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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哥……我哥他提出,散麟宗负责屠杀后的清点工作。”散麟宗在修真界是出名的公正廉洁,绝不会私藏一丝一毫,这样的安排,倒也合情合理。施停泊突然道:“云道长,您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和我哥比较。可自那一天后,我才意识到,我在心境上是永远比不过他的。”云止奂表示不解。施停泊继续道:“八年前溯华宗覆灭的时候,千夫所指认为是玄晖门所致,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我哥站出来说了几句话,不然……恐怕这屠杀案,早在那时就发生了。”他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声音梗咽起来:“我哥要救我,他也要救我,可救回来了吗?没有!”玄晖门上下近三百人,除了那名祸起的弟子自己跳入火里焚烧殆尽没了尸首,其余的都被陈列在其仙府校场上。一眼望去,血淋淋一片,刺目惊心。施停泊皱着眉,独自在一排排尸体前走过口里数着数。数到最后一具,他皱起了眉。少了一具。还有漏网之鱼?正想出去问问是否还有哪具被遗漏在哪儿了,眼前一抹黑色闪过,一个身穿玄底金纹脸戴面具的人立在他面前,手里一把长剑颜色冷得刺眼。戴了面具的缘故,那人声音极为沉闷:“屠杀无辜,何为清正?”施停泊听多了溯华宗那一派论调,又孤傲无比,一听旁人质疑自家家风,立即怒道:“血债血偿,何不清正?”那人似是笑了一下,听起来却像呜咽一样。须臾,提剑攻来。施停泊也不多废话,拔剑回击。一时剑光划破尘嚣苍穹,二人打得不分上下。不知打了多久,施停泊怒呵一声,举剑直直向那人攻去,意图挑开面具。那人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腹部已被刺穿。施停泊气急了,有意嘲讽:“邪教不除,天理难容!”那人倒地的同时,面具也被揭开掉落到不远处,打在石柱上发出“铛”的一声,露出一张温润风雅的面庞。他嗤笑:“救不了你了。”施停泊瞪大了眼睛。奚羕渊的脸颊被面具勾到,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他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腹部的疼痛,抬手摸摸脸颊,无奈道:“我不是说过了,我最爱惜自己的脸了吗……”第四十三章执迷科(十)付清欢怔住了,他瞳孔微微一缩,小心翼翼问道:“您是玄晖门的弟子?”奚羕渊抬眼看看他,眉眼含笑:“很不幸,是的。”付清欢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奚羕渊负手在洞xue里慢慢踱步,看着自己的尸体出神一阵,叹道:“可惜,我没能救他。”奚羕渊想要施停泊明辨是非,甚至是将整个散麟宗从那种尴尬的、任人揣度指使的境地解救出来,可惜,没有成功。付清欢不知该说些什么,愣了半晌,他问道:“奚公子,施公子这么执着您的外貌,杀了这么多人,仅仅因为您最看重自己的脸吗?”看奚羕渊的样子,并不像爱惜容貌美色之人。可奚羕渊一脸迷茫,他看着付清欢,眼神竟有些空洞。他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付清欢一愣,似是觉得这话莫名其妙,有些好笑:“不记得?”奚羕渊点了点头,神情非常认真:“不过……玄晖门弟子有一最不为人知的秘术。”他想了想,道:“每一个弟子在拜师入门之时,都要经过一次洗尘礼,这样在死后即使魂魄残留在世上,也会忘却生前最挂念的人事物。而被挂念的人、事、物,也不会再感觉到其魂魄存在。这是为了防止弟子执念太深,从而变成厉鬼。”洞xue里静默许久。付清欢道:“所以……您忘了施公子所做一切的原因?您忘了自己的脸为何重要?”雨夜,施停泊背着奄奄一息的奚羕渊走在路上。他神情恍惚,口里喃喃自语,不知在念叨些什么。这疯癫的样子,和方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伏在他背上的奚羕渊咳了几声,嘴里涌出几口血,他含糊不清道:“你……不用管我了……”“你有救的……你有救的!”施停泊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我家……我家有很好的大夫,很好的药材……你能活下来的……”奚羕渊没法,由他背着走了一段路。过了一会儿,他道:“你能御剑吗?我想……去个地方。”“去哪?”“秀杨山。”“去做什么?”“回家去。”施停泊的手紧了紧,嘴唇张了又张,终是没说什么。他默念咒法,御起那柄曾斩妖除魔立下名声威风的剑,往东飞去。到了秀杨山脚下,奚羕渊已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痛苦地捂着腹部中剑的地方。明明是黑得不见光的衣服,却能看出其被血浸透的痕迹。奚羕渊道:“船儿,能不能背我上去?”他极力露出一个笑容。自从知道施停泊名字为舟后,他便常常这样称呼他,施停泊生气过许多次,可他还是一直这样叫他。大约这一次,是唯一一次不会生气的情形了。施停泊背起他,往山上走去。雨下得很大,路很泥泞,一脚下去都提不起来。“船儿……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伏在施停泊背上,奚羕渊指指山下的长河镇,气若游丝,“那儿说不定还有我的亲戚呢……”施停泊眼眶一热,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只有和奚羕渊在一起时会多说一二句。不过,往往还是没有奚羕渊说得多。奚羕渊又咳了些血出来,浸透施停泊的肩膀,他缓了缓,继续道:“但我只在这里长到五岁……我母亲养不起我了……就把我送人了……”他笑了笑:“掌门路过,一袋钱把我带回去了……玄晖门……即使是那样的名声,我也觉得是个很好的地方。”施停泊觉得脸上又湿又热。绝不会是雨水,雨水哪有热的?他吸了吸鼻子,低低嗯了一声。“可我总还想着……能不能回来找我母亲……我找了两年了,还没找着呢,就要死了……还划花了脸……”奚羕渊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口子,“我和我父亲长得很像,母亲要认我,只能靠这张脸啊……”施停泊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丝声音,手握得更紧了些。脸上血泪交横。奚羕渊的声音越来越低:“怎么……不说话了……你这孩子,话不多又耿直……会被欺负的……算了,你会唱歌吗……我保证不嘲笑……”施停泊走得极慢,顿了顿,他清了下沙哑的嗓子,轻声哼唱起来。那是一支普通的童谣,咿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