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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些,也是能铺布的地方都铺布,布上能绣花的地方都绣花。周祈这惯常靠“抹灰尘”来判断屋主失踪时间的颇有些为难,到底伸手在其床榻头儿小案上放的杯盏里抹了一下,捻一捻,有薄薄的灰尘。谢庸捏着掖而未系的床帷络绳,看看床榻上叠着的被子,又低头撩起床单布看床下。崔熠打开墙角的柜子,里面是被子。崔熠翻一翻,从最下面找到一个钱袋子,掂一掂,打开看,里面装了约莫二三千钱。崔熠把钱袋子对正查看妆台的周祈晃一晃,走过去看谢庸那边儿。谢庸打开床尾的箱子,箱子里一片花红柳绿,最上面的是石榴红的诃子和柳绿的纱裤……崔熠“哦呵”一声,看看谢庸一本正经的脸,露出促狭的笑来。周祈也走过来,看到那极薄的纱裤,也“哦呵”一声。谢庸瞪崔熠一眼,却没看周祈,只一层一层地看箱中之物。那箱子里衣物放得颇为整齐,谢庸在一件秋冬夹裙与一件胡式短袄中间找到一个绣花荷包儿,里面是一对光面银镯,一支牡丹花头儿的银钗及一对铃铛形的银耳坠子。崔熠道:“钱袋与首饰都没带,不是与人私奔了,况且她一个寡妇,也没什么可奔的,再嫁就是了;钱财未动,屋里纹丝不乱,也不是进了盗贼,被贼劫杀;若那断臂果真是她的,她又是这样儿的寡妇,只能是情杀了。外面那两口子有重大嫌疑啊。”周祈皱皱鼻子,看谢庸。“先出去问问。”谢庸道。先被带进院子的是里正。估计已经在心里把这张娘子的事捋过好些遍了,周祈一问,里正就都倒了出来:“她当家人没了四五年了,原先是个木匠,手艺挺好,有一回给一个大户人家弄屋顶的梁枋,掉下来摔了脑袋死了。”“这小娘子嘴上也来得,手上也来得,只是有些不大稳当,她当家人死了后,每天打扮得妖妖乔乔的,惹得附近无赖汉子们时常在这儿转悠。我曾让贱内来劝,让她再嫁,她挑挑选选的,一直没成。她娘家就是那边安乐坊的,去岁其娘家嫂子给她相个鳏夫,她嫌那人人才不好,不乐意,姑嫂吵了起来,也是贱内来调停的。”听说其娘家是安乐坊的,崔熠看一个衙差,衙差行礼出去了。“去年冬天,听说认得一个大茶商,坊里人见过两回,不知怎么又没了音信儿。听坊丁说,近来她与外面的屠户卢大郎多有来往。”里正说完了,叉手而立,等候示下。周祈笑道:“这坊里的事都在赵里正肚子里装着呢,真是不错。”赵里正赔笑,只是那笑里发苦——出了这样的事,他的里正是做到头儿了。“再说说卢屠户两口子。”“卢大郎家是这坊里的坐地户儿了,他阿翁阿耶都是屠户,到他这儿,偏胎里弱,于是家里给娶了个厉害娘子。这胡氏着实让他家娶着了,来了卢家十来年,杀猪卖rou,比男人还利索,卢大郎只合给她搭把手儿。如今老的没了,看着他家倒像是这娘子顶门立户。”周祈点点头,看谢庸和崔熠。“你们每日巡逻是怎么样的?”谢庸问。里正忙道:“青龙坊虽不小,人却少,故而行的是小坊的规矩,有坊丁五个,分日夜两班,日二夜三。日间上下午各巡一次,夜里除了更鼓正点儿,按照县里要夜间加巡的规矩,考虑到二更三更的时候人们睡得最熟,我让他们在二更半,三更半时再加巡两次。日间都是明巡,夜里一个守里坊正门,两个巡逻,一明一暗。”谢庸看着这里正还算谨慎的样子,点点头。让里正暂时退下,卢屠被带进来。崔熠道:“别用我们问了,自己说说吧。”“她果真出事了?”卢大郎睁大眼。没人回答他。卢大郎赶忙跪下磕头,被谢、崔、周三人注视着,卢大郎一个卖rou的,何曾见过这阵势,他苦着脸,一副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你是何时与这张娘子有勾连的?到了哪一步儿了?你们有何打算?这张娘子还有没有旁的人?”周祈问道。“年前她去买rou骨头,买得多,我给她送回来,她留我喝了一盏茶,说了会子话儿,慢慢就熟了……”卢大郎不敢抬头,“我们已经,已经那样儿了。我是想娶她做妾,她不肯,说不给人做小,内人也不肯,我们就这么混着……”“她是个实诚人,贵人们莫听旁人说的。她看上谁,就一心一意对谁,从不三心二意的。从前她汉子在的时候,她一心一意跟着他,后来想跟着隔壁坊的魏八,魏八不牢靠,她又看中一个贩茶的,姓屈,那人只是贪新鲜,也不是好人,然后便是和我……”周祈撇撇嘴,这张娘子眼光可着实不怎么样。屠户娘子胡氏与周祈看法一样。“她又蠢又瞎,才看上我家那口子。那鬼奴懒、馋,还废物,若不是我照应着,早要饭当了乞索汉了。”胡氏从鼻子里哼笑一声,“她若真愿意要,我就给她。”“看样子那娼妇是出事儿了。贵人莫不是怀疑我?我害她干吗?为了那鬼奴,我值当的吗?我有rou摊子,有孩子,不缺鬼奴那鼻涕似的二两rou。”周祈一笑,崔熠挑挑眉,也笑了,谢庸轻咳一声:“如今她失踪了,娘子还有什么能告诉我们的吗?”“许是跟大和尚们说的一样,她‘顿悟’了,也看不上我家那鬼奴,跟旁人跑了吧?”……干支卫的人回来,在周祈耳侧回禀,已搜过,并未在卢屠家找到尸骸或者衣服之类可疑之物。周祈对谢庸、崔熠摇摇头。谢庸看看胡氏,突然道:“听说娘子家的rou格外好,我想买些羊rou。”胡氏:“……”周祈和崔熠:“……”周祈猜他是发现了什么,心里又想,今晚是不是有烤羊rou吃了?崔熠与她想的一样,两人相视一笑。卢大郎和胡氏引着谢庸、崔熠、周祈一行来到自己家rou铺。铺子不大,收拾得很利索。胡氏拿了围裙带上,洗过手,取下顶子上吊着的半扇羊来,拿起砍刀,“哐哐”地斩了几下,“贵人要这一块行吗?”谢庸点头。胡氏便接着哐哐起来,把羊肋骨都剁成小块。旁边卢大郎也带了围裙,洗过手,取了几片大干荷叶,等胡氏剁完,把rou都用荷叶包了,又用麻绳捆住,看一看,递给了一个衙差。“多少钱?”“送给贵人吃。”卢大郎赔笑。谢庸拿出钱袋取出些钱来放下,道了谢,转身离开。“贵人给多了……”胡氏在后面道。崔熠回头看一眼rou铺里的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