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倘若（５）

    「为何这么做？」

    平静的语调、淡漠的神情，看着疯狂的独孤王，朔朔淡淡开口，虽然音量不大，但温润的嗓音似乎唤回独孤王一部分的理智。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独孤王好似真在询问，但眸中的杀气渐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拋下我？」

    「犯错，惩处是必然。」朔朔的神情依旧，彷彿在只是陈述一项事实。

    「那不是惩罚！」独孤王怒意大盛，「是你决意要背弃我，先转身的人，是你！」

    「……唉。」良久，朔朔深深叹口气，这段时间，独孤王倒没动手，只是注视着朔朔，那眼神太复杂，不甘、愤恨、悲慟、不捨，爱与恨交织成漩涡，我解读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那么，这次就给你一个结果。」朔朔开口，眼神深邃，我也读不出他的思绪，他对着独孤王淡笑，「好么？」

    闻言，独孤王怔了怔，随即勾起一抹如出一辙的浅笑，「好！」

    好字刚落，朔朔便推开我，拿起凋花扇与独孤王对战，我站在角落，看着每个人的战斗，剎那间思绪一片空白，随后疑惑却浮上心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或者抓走我？

    啊嘶！我张口欲尖叫，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哑了，看着从独孤王的方向射来的飞刀插进手臂，真痛！得赶快止血才行……不！要先把刀子拔出来吧？

    痛楚阵阵袭来，我的思考顿时停摆，只见朔朔的攻势更凌厉了，我似乎还听到什么「你违反了契约」的话语夹杂在打斗声中。

    整个顶楼都被染红，我无助地撕下衣服下摆，随便地在手臂上捆几圈，望了望眾人，大家都打得有些疲惫，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得找人来帮忙……机械人！联络雾嵐请求支援！

    我慌乱地拿起手机，却无法解锁，难道我的手机在监禁的时候被动手脚了？

    也是，独孤王不可能留下任何机会给我。

    看来，我只能加入战斗了，朔朔不知道在计画什么，我转头看向他，却发现有好几个人想趁隙攻击他，心下一慌，我连忙拿起粉心匕首衝过去。

    高手间的决斗是不允许旁人插入的，毕竟双方都在水准之上，贸然加入只会瞬间被秒杀。等我的毒针发射时，我才想起这件事，可是，为时已晚。

    「砰！」枪声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的攻击我根本无力闪躲，但不知是故意还是运气，子弹只擦过我的脸颊，除了血痕之外没有大碍。

    竟然没死！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独孤王，他为什么要放过我？

    当百思不解之际，突然有股寒意从身后传来，我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是朔朔……不！正确来说是同样失去理智的罗紫朔。

    「你分明清楚，不该动她。」冷冽的语气加上可怖的攻击，我连忙退到一旁。

    「所以她还没死。」独孤王勾起魅笑，「我可没违反约定。」

    「你伤了她，即毁约。」没有温度的嗓音，朔朔不再多言，像个机械人般出手，身影更加诡譎难测，似乎连速度和力道也提升了，他毫无顾忌地战斗着，使独孤王身上添了许多新的伤口。

    渐渐地独孤王应付得有些吃力，凋花扇划破他的脸颊，他猛然一退，抹去嘴角与脸颊的鲜血，诡笑道：「你杀了白，还毁了我的脸，你也毁约了！」

    「既然你先违背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遵守那些鬼契约？」纶纶吼着，硬是从三个人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站到朔朔身旁。

    闻言，独孤王顿了顿，突然大笑起来，放肆地笑，笑到成了乾嚎，我有些不忍地看着独孤王，其实他没有错，雾嵐也不算错，为什么会演变成如今这种场面？

    朔朔没有等独孤王平定情绪，便马上出手，凋花扇在独孤身上开了朵朵血花，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迅速从暗袋中拿出一个吊饰，露出一抹诡笑。

    那是朔朔送我的吊饰。

    「眾雾嵐杀手听令！」拿起吊饰，大部分的人彷彿受到召唤，即使突然停手会多添几道伤，但他们仍无法控制地把注意力放在独孤王身上。

    「糟了，晶片的指令无法违抗，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纶纶的神色惊慌，从开战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他慌乱的神情，他想抢独孤王手上的吊饰，却被朔朔阻止了。

