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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司然的身影,不由得心里紧了几分。 往里走了几步,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陈丛视线直直地望了过来,目光凝成一条直线,像是掺了冰一样寒冷。 她嘴唇一动,严厉地吐出来两个字。 “跪下。” 第51章陈丛发脾气 林予冉听到这话,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脑袋里都懵懵的,摸不着头脑,又直直往前,走到了茶几一边。 陈丛正是盛怒的时候,一看见她这傻呆呆的样子,气都一股一股地往脑袋上冲。 她猛然站起身,跨出两步,伸出手臂按住林予冉肩膀,狠狠地将她往下一压。 林予冉一时不察,被这股力道按得腿脚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猛地磕上玻璃茶几的一角,脆弱人骨与坚硬冰冷的玻璃相撞,钻心的疼痛由膝盖直传入心脏。 再撞上未铺地毯的大理石地面,疼得惊心。 林予冉倒吸了一口气,身体条件反射地就要惊呼出声,她咬住牙,吞下这声喊叫。疼痛被尽数压抑在牙关里,不断地发酵。 陈丛此时满眼都冒火,哪里能看得见林予冉这小疼小痛。她直直地站着,客厅内惨白灯光投射出身体的巨大阴影,将林予冉俯跪的蜷缩身子包裹进去。 “你不想回家住,就骗我什么课外社会实践?!”陈丛终于开口,声音气得发颤。 膝盖上疼痛一股股传来,林予冉紧紧咬住牙,不说话。 陈丛看她这副默认的样子,鼻子里“哼”出一声,紧接着开口:“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亏待你了,让你去那么个破酒吧兼职?” “他们到底给你开出多少工资,够不够你一个月生活费,让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地给他们做事!” “还是说你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只是看上了一个穷小子!” 贵妇人也是女人,也是母亲。平常有多高贵冷艳,一到生气撒泼的时候,也与市井村妇一个样子。一遇到子女的难缠问题,也会打骂逼迫禁锢,恨不得用链子锁起来。 一听到mama说出这句话,林予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到一张气得发白的脸庞。虽然保养得宜,但还是禁不住岁月磨砺,眼前的细小纹路显然已经出卖了她的年纪。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林予冉转头,望向懒洋洋坐在一边沙发上的林司然。他翘着腿,显然因为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而心情很好,漫不经心地拿着手机划拉,唇角勾起浅浅淡淡的弧度。 见她望过来,林司然抬眸,对上她一双平静无波又暗含沉痛的眼眸,眼里不自觉浮出一层讥诮。 林予冉看到他这表情,一瞬间便明了。她只是不懂,林司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这些都告诉陈丛,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垂下眸不再看他,陈丛却因她的沉默而更加愤怒。 她伸出手臂狠狠地推了林予冉一把,林予冉顺着这力道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并不着急着爬起来,只低着头,听听她接下来还有什么话。 “你还给那个穷小子出头,你不看看你几斤几两,就敢跑上去跟人家吵架!” “你得罪了人家,让人家半夜带着那么多人在学校门口堵你,你是图什么!” “惹了祸,解决不了了,这才找你哥帮忙,你把家里人当成什么!” 陈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胸膛不停地起伏,气喘吁吁,面色还是如纸一样煞白,似乎自己这个乖女儿做的事,真的寒了她的心。 林予冉听了她这话,猛然抬起头,斜斜地瞪了林司然一眼,又直直地望向陈丛,语气坚定又有力:“不是!” “是因为我,因为我他才……” 话才刚出口,就被陈丛声嘶力竭的喊叫打断:“闭嘴!” “你还替他说话!” 她气得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肩膀都不自觉地抖。 林泽易林司然父子一直坐在一边不发一言,看着这场母女之间的闹剧。此时眼看着陈丛这么动怒,林泽易才靠近陈丛,揽着她肩膀,温言软语地安慰:“别气了,冉冉还小呢。” 听了这话,陈丛更加生气,一双喷火眼眸直直地射向坐在地上的林予冉。 “她还年纪小?!” “我看她是忘了以前她那个爸是个什么人!” 这话一出,陈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软软地靠在沙发上,累极了似的闭上了眼睛。提及前夫,林泽易不好多说什么,只一下一下抚着陈丛的背。 她那个爸…… 这四个字突然灌进林予冉耳里,她一瞬间都有些恍惚。她的生父,陈丛的前夫,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提起过他,如今一说起,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予冉眼前,突然浮现小时候,低低矮矮几十平居室中,自己的生父拽着陈丛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的画面。血腥,残暴,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混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她,只能躲在墙角里哭,看着陈丛明明很痛却望过来的极其温柔的目光。 她的嘴巴在动,她说:“别怕”。 他也是个穷小子。有点才华,却自诩清高,不通人情世故,一直郁郁不得志。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回到家看什么都不顺眼,久处困顿之中就拿妻子出气。 林予冉忍不住眨了眨眼,将眼眶中氤氲的水汽尽数逼出,也将这残暴画面彻底击碎。 她知道的,他们不一样,傅靳匀跟他不一样。傅靳匀他有才华,有野心,他拼了命地博出头,他知世故而不世故。 陈丛靠在沙发上,或许是因为林泽易的安慰,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她站起身,居高望着依旧坐在地板上的林予冉,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要不要重蹈覆辙,你自己想想吧。” 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好像旁观人一句不痛不痒的箴言。但林予冉却听出来,这话里,承载着她人生中最沉痛的一段记忆。 说罢,她轻轻巧巧地上了楼,幽灵一般,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林泽易见状,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径直跟着陈丛上了楼。 偌大客厅刹那间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死寂。林予冉身子一下子瘫软,彻底坐在了地上,她屈起双腿,双臂抱着膝盖。 无意间触碰到那处伤,喉咙间忍不住“嘶”了一声。 情绪涌动,眼泪也如潮水一般滴滴答答,连成一条线落在地上。 为什么所有都觉得傅靳匀不好,明明他那么优秀那么努力。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可明明一直都是他默默地保护着自己。 他又怎么能与那个拿妻子出气、只知道愤世嫉俗的窝囊废相提并论。 眼泪流得太快,在眼帘处浮出一层大雾,面前所有事物都朦朦胧胧,好像被薄纱罩起,看不清本来面目。 缓缓地,她眼前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