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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里。因是家宴,都是至亲,就没有再用屏风隔断。点起了百来盏灯,将席间照得亮堂。岑老夫人坐了首席正中,岑三娘和岑六娘因着身份一左一右坐了。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陪了末座。旁边三房的媳妇们开了一桌,孩子们开了一桌。回廓里开了三桌。大夫人和四夫人此时方看清楚杜燕绥的脸,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强行压住了心里的惊诧。大老爷起身端杯先敬老夫人,众人都端着杯子离座应和。刚坐下,就听到下人来禀:王爷来了!岑三娘飞快的瞥向杜燕绥,见他对自己笑了笑,心里安定了几分。王爷驾临,老大你快去迎迎。杜老夫人吩咐道。大老爷离了座,快步去了。杜老夫人就嗔六娘:王爷怎么来了?岑六娘若有所思的看了三娘一眼,笑嘻嘻的说道:好歹我也是上了玉册的。王爷就是您的孙女婿,怎么来不得?孙女出府时,王爷还吩咐过今日只论家礼。只是先前府里有事,只说若得空便来。孙女不敢打保票,是以未曾禀了祖母。杜老夫人被一句王爷也是你的孙女婿捧得眉开眼笑。六娘话说的好听,仍不敢居大,领了众人在回廊前侯着。岑三娘悄悄的退后两步。岑六娘看见,反而扶着老夫人上前了一步,就将三娘挡在了身后。盏茶工夫,一行灯笼进了园子,大老爷落后半步陪着滕王走了过来。他穿着件月白色的宽袖长袍,朦胧的灯光下,似踏风而来,俊逸异常。☆、打架打架杜老夫人躬下了身:王爷驾临,蓬荜生辉。众人纷纷跟着行礼。滕王抬手虚扶,对老夫人作了个请的手势:既是家宴,老太太请上座。若因本王前来坏了气氛,倒显得本王不该来了。岑老夫人客气了两句,领着女眷们进了亭子。滕王就被大老爷四老爷请了入座。滕王瞟了眼首座动过的酒杯,动也未动,语气显得极冷:既然是给蔡国公接风,这首座当国公爷坐了才是正理。说了今日是家宴,亲戚相处,哪有本座喧宾夺主抢了蔡国公位置的道理。听他语气不善,大老爷急出了一背冷汗,惶恐的想,滕王难道是责怪岑家没有给王府下帖子么?他不肯入座,众人都不敢坐,不约而同的望向站在一侧的杜燕绥。只要他出来说几句漂亮话打个圆场,推让一番,这事也就了了。岑三娘心里也这样想。滕王别扭,非要杜燕绥谦让座位,让了他就是了,又不会少块rou。杜燕绥笑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推来让去,耽误了大家用饭,就不美了。他大剌剌的坐了下来,还不忘招呼滕王在他旁边坐下:王爷请坐。一时间满堂惊愣。岑三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滕王是否生气。岑三娘深吸了口气。杜燕绥做此选择,她只好夫唱妇随,扶了老夫人坐下,笑吟吟的说道:堂祖母,我记得府里厨子最擅长在入夏时烹制灸河鲜,最是美味不过。席间有这道菜没?有有!堂祖母记得你最爱吃,特意吩咐了厨子用心做。都是今天从江里捕的鱼虾,新鲜着哪。岑老夫人如梦方醒,笑着回答,同时发了话:都坐吧。既是家宴,就不拘礼数,热热闹闹才好。岑家男子们以大老爷为首。大老爷又听岑老夫人的话。他看了眼滕王,欲再请他落座。滕王一掀袍子坐在了杜燕绥的下首,大老爷和四老爷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下。众人正松了口气。大老爷举起酒杯正要敬滕王酒,突然听到岑六娘咯咯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后来竟拍着桌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安安静静的环境,她的笑声显得极为突兀。岑老夫人心头一跳,敢情滕王和岑六娘不请自来是打定主意闹场的?滕王将岑三娘索到了洪州。当初的岑三娘只是四房的孤女,为着岑家的前程,她自然舍得。可如今岑三娘已经是一品国公夫人,滕王难不成就指使六娘来闹?好歹也是自己捧在手心的亲孙女,她怎么就不知道今晚是在岑府的家宴上?不论哪一个岑家都得罪不起。更要命的是一旦传出去,岑家颜面何存?岑老夫人气得手脚发颤。几十年的经历让她强压着怒火打圆场:侧妃娘娘定是想起从前吃烹河鲜闹的笑话了。那时娘娘尚幼,看到丫头揭了盖子,锅子太热,鱼虾尚在釜中跳跃。娘娘就道,看它们可怜,不如放生吧!娘娘那神情可爱之极!哈哈!闻歌知意。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都捧场的笑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六娘幼时如何可爱。话说到这份上,但凡有丝毫顾忌娘家,岑六娘也该顺着祖母的话借梯下台。岑六娘旁边坐着大夫人,她拉着大夫人指着杜燕绥笑道:大伯母你发现没?蔡国公和当初王爷身边的小厮空青长得一模一样!一个是一品勋爵,一个却是侍候人的小厮。哎哟,真是笑死我了!三四年时间,杜燕绥高了半头,脸上已没了少年时的稚嫩。身上穿着紫色的宽袖长袍,戴着嵌金珠的襥头,气定神闲。但又不是换了张脸,大夫人早就认出来了。正回想着当日把他当成富家公子的场面,着实感慨了一番从前自己没认错,杜燕绥的确出身矜贵。只是不知道怎的从前做了滕王的随从。她心头正暗暗猜测着背后的故事,没想到被岑六娘一句话把窗户纸戳破了。她尴尬的说道: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多也。侧妃娘娘慎言。岑老夫人听着这番对答,差点晕厥过去。岑六娘见大夫人不应和,撒起娇来:王爷,你说妾身说的对不对嘛!蔡国公长的可真像您从前的随从空青!滕王居然偏过头,认认真真的打量杜燕绥:六娘不说,本王还不觉得。你一说,倒真有七八分相似。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杜燕绥知道,岑三娘也知道。岑六娘说只是像,滕王也说七八分相似。他们不敢戳穿内情,先帝令杜燕绥潜伏到滕王身边。这事谁都不敢揭破了来说。可岑家众人不知道。只晓得滕王在公然羞辱蔡国公。杜燕绥远远的朝岑三娘看来一眼,由着滕王打量,脸色已阴沉了下来。大老爷和四老爷看看滕王,又看看杜燕绥,后背沁出层层冷汗。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既然让岑六娘出头挑事,自然要由自己来应付。岑三娘看懂了杜燕绥的眼色,扬手一杯酒泼在了岑六娘脸上,睨着她说道:侧妃娘娘不会得了失心疯吧?拿朝廷一品国公与不入流的小厮相提并论,评头论足。就不怕被御史奏王爷一本?再无礼,妾身就要问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