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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约不同。谢书约是老板堂妹,漂漂亮亮惹人爱。而她到办公室坐班半年,学东西快,交上来的资料比谁都处理得好,她便愿意同她多交往。“刚才送你上班的是男朋友吗?”邹蜜心砰砰的。一九九五年,似她这样进过高等学府的,观念都前卫。“当然不是!”谢书约面皮先红,她前不久才成年,如今正是对男女情愫半懂不懂时,有些不好意思。否认过后,又懊悔刚才语气太急,她缓了下来,解释,“不是的,小邹姐。那是邻居家的哥哥,顺路送我一程而已。”邹蜜抱歉过后,大方称赞,她念书时在粤西,说话带那边的词:“你邻居家的哥哥好靓。”好靓。谢书约学会了。下次见到程仲宾,她要将这句夸他的话转达,看他听了笑不笑。那场雪短暂降临雁城,第三日彻底停后,迅速消融,不留侵占人间的痕迹。整个一月,阴天居多,温度个位数,空气好似夹了锋利冰片,残酷得不近人情。转眼月底,渐渐回温,出了几天太阳。杜子江回来那日便是晴天。那天是工作日,谢书约傍晚五时归家,那时夕阳悬挂天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跟着她。到了院子,她先将自行车锁在外面巷子墙角,摘下手套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才往里走。杜子江下午就到家了,他到家后待在房间里坐不住,仿佛椅上生刺。出来虚晃了几趟,终于迎面撞上谢书约。“阿约!”他笑起来,眼里有光。谢书约穿一套淡茜色裙装,外套掐腰,衬得身段愈发纤长。这时夕阳如虹,温柔亲吻她面庞。谢书约已料到他到家了,以为不会感到多少惊喜,可见到了他,一颗心雀跃起来。半年不见,杜子江打扮更加新潮。他比她高一个头,瘦瘦长长,头发三七分,穿一件皮子衣,红格子围巾系在领下,装饰作用居多。“子江,你回来啦,放多少天假?”她一双圆圆的眼睛总是神采飞扬。她这双眸子,清清澈澈,杜子江从里面看到自己痴了痴。他向来不敢与她对视多超一秒,他怕他会脑子盲目,什么都说不出来,又或者,什么都向她袒露。“元宵后再去学校。”杜子江避开了她目光,他忙着献宝,“你先等我,口红在我皮箱里。”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屋里走,留给她一道冲动背影,谢书约不得不吞回“不着急”三个字。幸好杜子江没让她等太久,他只花了两分钟就出现,口红递到她手里:“我分不清色号,柜台小姐推荐了这一支。”美宝莲是纽约的牌子,刚登陆中国,只部分百货商场专柜有售。子江学校在首都,一线城市,自然买得到。“多少钱?”谢书约打开手袋,拿了钱包出来。杜子江坚决不要:“我将生日礼物补给你。”谢书约倒不强给,反正他生日时,她也送了一份礼。好朋友之间,礼尚往来。杜子江看她把钱包和口红一起放好,放了心,问道:“明天还要上班?”她点头:“明天过后,就可以休息两天了。”“周末来我家看,我租到碟片了,从首都带回来的。”杜子江邀请。古天乐演杨过,帅得一塌糊涂,他大学女同学们为之疯狂,想来她和子宣应该也爱看。果然谢书约没拒绝,她房间里还贴着过儿姑姑的画报。第二日谢书约涂了这支口红,她对着镜子,嘟嘟唇,仿佛樱桃汁水染上去,让人想咬上一口。怪不得柜台小姐推荐这个色号。肯定卖得很俏。她出门时,程仲宾刚好从外面回来,两人迎面撞上。“仲宾哥!”谢书约叫他。程仲宾意外于女孩子开心的语气,难道她遇到什么好事?他眼睛看着她,发觉今天她有些不一样,于是仔细再看,问:“阿约有约会?”谢书约今天确实特意打扮,女孩子爱美本就正常,可是程仲宾这样猜测,令她不太自在。她心里不由想,她还没来得及拿邹蜜那句“好靓”打趣他,他倒先打趣了自己。“我哪里来的约会?仲宾哥别乱说。”谢书约澄清。“我是看你今天好漂亮。”程仲宾光明磊落夸她。她知道她漂亮。长辈、哥哥jiejie、女朋友们都说过,除家人之外,仲宾哥却是第一个讲这话的异性,她也晓得羞涩,脸庞发热。“仲宾哥。”这时杜子江救她于水火,谢书约转头看他。杜子江刚起床,还是没睡醒的样子,见到谢书约愣了愣,视线定格在她唇瓣上。他想起柜台小姐推荐口红时,同他讲周慧敏也爱用这款颜色,刺激他购买。现在看来,没有买错。程仲宾没有错过杜子江的目光,心下了然,询问他:“子江哪天回来的?”“昨天。”杜子江对上了程仲宾那双看穿一切的黑眸,心脏突突跳,瞌睡立刻跑得干干净净,他找话题,“仲宾哥这么早去哪了?”“才回来,年底关账,比较忙。”程仲宾说。程仲宾的确忙,谢书约再见到他,是除夕了。那一年雁城的高楼大厦尚在建设规划中,工程浩大,城市面貌一日一新。他们住在城北,暂时还未开发到这边来。大院里住了四户人,谢书约家,她大伯家,还有程家杜家,邻里关系友好。除夕这天,中午谢书约一家都到大伯那里团年。大伯是铁路工程师,带着大伯母和二哥谢书裕驻扎单位,长年不在家。雁城第一批高楼建好时,大哥谢书钧便购房,搬了出去。三哥谢书俊则在报社任职,因工作关系,天南地北跑。到了新年,大大小小放下工作回来团圆。王维芳和阿约大伯母妯娌两人准备菜肴,大嫂还有jiejie帮忙打下手,男人们在谈话,谢书约则与侄女谢思好一起玩。谢思好四岁,这些叔叔和姑姑,她见小姑姑次数最多,便格外同她亲近,缠着谢书约闹。团年饭前先祭祖,那时城市还未严格禁止烟花爆竹,谢书俊抱了两饼鞭炮到院子里放,炸得噼里啪啦震天响。谢思好被吓住,蒙住耳朵钻进谢书约怀里。谢书约抱着她往外躲,退到了院子大门口。程仲宾一走进院子,就见谢书约背着身子往后退,差一点就要撞到他,他下意识伸手扶了下她肩头。谢书约回头,圆眼睁大,灵动明亮,她甜脆脆的声音被掩盖在鞭炮声中:“仲宾哥。”程仲宾由她嘴型读出来,好心提醒:“小心些,看着脚下。”“仲宾哥你说什么?”谢书约却没有听得清。程仲宾今日不是平常穿着,他一身剪裁得体的挺括西装,下车时披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