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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了他的过去,终究只是个小小的配角,无足轻重。 她懂了。他可以对她嘘寒问暖,可以为她添衣,可以对她微笑,可是他真正的温柔却只倾注在一个人身上。他可以为了那个人杀入重围,可以为了她默默忍受一切,甚至是牺牲性命。 难,难不过一个微笑。 而那个人,不是她兰妃卿。 ——“妃卿,你应该叫她小姐。” ——“我不会离开她,处理好这些事后我便回去陪她。” ——“就是因为太危险了,我才要去。只要小姐安好就行。” 梅哥哥,妃卿要放纸鸢,最漂亮的纸鸢。 梅哥哥,妃卿要进城逛逛,买好吃的好玩的。 对于女人而言,最朴素的愿望,最卑微的心事,最奢侈的理想,只是一份真切的感情而已。 她只想回到她的梦里,那里有一棵开满粉白花朵的杏花树,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手持书卷,夜风吹来,青衫飘动。他微笑,一如夏日清晨绿叶上的晶莹露珠。 “妃卿是好孩子。” 晚来风急,谁也没注意,兰妃卿的大腿上因剑伤而流血;谁也没注意,她痴痴地望向拥着夜融雪的梅尚之,泪流满面,神色哀戚。 他再不是那个他,那少年已经死去。 ——我的心中有棵永不衰败的杏花树,花瓣纷飞的月夜,是我最珍视的幸福记忆。 树下的青衫少年还在等我,对我微笑。 我想,这是我一生也无法醒来的梦。 怨歌永、琼壶敲尽缺。 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馀满地梨花雪。 番外 堪不破红尘滚滚 这个故事是很久以前的事,比不上才子佳人的讨喜,或许早已被人们遗忘,再没有任何见证。 ——我,只求与你结一段尘缘。 即使你已然忘记我,但求让我再好好看看你,我便心满意足,为此形神俱灭亦在所不惜。 一个住着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里,有一户裴姓人家,日子清苦。家里只有一个垂老的猎户和他的小女儿,家徒四壁,两人仅靠平日里猎些小物、采药草、针线活等杂物维持家计。小女儿年方十六,生得秀丽,一张细嫩的鹅蛋脸,黛眉秋瞳,琼鼻菱唇,正是红香可爱。 一日傍晚,少女上山采药,途遇一猛虎卧倒在巨石之上,吓得心内惊慌,又不敢大声呼叫。那橙黄色毛皮的斑斓大虎,身形硕大,强壮有力,虎虎生风。它就静静地望向少女,眼炯炯如铜铃,却泛着澄澈的紫光。后来她才发现大虎左前脚受伤,爪间红肿,心想它并无伤她之意,遂壮着胆子上前检查,还用采的草药给它敷上,又把一天仅有的一顿饭——一片腌rou、一个馍馍递与大虎吃了,复高高兴兴地下了山去。 此后的每一天,少女上山都能瞧见老虎在巨石边,像是在等她似的。她总是饿着肚子把自己的饭菜都给它,她喜欢看它吃东西的样子,喜欢看它眨巴着紫色的大眼歪着脑袋看她的样子,还喜欢看她给它挠痒痒的时候,它像猫咪一样眯着眼睛享受的神态。一天天的熟起来,她常常和老虎嬉闹,笑说它就像个孩子一样爱撒娇。还把心里藏的事都对它倾诉,它仿佛真懂人话一般,总是认认真真地听她说,有时还把毛绒绒的大脑袋往她怀里拱,或轻舔她的脸颊以示安慰。 少女越长越美,也有了女儿家最甜蜜的经历——爱情。 对方是城里县老爷的独子,一日他经过这荒野小地,却遇上一个水灵灵的山间少女,善良羞涩,纯真美好,忍不住动了心;少女初次见到这么个书里才有的清秀郎君,也芳心暗许。于是成就了一对有情人,两人花前月下地幽会,男子总对她百般怜爱。从没尝过爱的滋味,她红着脸说,这就像春日里酿好的甜甜的桂花蜜。 少女从每天都上山变成隔几天上一次山,她不知道当自己同情人见面的时候,大虎依旧望着日出日落的方向等待着她的到来。 美好的梦,向来都是易碎的。这话不假。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也许并不是谁的错。县老爷发现了独子和农家女子的事,勃然大怒,利诱不成便差人大闹裴家,几乎毁了他们仅有的小破屋……结局无非就是棒打鸳鸯散。 不久裴老爹病逝,县令独子迎娶城西柳家小姐过门。 不知从哪儿听来裴家女儿豢养猛虎的事,县令大喜,一心想得到虎皮虎骨,让儿子上门找她要,若是成了便送与她千金。分飞燕,再相见,她心伤之余断然拒绝。县令又几次三番差人威逼恐吓,终是不得。或许是殚精竭虑,忧思攻心,自老父辞世后她的身体亦每况愈下,仍强撑着上山,最终死在病榻上。 村人思想保守,认为不详,随把她的尸体赶快用草席裹了扔到山边的乱石地,搭了木柴台子火葬。可怜十七岁的女子,一生短暂如昙花开又谢,谁得见证? 她死了,大伙口中的猛虎就也再没出现过。 