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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琐事(21)沉重

    第二十一章·沉重

    2020年12月21日

    或许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搞错了什么……是什么呢?是什么呢?是什么导致了现在的悲剧?我在心里思索着,没有答案。

    此时的我再一次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仰望着星空。之前的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还算有实感的只有自己亲眼所见的……小枫的尸体。

    在我前方不远处的小树林中,警察们还在忙碌着,之前除了警察,好像还有不少闻讯赶来围观的人,现在都已经散去了。在这之前我记得自己给警察录过口供,那对发现了尸体的男女录口供的时间在我之前,现在他们俩也已经离开了……现在这儿还剩下我,无所事事,思考着毫无意义、已经不可能挽回的问题。

    时间飞逝,傍晚逐渐降临,小树林前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除了几个警察留下来看守现场外公园里已经没了人影。正在我也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方文婷。

    我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方文婷就用极快的语速大声说道:“出事了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啊?中央公园那儿有人被勒死了!真玩出人命来了……”

    “你他妈的给我冷静一点!”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方文婷的话,“所以呢?出了人命你为什么要跟我打电话说?”

    “你不是一直在察这么个事吗,怎么我现在要跟你说了你又不乐意了!”方文婷的声音有点颤抖,“不过说真的,我我我……我现在挺怕的,我……”

    我差不多懂了是怎么回事了,自己的脑子也开始冷静了下来,说道:“你先不要着急,有什么话咱们过会儿见个面说,我这边也有很多想问的。”

    “啊……哦哦。”

    方文婷也没有多说,直接把电话挂上了。我叹了口气,心里算是有一块石头落地——方文婷现在看见出了人命,开始感到害怕了,如果借此机会能让她把该说的东西都告诉我的话,那确实是有利于解决很多问题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小枫被杀了,哪怕是查出来真凶也没法让她活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样的问题?

    想不明白啊……

    “过会儿要去跟谁见面啊?”

    我的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扭过头来,阿崇正站在我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树林的方向。该死,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西区少年帮派的头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跑来中央公园吗?

    我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又想从我这儿刺探情报吗?我何德何能需要西区的老大出面来问话?”

    “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阿崇说着坐在了我旁边,道,“我们也该出手了。”

    我板起脸来:“如今出了人命,你终于肯出手了吗?真是在舒适区观望了很久啊……”

    “你想要阴阳怪气的话随你便,但不要以为这段时间内我们什么动作都没有,”阿崇用眼角的余光瞪着我,“倒是你,你想不想知道这次的死者——周怡枫有关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周怡枫……真的是她?”

    “你以为你每天晚上出去玩的事情我这边不知道吗?”

    也对,我们晚上是四个人一块去的,小安就是阿崇的小弟,这些事情他肯定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凭他的本事要查到小枫本人也不是难事,不过……

    “为什么你会去调查她?这是不是表示她真的跟这次事情有关系?”

    “关于你们的事情我本来不想过多的插手的,毕竟你也玩的很开心。不过你自己就不觉得奇怪吗?还是说这真的只是当局者迷?”

    “你说什么奇怪的地方?”我还是没有理解阿崇所说的东西,哪怕我自己也感受到了确实有奇怪之处。

    “你对于周怡枫的了解,目前来看应该是非常少的吧……你们到底是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每天出去玩的?难道就没有过这方面的疑惑吗?”

    “啊?”

    听了阿崇的话之后,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阿崇,你也变得无趣了!”

    阿崇看我这个反应,没有继续说什么,摇了摇头,离开了公园。

    其实阿崇说的没有错,我对于小枫,以及小静,对她们的了解都很少,我们就只是很普通的玩伴罢了,某种意义上其实算是素不相识的。但不如说,就是因为这种素不相识又互相信任的感觉,才能让我如此舒适吧!

    但是我到底想不想去了解她呢?或许是不太想的吧,或者说是……我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总感觉要打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我宁愿让那东西烂在箱子里,也不想去真切地看上一眼……这样的感觉我自己是清楚的,所以阿崇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也是懂我的想法的。

    看来得由我自己来下定决心才行了……

    我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公园。接下来准备去一趟方文婷那边,希望她能说出一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我刚刚离开公园没多远,突然间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私家车。我皱起眉头——这是白天的时候看到的来送小静的那辆白色奥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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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什么会在这里?小静也已经知道了小枫遇害的事了吗?正在我这么思索着的时候,车门打开了,今天上去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健壮的身材把那身看起来很光鲜的西服撑得笔挺,就这么直直站着,瞪视着我。

    我左右看了看,也没有看到其他人,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就是张铭吧?”男子说道,“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聊一下,能不能来车上说?”

