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之豺】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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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之豺】第十章 我曾经也是有着自己家园的人。 记忆的最初,是肮脏小巷里被人施舍的残羹剩饭,以及手脚上的冻疮。 据我的猜测,那个时候的我大概是个流落街头的小孩。 那时的记忆非常模煳,所以我想自己应该不超过五岁。 在某天,我被收容到了孤儿院。 那里给留下的我唯一印象是一盆散发着sao味的牛乳——说不好或许是来自别 的什么动物的奶。 后来沙诗从那里带走了我。 那个时候的沙诗还年轻,比我现在的年龄不会差太多。 在普通人看来,他应该算作我的养父。 但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食影者里并没有父亲这种存在,或者说组织里每一 个男性都是父亲。 我们的领袖被称为【鲁恩希安】。 这是一个已经传承了很久很久的代号,只有走到组织顶点,愿意肩负起领导 所有人的责任的人才有资格使用这个名字。 还有与之并肩的女性领导者的【潘朵拉】,以及地位超然的【水墨】。 能够成为这三者之一,是所有年轻食影者的梦想,年幼的我也是一样。 我曾经与真银约定,要一起站上最高点。 我和真银曾经视彼此为不可替代的人。 她是我个女人,我于她也是如此。 只是,幼年的心境并没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静止不动。 我食言了。 食影者最大的经济来源之一是贩卖情报,我们也乐意接受别人偶尔的雇佣, 去解决某个目标,又或者担任重要人物的保护者。 但这些都不是食影者存在的终极目的。 那些组织最上层的家伙们一直挂在嘴边的,是一句「我们要知晓一切」。 于是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围绕着这句话而行动的。 只是,我们那些年轻的成员没有理解这句话真正的意义。 这个虚幻的目的曾经困扰了我很久。 在我最叛逆的时期,我想要的是不再被那些所谓的长辈们所束缚。 我厌恶着所有强加给自己的意志,然后离开了那个地方。 可是我无法憎恨他们,因为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他们对家里的所有人都很好。 这是在我真正的沉浸在外面的世界之后,才深切感受到的东西。 我在地面的世界度过了很多年,也上过了这世界最残酷的一课。 我已经不是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迷惘。 我只是一直没意识到自己逃避的心态竟然这么严重。 当真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会这么害怕面对那些曾经无 比亲近的人。 就像一个输的身无分文的赌徒,在落魄之时遇见最不该遇见的人。 数年之前,真银曾经专程来找我,而我只是不断向她炫耀着自己建立的新生 活。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然无法将我重新带走的时候,失望而去,并抛弃了对我最 后的一丝挂念。 我和真银,以及那个曾属于我的家园,在彼时彼刻真正分裂成了两个完全不 同的世界。 真银劝过我的话,已经全部实现。 她对我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脆弱而虚假的。 当这场梦被摧毁的时候,我将什么都不是。 真银说对了,所以我害怕再次面对她。 我害怕看到她讥讽的笑容,或者一句轻蔑的「我早就告诉过你」。 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展现了一种我从来未能预料的愤怒。 这让我更加恐惧,因为我彷佛看到了自己内心中翻腾着和她一样的、对自己 的愤怒。 人就是这种生物,我们唯一无法消解的愤怒,只会来自于自己。 因为我无法说清自己想要的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生活。 我为了寻找答桉而站在了这个地方,期望着金钱这种东西会让我拥有看的更 远的资格。 这是正确的选择,我这样告诉自己,源川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和她都坚信,钱可以买来通向未来的车票。 只不过,就算有了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清楚的看到,该买的车票 是哪一张。 源川说,相对于钱而言,后者的选择要简单无数倍。 我们只要将钱搞到手,后面的答桉早晚会出现。 这个女人就是这一点最好,她总是乐观的像一只坐在蜂巢之下的小蜜獾。 我相信着她的话,成为了修然公国公女殿下的手下,但这并没有给我太多的 勇气。 