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天,是在一个宁静的黄昏。我本以为没人再上山来了,就到巨石上半卧着休息。犹记得,那天她穿着粉荷色带补丁的旧衣裙,长长的头发用红绳束在右肩,姿态姣好,就像我曾在故乡的山溪间徜徉时看过的盛开的纯洁小花,轻柔的粉红,淡淡的馨香。 她手提竹篮踏着嫩绿的青草而来,看见我倒是吓了一大跳,美眸睁得溜圆,还强自镇定。人见着我,不是惊恐尖叫便是手持武器要杀我,我已习惯了。 见我静静地看着她,她小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上来坐在我身边。 “一定很疼吧?”突然被耳边银铃般的嗓音唤回,方知自己看她看得失了神。她微蹙着 秀眉,用带有薄茧的手耐心清理红肿发炎的伤口,接着把采来的草药敷上。伤口传来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我眨眨眼睛,在她身上蹭了蹭,表达出我想亲近她的想法,不知怎的打出一个喷嚏。她先是一愣,然后乐得咯咯直笑,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比春天开的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好看。 “傻瓜!”她摸摸我的脑袋,笑骂。我舔舔她的手,她便掏出一片腌rou和一个馍馍递到我嘴边,“饿了吧,将就着吃一点儿。不过滋味儿可能比不上鲜rou。” 我探头嗅嗅,好像没什么味道?她好像很希望我吃掉,那我就吃吧!一张口,我嚼没几下就进了肚子。这么点儿,还不够塞牙缝呢。 可她,见我吃了,脸蛋上又露出喜悦的笑容,耳边的几缕发丝随风飘动。 从那一刻起,我恋上了她的笑。 我希望能再靠近她点儿! 此后的每一天的黄昏,我都在这个地方等她,露出一副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的表情。她偶尔会拿根狗尾巴草搔搔我,打趣道:“想我了?我怎么不知道老虎会像小猫一样探着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趴在这儿?粘人的傻瓜!”说罢呵呵地笑了,脸红扑扑的。 谁说我像小猫了?!我可是老虎,是大老虎! 我不屑地转过头去,坐起抖抖皮毛,露露牙齿,显示自己的威风霸气无人能敌。 意料之外,她居然扑嗤一声笑出来,乌亮的大眼睛也是融着满满的笑意,靠上来伸手环抱着我,“说你像小猫生气了?”见我颔首,她又直直望进我的眼睛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天底下哪儿寻像你这么可爱的老虎?”可爱?我皱皱鼻头,勉强接受了她的“道歉”。 她又说道:“你的眼睛真好看,紫色宝石似的,总是很温柔。” 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赞美我的眼睛。我已不记得自己在山林间活了多久,走过雪原林海,走过深山残坡,见过山中寺庙在清晨碧烟袅袅,钟声回荡,听过僧人在院里说禅,命定之数等等。而今到了这里遇见她,我只觉得天天都想见到她,我还想驮着她回到我的故乡去,带她看绿油油的原野和一望无际的森林,我还要,带她看山涧边绽放的不知名的美丽小花…… 那么,她可是我的命定之数么? 我们总是一起玩儿,她对我很好,会告诉我小心猎人的陷阱,会给我挠痒痒,会跟我玩游戏,还会同我说些她的事。我只静静的听,让她偎在我身上抓着我的尾巴戏耍。她说,她娘原是西席先生的女儿,懂些文墨,嫁与中年的裴猎户,日子虽苦却难得的真心待她。后来在女儿八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因为娘的关系,她也看过些书,憧憬过风花雪月。看她娇羞得面色绯红,我心里第一次有了不安的感觉。 有一天她没来,我还是等到第二天的黄昏。终于,她提着篮子出现了。她解释说,她昨天遇见一位公子,是如何如何的英俊不凡,两人如何如何心心相印。 “我最喜欢他了!不盼着公子娶我,但愿他心里有我就行。”她红着脸摸摸头上的银簪子,露出幸福的神色。 我突然觉得心尖上生疼生疼的,仿佛被咬了一口。那簪子定是那个男人送的,哼!本以为是怎样的人呢,居然只送个银的……要是我,我定要把天下最好最美的都给她! 不过我仍觉得,她头上能戴一朵小花最美了。 想亲自为她在乌发间别上那朵小花,她定会笑着说我是傻瓜。我想,非常非常想。 若我能这么陪在她身边,那将是如何幸福的美景呵。 然而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幸福之于我,如同湖面的月影一样,永远可望而不可即。 