

    转念一想,若如况雪莹般只一露面便贴了上来,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民女不能……」「嗳!冷仙子若无事,孤自当相送;冷仙子若有事,孤更当相送!」冷月玦尚未说完,栾楚廷已出声打断。

    冰美人刻意保持距离种种推脱,他已忍耐多时,点出无事亦是一份警告。

    有时一念至此不免好气又好笑,堂堂太子之尊诚心诚意追求一名女子,居然换来不假辞色。

    若是娇小美人是燕国未来最有希望成为十二品绝顶高手的天才,栾楚廷也废不着许多心思低三下四,直接请一道旨意娶回便是。

    可惜以父皇对人才的珍视,断然不会答应这等要求的,反倒要落个沉迷美色的坏印象。

    「民女回家,有劳殿下。

    」冷月玦无奈答应,心中却更加腻烦。

    即使轻车简从,太子的车驾亦是世间一等一地尊贵奢华,车厢里更是应有尽有。

    时正初夏,桂花糖藕糕已是常备之物,酒爵之中盛的则是罕见的葡萄酒。

    栾楚廷夜送美人正是风流旖旎之事,谈兴正浓滔滔不绝。

    冷月玦垂头闭目一言不发,寻常女儿家喜好的精致糕点与美酒也毫无兴趣。

    栾广江一展才学却逗不得美人一笑,也微有怒意,忽然笑道:「冷仙子适才觐见,不知父皇精神如何?」「颇见疲惫。

    」提起陛下,冷月玦不敢不答。

    「夜色已深父皇尚在cao劳国事,大燕江山能强盛如斯,历代先皇功不可没。

    孤亦常思父皇百年之后亦当以此为己任,不落先祖之后。

    哈哈,孤若能一尝夙愿娶冷仙子为妻,有贤后如此何愁大业不成?」「民女一心修行,殿下失言了。

    」「正是,正是,孤一时激动大逆不道,该打,该打……」马车在冷府门口停下,冷月玦独自进府。

    月影如霜,正让她心里冷冷的。

    栾楚廷所说的玩笑之言并没有错,一旦他登上大宝群臣山呼万岁,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再阻止他以一道旨意册封自己为妃?想起幽深清冷的皇宫,冷月玦不寒而栗!呆在那只大笼子里,便真的封后天下称贤,又有甚么希望可言……………………………………………………………………………………………………………………………………………………「祝师妹要招同门去大秦?是何用意?」天色刚明,冷月玦赶至天阴门于长安城的驻地面见师尊。

    信上的内容她已看过,不出所料,师尊闻言之后尚未看信,俏丽的圆脸上柳眉蹙起,晶亮的眼眸中射出狐疑。

    「徒儿不知。

    只照师叔吩咐的做。

    」「祝师妹与门中疏远已久,现下突然要调用门中弟子却不说明缘由,本座答应不得。

    」柔惜雪凤目一瞪断然道。

    「师尊容禀,祝师叔当有要事在身不容小觑。

    昨夜徒儿奉其命觐见陛下,亦得陛下口谕一席。

    陛下旨意不得传他人之耳,弟子年幼无知,若出了意外差池恐有违圣意,还请师尊恩准。

    」「你现下有事都敢瞒着本座了?」「徒儿不敢!实是无可奈何。

    徒儿也不知祝师叔传与陛下的书信所言何事。

    」柔惜雪面色极寒,挑起的凤目瑰色点画,分明清澈如水,却又无端显出几分妖冶之气。

    她胸脯不住起伏气的不轻,好半天才寒声道:「祝师妹要什么人?」「要三师叔,五师叔与六师叔同去。

    」柔惜雪深吸了口气道:「也罢,既关乎国之要事,便请几位师妹走一趟罢。

    」语毕,她拂袖离去,状甚不满。

    穿过前厅后的弄堂,柔惜雪在院角处一间偏僻小屋停下轻叩门扉。

    「柔掌门?进来吧。

    」屋内之人肌肤雪腻,秀发如云梳作长乐髻,一身艳红色绸衣自腰际至裙摆绣着雪梅点点,中央上翘,左右波谷般伏低的好看香唇一咧笑道:「柔掌门,事儿可办妥了么?」「依福慧公主之言安排停当,当出不得疏漏。

    」柔惜雪换了副面容双手合十一礼。

    「甚好。

    冷月玦年纪尚幼,心思又单纯,若没个长辈点拨怕是要出纰漏,如此才万无一失。

    」「公主料事如神,贫尼佩服。

    」「这算不得什么!」栾采晴媚然一笑道:「一切不过刚开始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