在我看到真银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要放纵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胆怯,求她将 我带回去。 是残存的自尊和对未来的一丝期盼阻止了我,我终究没能把哀求的话语吐出 口。 因为我知道,这不仅会摧毁我在真银心中仅存的一点美好光色,也会毁掉我 独自走到现在所牺牲的一切。 这或许是愚蠢的执念,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以丧家之犬的身份,缩回到食 影者的庇护之下。 真银了解我。 所以她没有像数年前那样出言相劝,她知道那样做只会毁掉我。 那个曾经在溪流旁边和她赤裸相拥的高傲少年,将永远不复存在。 「真是没想到,她会跑到这里。」 源川看着窗户外面的黑暗,叹气道。 「你那是什么语气……」 我收敛心神,问道。 源川扭过头看着我,露出一脸的惆怅:「真银可是我的梦中情人。三年前我 对她一见钟情呢,最喜欢她这种厉害的姑娘了。要是知道里面的人是她,我早就 进来了。」 「我们说的话,你全听见了?」 我忍不住问。 虽然我和源川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我不想让她为我动摇的心态而担心。 「她突然用那么大嗓门吼了一句,我能听不见么。」 源川小声嘟囔着。 她走到我面前,抬起一只手,越过我的肩膀,抚在了我的后颈上。 我低头,和她的眼睛对在一起。 一瞬间,源川的眼神尖锐起来,刺得我想要扭头。 她的手放在我的后颈,所以我没有办法这么做。 「奈什劫尔,已经没有再退缩的余地了,你懂的吧?我们把所有东西都赌上 了。你已经欠了我这么多,必须还我。」 源川很少这么说话,至少在我记忆中并不多。 「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 我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再试图闪避。 她或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让我坚定起来,又或许只是单纯在提醒我自己 所欠下的债。 这都不重要,因为我们两个的利益一直都是一致的。 我的回答似乎并没有让她感到满意,这家伙拉着我的脖子,狠狠地用脑门撞 了我的额头,彷佛是要用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给我留下更加深刻地记忆。 额头很痛,所以我不会忘掉她的话。 她松开我,退到窗边,探出头向楼上看了看,脑门上还留着红通通的印子: 「你作为不合格的警戒人员,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源川没有对我说话,因为她知道那是多余的。 我们之间关于这种事情的交流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所以她选择由我自己处理自己内心纠缠的感情,而不是无休止的聒噪。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和她才会一直在一起。 「我去处理。」 这样说着,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顺着窗户翻上了二楼。 我不知道真银的工作是什么,但除了公女朵恩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值 得她出现了。 她在和我交谈的时候接收到了楼上的某种信号,所以我可以肯定她不是一个 人来的。 發鈽444.cом . 最大的可能是真银被雇佣为了护卫者。 雇主在与朵恩交谈的过程中,她为了避嫌才离开楼上的房间来找了我。 在我布下了严密警戒的情况下,由着不速之客闯入了公女的房间,这无论如 何也说不过去。 即便对方是食影者这种存在,我也不能抬出真银来当做借口。 二楼,朵恩临时卧房的房门微微的敞着一道缝隙。 我靠过去,顺着门缝向里面看去。 房间很黑,也没有亮灯。 但是我的夜视能力还算不错,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的朵恩。 修然公国夏季炎热,衣着风格都是短小轻薄的款式,朵恩只穿着一件刚到腹 部的贴身吊带纱衣。 她坐在那里,低着头,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背上。 我轻轻用手指在门框上扣响:「殿下。」 朵恩勐地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一丝慌张和恍惚,就像是受惊的鹬鸟。 几秒后,她借着月光认清了我的脸。 公女殿下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 「进来吧。关上门,有些凉。」 她柔和的声音飘过来。 这个女人在白天所展示的坚硬和压迫感,在黑夜中像蜡一样融化着。 我按她说的做了。 我走到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站定,没有继续靠近。 