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萧逸有点懵， 为什么女孩会赤裸着躺在这里？ 但他一下子就坦然接受了。 将开未开的茉莉，悠远沉醉的甜香，他有多久没有闻到过了。 比起后悔，胆战心惊，他只想先再看一看在他怀里的人儿。 他起得很慢，把女孩的头靠放在他暖热的肚子上，为她掖了掖敞开的毯子，一双手被萧逸拢住贴入他的心口。 白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皮肤，被他辣手摧花毁成……青紫的，红痕累累、一块一块的。 渲了大片不该存在在她身体的伤，还有床单上染了他喷泄&出来和着血迹的精斑。 萧逸攥着女孩的手指，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的小五平时最怕痛了，被自己捏一捏都要哼哼好久，现下只剩软糯的脸蛋上没有那些令他难堪郁闷的东西。 萧逸的手打着颤，轻轻刮去女孩垂在太阳xue的泪痕。干燥破皮的唇瓣，他万分小心地舔吻几遍，直到它们没有那么了无生气才停下。 昨天……是疯了吗？？？他逼问自己。 萧逸拳拳到rou打向胸膛，又怕吵醒女孩。 只能低下脖子，用手掌蒙住了他的眼睛。 几颗酸涩的水珠骤然滑落，从指缝滴入劣迹斑斑、控诉他可怖行为的案底牌，那形状宛如绽开许久，时日无多快要凋敝的血色鸢尾。 咬着嘴角的萧逸，抖着肩膀默默流泪，像一只失去所有、无家可归在雨中独自悲哀的狗狗。 他的小五……是不是不会要他了？ 冒淋一夜暴雨的花骨朵，险险撺掇着身体，如履薄冰停留在花茎里，唯恐悄无声息地没了。 我睡得全身浑痛，眉目紧皱。 萧逸的气息浓厚灼人， 梦魇中，我醒了。 “小五……喝水吗？” 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原来他帮我把衣服穿好了，裹的还是我最喜欢的那件——在别人眼里幼稚滑稽却异常保暖的珊瑚绒熊熊睡衣。 我没力气，萧逸看出来了。 他凭着今天早上的记忆，避开我有青痕的皮肤，夹着我的腰让我坐起来。 “咳！咳咳！”激烈的咳喘声惊住了萧逸，他狼狈地为我顺气，哄我喝水。 我两眼一闭。 他怎知用热烈guntang怀抱浇灌出来的花朵，沿着叶片向四周滑落的，却是冰冷刺骨、深恶痛疾的话语？ “我不想看到你，萧逸。” “我恶心。” 我能感受到，字词吐露的霎那，他再次因为我受了一次比我身上严重千万倍的创伤。 我也心痛的，我也不想对他这样的。 我一半欣慰自己做得对，一半不忍抱着我的他强装镇定无声无息抿掉血泪。 可他……应该是装起来了吧。 萧逸抱着我不肯撒手，软了又软，求了又求， “宝宝……你身上难受，就一次，我保证就今天一次，以后………… 哥哥不会再碰你了。” “我身上难受是谁害的？”我气了。 咄咄逼人不是我的性格，我只是作。 “是我的错。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他的脸贴上我的额，虔诚肃穆，疼惜懊悔。 在我的得逞还没浮于表面时，萧逸接下来的话中止了这份玩笑， “我本来……想惩罚我自己。” “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面对疼痛，虽然我的存在会让你更痛。” “但小五啊……原谅哥哥好不好？” “原谅我自私地想在你身边陪你度过现在。” 他脆弱，隐忍，恐惧，担忧。 “我不敢。” “我真的不敢想象一旦我离开你，你会难受成什么样子，起码我在这里，我还能知道我宝宝的状态。” 好吧，我败了。 我永远都吃萧逸直球真挚的爱意。 那就让我也自私一点吧，享受这偷来的时光。 这一日， 我们是寂静沉默的兄妹， 也是曾经… 爱得轰轰烈烈无话不谈的情人。 那天以后， 泾渭分明的两个人，努力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而萧逸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小心。 譬如他偶尔会在早晨做好我喜欢吃的东西， 却从不和我在一个桌上吃饭。 或者是我在学校有什么东西没拿，辕叔让他给我带过来的时候，他会兴冲冲奔我而来。 却在下意识揉我头发的时候硬生生顿住。 忘了说，萧辕已经不勉强我叫他爸爸了。 我总觉得……这件事和萧逸有点关系。 “哥…” 他一直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走在我前面，然后又时不时放慢速度来等我。 “怎么了？小五？” 萧逸定下来，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懵懂无辜。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我想让我们两个的关系更好一点，萧逸。 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办。 “小傻瓜，你鞋带松了。” 我低下头，还真是的。 等我想弯腰去系的时候，萧逸长腿一迈，已经在我面前蹲下了。 他的手很漂亮，根骨分明，青筋凸出。 一根绳子打了个半死结，另一根绳子再打上去缠绕在一起，就成了一个新崭崭的蝴蝶结。 有点像现在的我和他，不断拧巴自己，而命运错综复杂地又将我们紧紧栓在一起。 我朝那个蝴蝶出神，两棵枯萎的朽木真的可以互相依偎着展翅高飞吗？ 我怕活结变死结，活局变死局。 “好了小五，你抖下试试，这可是哥哥的独门秘诀，学会了就再也不怕松了。” 萧逸系完鞋带，还顺带着拍了拍我鞋上的灰，抬头凝瞩不转地看我，眼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我将视线放到了他的发顶上，也不知道哪根弦断了，突然好想哭一哭， “那是不是我学会了你就不帮我系了。” “哥哥会松开我的手吗？” 我在说什么啊…… 好想给自己两巴掌。 他急了，站起来捧我的脸向上扬，比我眼泪还烫的大拇指就这样轻轻抵在我的眼尾。 似乎想帮我止住令他心疼的泪。 “怎么会呢小笨蛋。” “哥哥答应你，以后你的鞋带我包了。” 我控制不了，鼻腔酸得厉害。 萧逸肯定看出什么了。 他试探性地勾了我两根手指，见我没有动作，便放下心来，大掌从我一整个虎口穿过去完全覆实，他贴得很紧，但没有让我难受。 “只要……你愿意。” “哥哥发誓，永远不会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