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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玲珑精明的妖孽,怎的就会相信?那冷酷残忍的妖孽,怎的就会上当?他是个妖孽啊!妖孽就那么脆弱?像个孩子一样搂住他,一遍一遍唤他的名字,一遍一遍说着喜欢!抱着那柔弱的身体,青年的手直发抖,就像是在杀死一个人!那软软的肢体,纠缠着他,直到最后,直到身中的剧毒就禁锢住那妖孽,让他永不超生!几乎像是他亲手扼死了他一样,那种刻骨的罪孽!还没天明,怀中妖孽早就昏迷过去,甚至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亦不知自己被如何的欺骗,兀自心满意足似的,脸上一片温柔。那睡脸,依旧艳冶狐媚,只是垂下了眼帘,看来更像个凡人,更像个孩子。小和尚,你留下陪我吧,若你答应——我就不去风林集闹事,杀人,——要是你跑了,我会很生气,然后说不定会做很过分的事,你是出家人,不会见死不救,对不对?——还记当初,那妖孽威胁起人来也天真得很!令人苦笑不已。怎有这样任性的妖孽?就像个孩子。可是越是任性妄为像个孩童,就越是残酷!那妖孽硬生生将他束缚住,用色欲玷污他十八年的修业,毁去他的人生,剥夺他的尊严!教他如何原谅!毅然的,青年推开伏在他身上犹如春泥的柔软肢体,触觉像从前那唯一一次碰触,女子的柔媚,仿佛一触就碎的单薄!然后他便走了,来到寒风冷凛冽的大河边。青佾顺手分开河水:“过去罢!本君守信,你可以回故乡。——其实,你随便去到何处也再不会遇见他了,尽可放心,哈哈!”无处可归,只是茫然!心中还是撕裂一样的疼痛,不知伊于胡底——如何得来——疼痛而已。禁不住,还是回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又何况,他无法背弃自己的信仰。只想赎回罪过,了却自己的恶业,结束浪荡的生活,想回到最初之时,他还清净无欲的时候。除了回去,别无他法。我佛慈悲,定可解我痛苦,超脱我于空寂吧!在殿前跪着,只听主持森然道:“你所犯戒律,罪大恶极,放纵恶欲,不能悔改,足与妖物为党七年,身为红莲行者,更是罪加一等!如今,唯有罚你带枷刑囚于后山,一生面壁思过!——你可领罪?!”一生?很好,不过就是一个轮回,一个尘世梦魇罢了,这一生,应该这么完结才对!莲心只觉得心中忽而空寂无物,似乎是少去了什么东西,又像是毁灭了什么——他只是空洞的回应道:“弟子领罪!”枯萎冰冷的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如此断绝心念,无喜无悲,一如无我,也就无怒无嗔,不须苦痛了!只要遗弃这饱受折磨,不可悔改的罪孽肮脏的身与心,他得到的就是全然寂静!佛前无我,空寂自在,这样才能超脱凡尘——不受轮回之苦!带上沉重的刑枷,拖着腥冷的镣铐,山中深xue,淅沥淌下湿气,终日阴寒。面前一隅石壁,身边一盏孤灯。正当青年的那人,已经显得憔悴苍老,形容枯槁。手中一串念珠,摩挲得深红如血。34[无疚]莲心的手里,也有一点炽热。是血,飞溅在他手中的,疯狂的血。那狡猾的妖怪看似机敏,却在这浮屠前失掉了常性。莲心料想这妖怪与那人前缘的牵缠会引得他在奉诏闹出事端。这让他有机会脱出他的控制。他虽然早就料想到他会成功,却没想到如此的轻易。见到故人遗骨的妖怪,竟然神志纷乱,完全不在意莲心去了何处。莲心一步步的退後著,牢牢看著妖怪粗暴疯狂的破坏禁咒。血也溅在他的脸上,guntang著,鲜红──莲心没有任何的好奇,或者说他没时间去好奇妖怪到底为什麽如此的痛苦!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把握机会,也许只此一次了。他退出了浮屠,发狂似的冲出了寺院。他买了良马,什麽也没有携带,就纵马狂奔。逃亡?──不,现在他不能心存侥幸,妖怪过不得大河──那他就过去,到了河的那一边──那里有他的家乡,有他的枷叶寺──有他被夺走的一切!而妖怪,他过不得大河!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奔驰,只一日一夜就赶到了河口。妖怪仿佛消失了一般,竟然没有追来!他满身尘土,一脸肮脏都来不及梳洗,就跳上了船,舟子正要叱呵,接了他丢来的金锞子,立刻就改了笑脸。“客官您是要过河呢?”“是的,越快越好,速开船!”“这滩难走啊,最近河水湍急,正是汛期,迟些再走吧!”舟子苦著脸道。莲心焦急的看著面前宽阔的河面,倒出袖中所有的金锞子:“你们的船我包了,开船罢,只要将我送过了河!”那舟子何曾看过这麽多的金子,立刻什麽也不顾了,叫了船工们一起开船。这是艘货船,莲心见岸口最大的便是这船,因此就上来了。此时,他亦是恐慌著妖怪的追踪,并不意识到危险。然而,风高浪急,水流湍急,这本不是渡河的日子。甫一开船,那船便宽阔的河面上直打转──颠簸之中,却又忽然下起了雨,雷电交错,水势凶猛得骇人。这恶风骤雨实在来得突兀,简直是凶恶的!忽然,风雨声中舟子在大声惨叫著:“不好啦!船底撞拉!有礁子啊!!”莲心不懂架船,只得在一角抱著桅杆支撑。此时风浪凶恶,船已倾覆,水灌了进来。众人乱作一团,抢了救命的木板便掉进了湍急的水流中,各自逃命求生。大河凶险自古有名,落水者极少生还,看来抱著浮木也难免淹毙。这个生死关头,莲心倒不在乎了。他在那妖怪的凌辱下偷生,也不过是为了心中残驻的释家戒条,苦在无法自行了断,若天要亡他,他自然甘心领命!若得死在湍急河涛中,也比被那妖怪禁锢来得好些!可是,他掉进了旋涡,却并没有死去。当他张开眼睛,看到的是荒芜的河滩,在他面前立著一个青色衣袍的男子。“你叫什麽?”那青衣男子悠然的踩过一地湿软,没留下足印。莲心失却慧眼,还是明白了自己所遇绝非等闲凡人。他尝试著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一丝不著。这荒凉的河滩上风急,只把他的身子吹得冰凉。“你的纹身,是谁给你的?”那男子又问。莲心却看著他不说话,心中只思量著此人来历。──是他吗?那个让妖怪也忌惮的东西。“奉桃──你可认得?”青袍男子说到那个名字,明显的变换了表情,似怒非怒,似喜非喜。莲心心中突然了悟,何以妖狐说他过不得河。他脱口而出:“那妖怪不愿过河,是因为你麽?”年轻男子阴戾的笑了笑:“闻到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