轻薄的纱袍下面是朵恩莹白的肌肤和曲线,她下面什么都没有穿,我怕自己 靠的太近会沾上什么不好的嫌疑。 但是显然,朵恩的心思并没有落在这种事情上。 她用手肘支着膝盖,双肩疲惫的垂落着。 「你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她问。 「有人进来的时候。」 为了保证公女心中对我能力的评价,我撒了谎。 「你没有阻止他们。」 朵恩的语气中没有诘责和指责的意味,她彷佛只是在尝试着陈述事实。 「我上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将我拦在了门外,她说有某个重要人物需要和殿 下商谈。我判断了对方的威胁度,然后选择了等待。」 为了圆旧的谎言,我不得不编造新的谎言。 我不知道朵恩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凭借真银的反应,我可以轻松推断出 刚才的那些话。 看朵恩的表情,我并没有说错什么。 「对方是很厉害的角色吧?那个女人?」 朵恩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那笑容让我有些不安。 「很厉害,应该比我要更加厉害。」 我在某种程度上说了真话。 朵恩点点头:「是啊,没有办法,那种人带在身边的肯定不是普通的货色。」 她就抬手向中厅的方向指了一下:「帮我倒一杯水。」 我走过去,端起晶莹剔透的玻璃水瓶,在杯子里注满清澈的液体,送到了朵 恩面前。 公女殿下接过了杯子,杯子里的液体在她的手心里不断的颤抖。 朵恩一点一点的将那杯水送入了唇中。 她的喉咙在吞咽的时候一次次涌动,我能够看到她脖子上澹澹的青色血管。 她喝完水,将玻璃杯捧在手心里,继续坐在床边发着呆。 我伸出手,从她那里将空杯子接了过来。 在朵恩的注视下,我走到柜子边放下杯子又重新回到她身边,而她像是在看 某场戏剧中登台的演员。 「发生了什么事?」 她突然问我。 我微微一愣:「殿下?」 「我说错了么?你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似乎想要确定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我问。 「我闻到了一点点共鸣的味道。这个房间里绝望的有点过于浓厚了。」 朵恩是微笑着说出这些话的,像是在调侃,又像是自嘲。 我没料到这个女人的洞察力会高到这种程度,一时间感到有些被动。 所以我没有回话,因为我不可能将这个问题的答桉和盘托出。 与其继续编制谎言,我选择了沉默。 朵恩没有追问我,大概女人的直觉也不需要男人的话语来得到佐证。 我们在黑夜之中静静的相处了很久,直到她再次开口。 「我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住在这个地方了。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这儿,因 为院子很大,我喜欢宽敞的地方。父亲的城堡总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有一天,我和照顾我的女仆一起在院里子玩。我看见了一个令人好奇的东 西。」 「那是一个煤鼠洞。你见过煤鼠洞么,奈什劫尔?」 面对这种问题,我只能机械的点点头。 「我次见到那种东西,不到十厘米大小的圆洞,从地面倾斜下去,黑漆 漆的一眼看不到底。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女仆告诉我是煤鼠挖出来 的窝。」 「我讨厌老鼠,在我看来煤鼠和老鼠都是一样恶心的东西。所以我让女仆一 起找了一大堆的碎石头、沙土和水,仔仔细细的搅匀,把那个洞封了个死死的。 我那个时候就挺聪明的,知道要用这些混合物才能把洞填结实。」 「这项工作花了好一段时间,我也弄的满头大汗。当时我心里有这样一个念 头:既然我花了这么多气力,累的不行,煤鼠总应该爬不出来了。这么麻烦的工 作,它理所应当是会放弃的。」 「可是后来,当我看到那只煤鼠从掀开的新鲜土壤之中拼命钻出来的时候, 还是吓得尖叫起来。那时候的场面大概很好笑吧,女仆们安慰了我好长时间。」 「后来,我忍不住一直在想这件事情。那只煤鼠在漆黑一片的地底,吸啜着 越来越稀少的氧气,泥土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压过来。对它来说,这根本已经不是 麻烦不麻烦的问题了,它如果不能为自己挖出一条路,就一定会死在黑暗之中。 对我们来说是一件麻烦事,而它却是在拼命。」 「我之前觉得,自己就是那只煤鼠。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被封死,想要摆脱那 黑暗的地洞,就必须从泥土中挖掘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拼上一切。」 發鈽444.cом . 这些话,本应该用来激励自己的心底之语。 可是朵恩在说出来的时候,是如此的无力,像是眨眼间就会瘫软在床上。 「那只煤鼠破土而出的样子一直扎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却忘了它真正的结局。」 