    「别衝动，有些人脑中没有植入晶片……」

    「但那是少数！」纶纶毫不客气地打断朔朔，「独孤王的人加上雾嵐大部分的人，我们没有胜算！」

    「那也无妨。」朔朔一派平静，「反正，我们都违约了。」

    这时，脑中没有植入晶片的杀手跑过来了，他们的表情看得出已努力压抑慌张，但仍不安道：「king，请求指示。」

    朔朔轻声下达指令，他们立刻排出战斗队形，而我忙着找寻认识的人，幸好没有人倒下，松口气的同时，却发现洛芙靚、黎瑟亚和罗兰緋不在队形中，难道他们被晶片控制了？

    「叶姿媚和你们三人不准动，剩下的攻击罗紫朔等人！」独孤王对着洛芙靚三人道。

    无法违抗的眾人上前展开攻击，我看出他们眼中的惊恐，枪瞄准自己的上司，心里该有多么惊慌与难过？

    有人在电能刀划过纶纶手臂时，忍不住叫出声；有人颤抖着，却不得不下手；有人甚至红了眼眶。

    朔朔他们也下不了手，只好以闪避为主，但以寡敌眾，时间一久，便是死路一条，他们最终只能杀了他们。

    菁英小组的实力果然惊人，过了一阵，雾嵐杀手们已无力再战，独孤王那方则死伤惨重，见状，朔朔和菁英小组的脸色十分凝重——他们还是杀了自己的同伴。

    「宋杰洵！」我惊呼出声，在他替朔朔挡下第三枪后，终究倒地了，后者看了他一眼，突然一跃，杀到独孤王面前。

    「你气愤的表情，可真迷人啊！冷冰冰的朔王，嗯？」独孤王笑得开怀。

    你这个疯子！得不到人家就想让他和你一样痛苦！恐怖追求者！因为无法开口，我只能怒瞪着独孤王。

    「哼！还没完呢，我要让你痛不欲生！」独孤王一面闪躲接连而来凋花扇，一面对洛芙靚三人开口：「挡下罗紫朔的攻击，然后……杀了他！」

    接到指令的三人表情瞬间扭曲，黎瑟亚站在原地，努力违抗晶片的命令；洛芙靚握紧了拳，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朔朔，眼神却恨不得杀了独孤王；而罗兰緋则是拿出她珍藏的雕纹手枪，脸上漾着最美艷的笑容，笑得彷彿这是场舞会，而不是血腥的大屠杀。

    最后，她的视线转至朔朔身上，极力违抗晶片使她的声音颤抖，「朔儿，姊姊我誓死不伤害你！绝不！」语毕，只听见枪声，震撼着在场的每个人，而雕纹手枪染上了主人的鲜血。

    我瞪大眼看着罗兰緋的胸口不停冒出鲜血，怎、怎么会！

    「紫朔？不、别那么做——」纶纶撕心裂肺的吼声在耳边爆炸，我倏地回头，只见朔朔拿着凋花扇，而洛芙靚与黎瑟亚双双倒地，伤口流出紫蓝色的血液——他们中了凋花扇的毒针。

    见状，独孤王先是愣上一愣，随即狂妄地一面笑一面拍手：「好、好！看来是我低估了冷血朔王的封号，我倒想看看对于情人，你是否同样无情……叶姿媚，杀了罗紫朔！」

    不！我在心里大吼，头却传来痛楚，接着独孤王怒吼着「快去攻击他」，我不愿行动，双脚便痛得无法思考，我跪倒在地，却怎么样也不愿攻击朔朔。

    不知痛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或者几分鐘，疼痛使我无暇思考其他，我低着头，咬唇努力忍耐痛苦，然而一双修长的手指映入眼帘，我一愣，却被来人捂住眼，并且扶了起来。

    是朔朔？不，他不可能走来让我攻击他，难道是纶纶？我看不见也说不出，只能努力的听。

    「你不要命了吗？」纶纶大喊着，接着是一阵打斗声，我似乎听见独孤王的闷哼声，莫非朔朔带着其他人打倒独孤王了？

    「叶姿媚！杀了罗紫朔！」独孤王的吼声听起来有点遥远，但让我意外的是他还活着，现在该怎么办？

    「快杀了他！」这次吼得更大声了，我却庆幸有人蒙住自己的眼，看不见目标，就不用杀他了吧？

    「如果你再不放开她，我就要他们全部自杀！」我心下一紧，独孤王的大吼近了些，发生什么事了？

    「唰。」某个物体快速划过空气，那人紧紧抱住我，温热的液体沿着我的手臂留下，我怔了怔，不会痛，血是抱住我的人的。

    你是谁？我张口，但其实在他抱住我的剎那，我便闻到那股香味了，可是不愿相信是他。

    似乎不愿让我攻击他，那人迅速退开，果然是朔朔！我看着他，他也回望我，可彼此的眼神都沉默。

    「现在有两个选择，你杀了罗紫朔，或者，葬送雾嵐！」

    听起来都很惨。我的脸色肯定差到极点，更别提其他人的鬱卒了。

    杀了我。我啟唇，一字字清晰地道，努力让眾人看懂我的话。快杀了我。朔朔和雾嵐同等重要，所以，请牺牲我吧！

    没想到一向贪生怕死的自己，竟如此心甘情愿地奉献，真是不可思议呢。我苦笑着，努力无视大家惊慌失措的表情。

    为什么要这么保护我？闭眼，然而我已无力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