    “你认识我?”

    “静海跟我说过你,我也想跟你认识一下。”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总之这算是……见家长吗?还不确定对方是小静的家长,不过我心里稍微有点异样的感觉。

    我跟着男子坐进了车子的副驾驶座,男子启动汽车,问道:“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先去吃点什么?”

    “你请客吗?”我问。

    “一两顿饭还是小意思的。”

    男子开着车子,驶入了通往西城市区中心的道路。我已经好久没有去过市区中心了,在看到车子驶过一片片的灯红酒绿时才能想起,西城本身也不算是个多么死寂的城市。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处看起来相当高档的西餐厅门口。我和男子下车走进店面,男子点了个包厢,又点了几道看上去很贵的西餐菜品。虽然看上去很贵,但我总感觉我不会喜欢吃这些东西。

    在包厢里坐下后,我先开口问道:“现在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吧?”

    “哦,还没有自我介绍,真是抱歉。”男子笑了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现在这时代还有这样递名片的吗?我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男人的名字叫林宗书,西城一家著名综合型企业的董事长,看上去很有派头。不过企业董事还要亲自开车过来,是不是也有点掉价了呢?这我就不太懂了。

    “你是小静的父亲?”

    “你能明白的话那事情就不难说了。”林宗书露出微笑,点了点头,“静海经常跟我提起你的事情,她说你是个很好的男生。现在见了面,看来她所言不假,你是个好小子!”

    虽然身居高位,说话倒挺爽快的,感觉没什么架子……我点了点头:“我和小静认识也就只是这一个月的时间罢了,能得到那么高的评价我自己也挺意外的,不知道……”

    “就在今天,在中央公园发生的那起勒杀案,死者……是你和静海的朋友吧?”

    林宗书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很多,我看着他那表情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很让人伤心,现在静海也很悲伤,毕竟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小静她……现在还好吗?”

    “虽然说很悲伤,但是身体还是没有大碍的。静海是个坚强的孩子,应该过一阵子自己就可以走出来了。不过在那之前……”

    林宗书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希望你们,可以不要再去打扰她了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林宗书的意思。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您是害怕我们再去找她的话,会让她想起关于小枫的……”

    林宗书打断我的话,说道:“虽然说静海很坚强,但同时这孩子也很敏感,虽然可以走出悲伤来,但是如果再想起那些事情,心里也会一直觉得沉重……我觉得,你们再见面的话,对于她来说也有些太沉重了。”

    我的心里发出了些许悲鸣的声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太懂您的意思……您是说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去见小静了吗?”

    “或许你们……一开始就不该见面的。”

    我愣在了当场,直直地盯着林宗书,他只是很冷静地用着餐。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我们之间都保持着沉默,直到林宗书用餐完毕,起身时将一打钞票递给我,说道:“账我会付了的,这些钱就当你回去的路费吧……很抱歉,但这是为了静海,希望你能理解。”

    林宗书离开后,我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缓地将我的那份餐给吃完,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餐厅。

    所谓亲友死亡的沉重感究竟如何?我大概是清楚的,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虽然林宗书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于情于理他的做法都不算有错,但是我还是不想就此罢休。

    小枫的死亡,不能仅仅只是这样的结果……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将钞票塞进衣兜里,我步行着朝着西区走过去,做好了可能要走一晚上才能回去的心理准备。周围的灯红酒绿令我感觉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一般,这些都不是属于我的世界,我……我现在只想要见到小静。

    嗯……等一下!

    似乎是被城市的嘈杂声给惊醒了,我的大脑突然间想到了刚才没有想到的一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却让我感觉无比的可怕——林宗书到底是怎么那么快知道受害者是小枫的?

    我是记得的,今天下午开始公园那边就被封锁了,去看热闹的人也没有多少,消息到底是怎么传的那么快的?我当时亲眼看着林宗书开车离开了大学学院,向着中央公园相反的方向走的,他怎么又折返回来,就为了特意来跟我说这些吗?那他又是真怎么那么快找

    到我的?

    心里面感到无比的诡异,手脚发凉,一些不好的猜想在脑海中盘旋。我立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道;“去西区的学院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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