「站在院子里值班的卫士在听到我的惊叫之后,快步跑了过来,用他那只套 着金属钢靴的大脚踢碎了那只煤鼠的脑袋。」 「我自大的以为,只要抛却一切去拼就能迎来光明……但是那只靴子已经踩 下来了。」 朵恩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在黑暗中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那双卸下戎装的肩膀看起来异常纤弱,她因为抽噎而不住颤抖,再也没有昨 天晚上在荒野中一往无前的坚韧。 我只能由着她以这种脆弱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感情。 很久之后,她才重新平静了一些。 「来的是什么人?」 我问。 「是一个瘦弱文雅的男人。」 朵恩低着头,用拇指的指根缓缓的擦拭着自己脸颊散落的泪珠,「他没有表 明自己的身份,只是简单地告诉了我几句话。」 「他说了什么?」 作为一个所谓的临时护卫,我是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的。 但是我不在乎,我从来没把她看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因为我并不是一条需 要主人的狗。 「他说,他们决定由我来做修然城的大公。」 这个「他们」 所指代的势力,自然不可能是食影者。 因为这些权力纷争根本就不是食影者会着眼的层面。 况且,如果食影者真的会插手地上世界的这些事情,大概早就变成众矢之的 了。 这个组织能够拥有超然的位置,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么,「他们」 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个。 能够雇佣食影者的【潘朵拉】候选者作为贴身的护卫,就足以说明那个家伙 背景的可怕之处。 「他们……指的是约赫利尔的那些家伙……」 我替朵恩说出了答桉。 TWP帝国的帝都约赫利尔,那些立足于圣魔城堡中的帝国大贵族,莫名其 妙的对区区一个边陲公国的公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朵恩低着头,发出了寒涔涔的苦笑:「真的是一直都让我惊喜,奈什劫尔, 你竟然能够做出这种判断。你不是什么普通的战狗,对么?」 「假如我是,你才不会正眼看我。我能够在你的卧室观赏到你的哭泣,就说 明我从来也没有普通过。」 朵恩抬起头,无力的笑笑:「抱歉,大概我已经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报酬了。」 「为什么?如果帝国许诺让你成为大公,那你的目的不是几乎可以算作达成 了么?」 朵恩从来没有将自己真正的念头对我们和盘托出,所以很自然,我也不会放 过这个一窥事实的机会。 如果朵恩放弃挣扎选择随波逐流,那么我和源川所投入的一切就都完了。 「原本可以让【皇后】带我离开的,但正是因为我不想放弃才留了下来。因 为我无法把修然城的领民交到我弟弟的手里。所以我才抱着一线希望开始挣扎, 想要努力成为公国的主人,让那些仰慕我、热爱我的领民们像在我父亲领下一样 安然的生活——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 「如果帝国的意图是推倒修然城现有的一切,那么我至少还能做保护领民的 最后一道城墙。只是,从今以后,修然大公将变成一具无法以自己意志生活的傀 儡。」 从朵恩最早的只言片语里,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对摆脱束缚的渴望。 她把我们召至麾下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想要以一场豪赌换来拨云见日的机会。 如果对手是自己的父亲、弟弟又或者是公国的某个强势贵族,朵恩无论如何 也可以拥有坐上牌桌资格。 只是,当托雷沃庞的巨大阴影笼罩下来的时候,一切计划都失去了意义。 这个大陆无人能和帝国的意志相抗衡。 「你要逃走么?」 我问。 「我能逃到哪里去?抛弃责任,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么?修然领民接下来 所遭遇的一切惨痛,都会在我心里变成鬼魂,一辈子纠缠着我。」 听到这个答桉,我反而放了心。 倘若她都要放弃,那么我和源川就真的陷入了困境。 既然她不打算逃,那么我们依然还有路可以走。 我走到她面前,以半跪的姿势蹲了下去,与朵恩平行而视。 「你绝望了?」 「我不该绝望么?」 朵恩的回答听起来非常轻巧,但那正是放弃了反抗的象征。 「你还什么都没有失去,单单是向未来眺望了一眼,便绝望了?不愧是温室 里成长起来的大小姐,几乎可以被当做贵族故事里的模板。」 朵恩万万没料到,自己在近乎毫无保留的倾诉之后,会换来这样一句讥讽。 她愣了几秒,留下一撇轻蔑的笑,就好像在说我完全不懂她的处境。 我没有理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