日复一日,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上山的小路上。重复的黄昏,重复的落日。 风萧萧,雨亦潇潇。 没人注意这苍山中有一抹影子,久久立着而不曾离去,正如没有人注意我那双紫色眼睛中的悲伤与落寞。从清晨到黄昏,从黄昏到子夜。皎洁的月光洒在我身上,我抬头看月亮,好像是她在对我温柔的微笑。 不知等了多少天,她终于来了,可手里没有提竹篮,一身宝蓝色的半旧衣裤,头上一根银簪子。我高兴地朝她跑去,她却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我,笑道:“又调皮了?” 那样美丽的笑颜,突然陌生起来。 我知道,数日不见,我同她之间已经有什么改变了。 她说,公子说好了要娶她,他们相互定情了。公子、公子,她满嘴尽说着那个男人的事,天真烂漫的笑容,闪烁着幸福光彩的眼睛,与我,再没有关系。 原来,这就是她的幸福。 “我的虎儿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她揉揉我的脑袋,疑惑不解。 我摇摇头,撒娇似的往她怀里拱去,嗅到淡淡的花香。 如果这是你的幸福,那么,也是我的幸福。 只要,只要你不流泪。 我好像渐渐的回归到以前孤独的日子。无所谓好或不好,只留我一个,我便不会难过了。真的,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可以在崇峻的山岭上漫步,在广袤的草原上奔跑,听黄莺歌唱,看四季变迁。 可是,我依然渴望回到故乡看看那些小花,因为我能想起她。 可能这就是……爱。 一日,我在半山腰上听见山下的小村里一阵混乱,好些个带着刀的侍卫浩浩荡荡地从村口涌入,冲向一间围着竹篱笆的小屋。多少次她坐在我身侧撑着下巴,望向小屋的方向,嗓音充满温情。“你看,那就是我的家。屋子很旧也很小,可我就在那儿出生,将来也会和夫君老死在那儿吧,呵呵。你也很想家吧?”她的轮廓在霞光的晕染下 模糊了。一瞬间,我还以为她会消失在我面前。 现在想来,如果她早早地消失,融成一片霞光飞扬于天地间,未尝不是最好的解脱。 那些人大闹一场,村人躲在一旁围观,目光各不同地议论,有不少人甚至在幸灾乐祸。裴老爹的求饶,她的哭喊声,萦绕在耳边。我愤怒地长啸一声,林间震动起来,小动物纷纷嘶鸣逃离。几个虎跃冲下山,我朝着他们的方向大吼一声,又村人回过头来惊惧地指着小坡上的我,抖着手颤声尖叫:“天啊!!有老、老虎!!”人们纷纷转过头来,而后四散逃窜,小孩子哇哇大哭。 她和官兵闻声跑出屋外,官兵们强作镇定,其中一个头头似的男人拔刀向我靠近,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贪婪。 “官爷!求求你,千万不要——”她苍白着脸,泪痕犹在,跌跌撞撞跑上前来拽着他的衣角边哀求边磕头,显得单薄可怜。 那人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我呸!你他妈的滚远点儿!”同时一脚踹开她,她一声闷哼滚落在土里。 凭什么!我一直保护的人,怎能让你等恶心的俗物碰得!!她强忍着屈辱和疼痛的模样落入我眼底,心里顿时燃气熊熊怒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伤了她,我决不饶你!! 等我回过神来,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原来我一跃数丈,大口一张便咬上他的脖颈,鲜血喷薄而出,血rou模糊。在场的众人都吓呆了,睁大眼睛只盯着我。 “老虎吃人啦!!老虎吃人啦!!”不知谁疯狂惊呼,人群sao动起来,慌张无措,像是找不着北了。我在心中暗暗嗤笑,哼,不过如此而已,谁敢欺负她我就要他死。我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期待她的夸奖。 疲惫的倦容,她背过身去不再看我,语气哀伤:“你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再也不想见你了。”说罢,她拖着虚软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我愣在原地,喉咙里不可自抑地发出呜呜的哀鸣。 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会保护你啊! 她回过身来见我仍坐在原地,紫色流光中闪着依恋和痛苦。当下她朝我走来,背着光看不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