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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华健的声音清淡,却动人。在一个红灯处,司机发现坐在后座的漂亮男人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他侧头望着窗外,城市的光亮映在他脸上,他时不时拿手去拭眼角。车经过武康路,一路的咖啡馆里灯光昏黄,人影幢幢。路边散步的行人成群结队。法国梧桐的树影印在路上,印在贺季青的脸上。早就唱完了,电台里在播另一首听不懂的韩国歌曲。贺季青的脑子里还在回荡着那几句歌词:“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是的,他被姜畅看穿了。他放不下林舒,林舒的离开对他影响很大。他只能忘情的工作,拼命的工作,才能避免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他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也能避免不去恨他,恨他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他想林舒,也恨林舒。就像当年,他在意顾春水,也讨厌顾春水一样。同样的事情,总是发生在他身上。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车到公寓楼下。下车时,司机特意提醒不要落了东西,等贺季青下车后,他发现对方还是落了手机。他喊贺季青:“你的手机!”贺季青好像没听到,头也不回。司机不得不提高音量:“你的手机,你的手机忘在车里了!”贺季青这才回头转身,他走回来。司机看到他发白的脸。他钻进后车座,取回了手机。他跟司机道谢。司机看着他惨败的脸问:“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贺季青摇头,再次道谢,转身离开。脚步虚浮。司机想,大概是个有故事的人。贺季青忘记自己是怎么进屋的,只知道进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他按了抽水,看着脏东西被水卷走。他坐在马桶上,看着对面镜子中的自己,面无血色,一双眼空洞无比。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敢放出这样的自己,虚弱的、难过的、失魂落魄的贺季青,看起来很可怜。他双手捂脸,眼泪再次肆掠。这一晚,贺季青梦到了林舒。他梦到林舒回来了,他紧紧的抱着他,跟他说:“我只是回了趟家,我跟他们出柜了。我又回来了,贺季青!”他很开心,他抱着林舒,两人亲吻,□□。好像分离从不曾发生。男孩躺在他怀里,咬着他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贺季青,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忽然,画面一转。林舒站在他对面,面无表情,语气冰冷:“都是假的,我爱你是假的。我一点都不爱你,贺季青!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爱!”他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他斜着眼望着他冷笑:“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贺季青!”他恨的咬牙切齿。他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到墙上。他双手用力,林舒难受的张大嘴巴呼吸,瞳孔慢慢变大,额头上的青筋冒起。他更用力。林舒脸色发青,最终没了呼吸。他松开手,看着林舒的身体,贴着墙体瘫软下去,横躺在地。他杀了林舒。他嚎啕大哭。贺季青从梦里哭醒,眼泪打湿了枕头。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震动着。窗帘透着一线光,光横到了床上,将他一切两半。他抹干了脸,拿过手机。是贺安年打来的电话。他划下接听。“哥,中秋节你回家吗?”贺安年问的小心。他没吭声。贺安年又说:“还有一周就是中秋节了,你要回来吗?”从三月到上海后,他再没回过南京。“不回了,我要去北京谈事情。”他说。贺安年轻轻的叹息:“你都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你还有事吗?”他问。“妈说,如果你要回来,带上林舒。只要你喜欢,她没什么意见。”贺安年说。他冷笑。贺安年马上解释:“妈是真心这么说的,你,你不要记恨她。上次,她也就是问问。”“我们分手了。”他说。“啊——”贺安年突然太高的音调,足以证明他的震惊。“怎,怎么会?”他不敢相信。“嗯,我们分手了。”他重复了一遍。“是,是因为mama吗?”贺安年问得很小声。“我还有事,先不说了。”他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贺安年,僵硬的举着手机。在旁边等了半天的孙湘问他:“你哥怎么说?”“他,他说不回来。”贺安年慢慢的放下手机。孙湘苦笑:“我就知道会这样,他都多久没回来了!”贺安年默默叹气。孙湘问:“他和那个小林怎么样了,有说吗?”贺安年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没说啊,我就知道,他不会再跟我们说这些事的。”孙湘摇头。“他们,分手了。”贺安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说出。孙湘瞪看他。贺安年低头,看着木地板上的缝,时间久了,缝隙变大,里面落了些白色的灰尘,扎眼的很。“你刚刚问他,是因为我吗,他,怎么说?”孙湘语速很慢的问。贺安年摸他mama的头发,里面有不少白发。“跟你没有关系,mama。他是成年人了,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贺安年坚信,他的哥哥和他的男孩分手,绝对不是因为孙湘。家人,不足以撼动他的任何事,作为弟弟的他从很小就认清了这个事实。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贺季青也很有问题,不是吗?第31章回到南京一直到十二月,贺季青才回了南京。雁鸣山庄的别墅里,无人打理,爬山虎的藤蔓掩了大门,院内野草丛生,枫树枝叶乱长,泳池里积满雨水,落叶漂浮,发出腐败的臭味。屋内还停留在贺季青三月离开时的模样。门口两双登山鞋,并排放着,鞋边的泥巴干了,有些剥落在地。沙发上搭着西藏穿过的外套。地毯上,是单反相机。存储卡在楼上书房的电脑里。电脑旁边,还有两个32G的U盘,一红一蓝,合起来,是一颗心。U盘里,都是拷出来的视频和照片。卧室里,被子被推到了一边。床边上,甚至还有人坐过的痕迹。床头柜上,有两包未拆封的鱿鱼干。林舒的痕迹还在。贺季青从楼上走回楼下。他在书柜后面,找出许久不用的高尔夫球杆。他敲碎了相机,敲碎了电脑,敲了床头柜……敲坏了屋内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高尔夫的球杆都变型了。甚至,院子里的两棵枫树,也被他锯倒了。这一场破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贺季青再也挥不动高尔夫球杆。他站在废墟里,满头大汗,面目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