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0
茅公知他一向精力旺盛,睡眠少于旁人,次日也精神奕奕,只今日白天为猎虎,想必费了一番力气,此刻也不早了,正想劝歇,门外忽有人来报,说岐人首领野利氏前来求见。岐人是汭水北势力最大的戎族,人口达数十万之众,这么晚了,野利氏还来此求见,想必应当有事。茅公看看向庚敖,果然,他搁下手中简牍,起身道:“更衣。”庚敖换了正装,于王幄中见野利氏。野利氏是个中年汉子,头戴羽冠,短装皮靴,貌雄伟而体彪悍,入内如一尊铁塔立于前,见到庚敖,行礼后,开口就道:“我族中有数村落,半年前起,多人遭受病痛之苦,尤以孩童居多,村民苦不堪言。我得族人报,知君上营中有一女巫,擅施灵药,村中有数个孩童,便是经她之手得以救治,如今病情已经大好,村民无不喜,前来求我,我便来求君上,请君上将那女巫暂借我,我迎她入村,以救我民众!”庚敖一怔,看向一旁的茅公。茅公也是一头雾水,丝毫不知此事,跟着一愣,忽想了起来,问道:“你所言的女巫,可是一个年轻女郎,名玄?”“是!”野利氏点头,“便是女巫玄姑!”茅公看了眼庚敖,请野利氏先退下,野利氏急道:“若非情况情急,我也不敢如此深夜前来相扰。今日又有两个孩童病危,腹鼓胀若破,动便痛若刀绞,玄姑若不肯去,怕那两个孩童要折!”茅公忙好言稳住他,请他先出去,等野利氏退出了,庚敖皱眉:“不是说她只在营中为军士治病吗,何时又惹上了岐人?”茅公微咳一声:“想是她无意遇到那数个孩童,能治,也就治了。君上,此为善事,听那野利氏之言,情况颇危急,不如命她过去?”庚敖一时不语,只继续翻着案头简牍。茅公等了片刻,道:“如此老奴便去告她一声,她若愿去,明早叫她动身。”茅公出了王幄,身后那扇门忽哗的开了,一个人影一晃,庚敖从里头走了出来。“孤亲去告她,问个究竟。”话毕,他从茅公身畔走过,神色庄而目不斜视。第26章庚敖去往阿玄住的那顶小帐,脚步不自觉地放缓,越来越慢,到了帐门前,站了一站,方抬手掀帘,视线往里一扫,一停。帐内飘着一股清苦却又芳香的草药气息,阿玄向着一侧屈着双腿坐于地毡,一只手里还捏着簇枯萎的白薇,人却趴在面前的矮几上,已是睡了过去。几案和她脚边的地上,到处都是白天晒后收进来的各种草药,有的已经整整齐齐地捆扎起来,有的还零散混杂在一起,等着分拣。她看起来似乎很是疲倦,这样趴着,睡的也是很沉,庚敖在帐门口站了片刻,她分毫也没有觉察。凉风从他身后随掀开的帐帘涌入,帐内那盏烛火摇晃了起来,她仿佛有所感应,闭着的一双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似是想睁开眼睛,但终究还是抵不住那缠缠绵绵捆住了她的困意,睫毛如蝴蝶翅膀,微微动了动,又停在了花瓣上,睡了过去。庚敖心跳忽然有点加快。他跨了进来,放下帘子,小心地穿过地上堆着的白荑、茱萸、黄岑、葫……慢慢来到了她的侧旁。起先他俯视着她,渐渐地,他弯腰下去,最后蹲在了她的面前,视线投在她的脸庞之上,从她的额来到眉毛,鼻子,最后停在了她的嘴唇之上。她的唇若樱桃娇艳,此刻因为面庞侧压在胳膊肘上的缘故,唇瓣便微微翘起,仿佛一朵内里饱含鲜甜花蜜只等蜂蝶前来啜吸的半绽半闭的花骨朵,诱人极了。庚敖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了片刻,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她一双玉臂主动攀住自己肩膀,香唇贴靠,伸出一团柔软舌尖舔吻他的一幕。那种感觉丝滑入rou,令他毛发皆竖。他的口中慢慢地溢出了津液,喉咙却变得干燥无比,忽然感到有点后悔,当时怎就拒绝了她的主动讨好……倘若那会儿他半推半就地顺从了她,她早就已经彻底属于他所有了。他是国君,只要他想,要了就是,又何须在她面前缩手缩脚?庚敖心里又跳出这般念头,心跳再次加快,浑身血液立刻勃勃而动,情不自禁抬起手,朝她慢慢地伸了过来。……阿玄这些日忙碌不已,晚上独坐帐中整理白天请隶人晾晒过的草药,感到一阵nongnong困意袭来,撑不住趴在案上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到面颊上似有蚂蚁爬过,肌肤微微发痒。庚敖手指停在她的面颊上,将那绺沾她面的发丝轻轻捋开,指尖抵不住柔嫩肌肤带来的诱惑,顺着面颊继续移到了她的唇上。她的唇瓣又软又绵,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他曾抚过的她的胸脯……他指腹发痒,忍不住又试着,轻轻往下压了压,忽见她眉尖蹙了蹙,眼皮动了一下,似是要醒来了,一惊,倏地收回了手。……阿玄醒来,感到眼皮还是酸涩,抬手揉了揉,星眸半睁半闭之间,影影绰绰看到侧旁仿佛有坨硕大的黑影,吃了一惊,睡意一散而光,猛地坐直身体,才看到庚敖不知何时来了,竟就蹲在自己的脚旁,手里捏着一簇白薇,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他将手中那簇半枯的药草随意似的凑到鼻端,闻了闻,随即“噗”的一声,掷在了她的面前。白薇四散,七零八落散了一案,一枝还掉到了她的裙面之上。接着他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负后,柱子似的居高临下看着她:“孤来,有话要问。”阿玄默默将白薇快速理好,拂了拂裙裾,从地毡上起身,往后几步站定:“君上请说。”“孤何曾允你随意离开营地?你怎认得那些岐人?”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阿玄便将那日无意偶遇那几个送柴孩童的经过讲了一遍,见他神色似缓了下来,略一迟疑,微微抬起面庞,对上了他的视线:“君上来的正好,我正想寻太宦说事。”“何事?”“据我医治的女童言,她家中有一阿弟,病更甚,村中亦有不少同样患病的孩童,病重者甚至不能移动,恰这些日军中病患已解,剩下之人,军医可治,我无多事,想入村一趟,能帮几分是几分,请君上准许。”庚敖望着她,半晌,淡淡地道:“方才岐人首领来见孤,说的便是此事。你既也有意,明早去吧,孤派人随你同行。”阿玄讶道:“岐人来了?既夜半至,想必有险急,君上既准,我此刻便动身。”说着匆匆收拾起医囊和药草。庚敖眉头皱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