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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辞树纵声大喊。空荡荡的牢中无人应答,他并未唤来狱卒,却唤醒了逸景。“花大哥……”即便这一声轻若鸿毛,亦可令花辞树惊喜不已。“你还活着!”他看到逸景微微挣动的眼皮,心中蓦然镇定许多,再次拿起伤药为逸景包扎,“没事的,你不会死的,这药止血生肌,确有奇效……”逸景虚虚伸手一抬,推开花辞树的伤药,气若游丝道:“我撑着一口气不死……只是为了等你……”花辞树身形一顿,当即自床沿站起身来,随手甩开逸景的手掌,随即后退两步——他已然明白,逸景即将说些什么。“不要说了,我给你上药,你尽管养伤,今后之事,今后再议。”花辞树长长叹息一声,又坐回了床边,准备为逸景包扎。“可我不会有今后了”,逸景已经奄奄一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他的脸色似乎只剩下死去的灰寂,或许是死亡令他忘记了疼痛,还余下最后的力气支撑他侧身而起,“我纵然该千刀万剐,可只有你能救我的儿子!”花辞树扶他躺下,并没有问甘仪如何动作,而是沉默地为逸景上药。“甘仪在……在陛下面前求情……要听雪同他的儿子成婚……免了充军之罪……”花辞树呆呆地望着逸景。甘仪已然明白与其将逸景的儿子发配边疆,不如将其握在手中,更是令逸景投鼠忌器,生不如死。“令军侯愿意救我儿一命,可是行朝与听雪同属你之麾下,能言他二人有情而阻止甘仪之人,只有你这位大军长了!”逸景如今,唯独剩下这一身血泪了。“不可能!”花辞树断然拒绝,“你这是逼迫我同甘相作对!我本两不想帮,却让你逼得淌这浑水!”言毕摔袖起身,疾步走到牢门前,正要夺门而去,猛然察觉方才那狱卒趁着他为逸景上药之时将牢门锁起,今日之事分明早有预谋。“扑通!”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看去,逸景已摔下床来,趴伏于地,或者说,他连跪起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好心来此,你却这般对我!”花辞树怒而痛骂,手指将那粗木牢门生生握出指印。“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逸景声泪俱下地叩首求他,“我知道自己即将命赴黄泉,或许尘世牵挂早该归于虚无,可那是我的儿子啊……”花辞树缓缓垂下紧握牢门的手。“我宁肯死后永不轮回也要化作厉鬼杀了甘仪换他平安,可我唯恐自己死后万事皆空,留着自己儿子卿子饱受苦难生不如死啊!”“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休想欺瞒于我,他的父君叛军投敌,害得宁武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他早就该因株连九族一并死于刑场,是你知法犯法!”“他是我的孩子!他与听雪都是我的孩子!”逸景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将他从小养大,教他识字习武,教他通明达智,他早就是我的孩子了!”花辞树蓦然觉得双眼发热,鼻头酸楚,更不忍看逸景形容狼狈。“我……我不能答应你……”花辞树闭眼,心痛至麻木,“你如何说我都行,说我什么都行……若魂魄能知觉,我愿刀山火海……”逸景最后一行眼泪未能洗净脸颊,却令死灰再不复燃。他无力地摔在地上,再无声息。狱卒似乎为方才的响动而来,一眼便看到生死不明的逸景,和双眼微红面若冰霜的花辞树。“打开牢门吧。”花辞树对狱卒说。“花大军长……”狱卒很是为难地看着他,伸手将钥匙藏于身后,步步后退。“打开牢门吧……”逸景的声音飘渺地说道。狱卒很是诧异,毕竟花辞树入得牢中还未有多少时候,为何逸景便轻言放弃,可既然逸景开口,他也可以解脱了。他不明白,可花辞树却知道——逸景以死相托,自己不为所动,何必言语,足以死心。花辞树还是走了没有回头。牢外的游州宪等候多时,也并未多问,安静将自己大军长迎上车去,方欲起驾,那狱卒又追了出来,将一血迹斑斑的小布包交给花辞树。“是逸景给本官的?”花辞树手指婆娑着血迹,低声问狱卒。“是。他托小人转告,恳请大军长妥善收藏此物,一年以后再行拆看。”花辞树挥手让狱卒退下,游州宪却道:“一年?一年之后,怕是许多人都死得干净了……”花辞树并未理会他,而是双手攥紧了布包,默然半响,还是将其拆开了。其中不过最普通的一对青玉,其上血迹凝固,污秽不堪。“这是何物?”游州宪大惑不解。花辞树犹记此物。二十年前他同另一人定情之际,逸景正是以此对青玉相赠,奈何佳人远去,他于穷困潦倒之际只能将此物用作官场疏通,不想还有再见之日。花辞树终是放声大哭。当陆一川将药瓶完好无损地放在顾小舞面前时,顾小舞没有诧异,也没有难过。“为什么不给他用药……”顾小舞晓得这是明知故问,却还是开口。“他说,如今他……不能再让甘仪抓到把柄,连累了大人……”陆一川几次深深喘息,难以再度言说,不得不哽咽道:“大军长说,身后诸事,唯求大人庇佑。愿大人不负苏相之志,立千秋万事之功。”顾小舞低下头,将手中书本又翻过一页,只说了一句:“知道了。”陆一川行礼退下,转头之时,他听到了泪水滴落在纸张上的声响,微乎其微,就如司福罗逸景的性命一般。他必定有着许多话想说,想告诉长铭莫要伤心,想交代行晟今后珍重,想叮嘱兄长照料家小……可他无法言说。“萧听雪早已同本相犬子两情相悦,令军侯何必棒打鸳鸯?!”甘仪埋怨道。令军侯南荣俊聪却自顾自对着天子说道:“犬子行朝早早便同萧听雪互有婚约,何况两人情愫已生。倒是相爷的公子往日走动于街市官场,如何同常年从军于安戊的萧听雪有所往来?”天子思量片刻,言道:“侯爷此番说来,南荣行朝倒是于萧听雪同属花辞树麾下。”“圣上明鉴。”“朝夕相处,未必日久生情”,甘仪冷哼一声。天子颇为苦恼地看着两人,挥手言道:“既然如此,传花辞树来一问究竟!”幸而花辞树还未走远,不消片刻便回了皇宫,不过那一身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将许多人吓的魂飞魄散,兵部侍郎险些高呼大战将起,宫内侍从几番阻拦,却坳不过这大军长,到了天子面前才连声请罪。“花辞树,你这是干什么?”天子面有愠色。“臣请陛下降罪”,花辞树一撩衣摆便倒身下拜,“臣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