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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更觉这一问毫无道理,便只笑了笑,没有应声。可这算是默认还是怎么回事……?嘉斐等不到回答,愈发如坐针毡,更是气恼自己这无法自控的小心眼,又冷冷“哼”一声。“你今天这么开心。”甄贤惊讶地看着他,错觉这小阁里的酸味都要漫出去了。“我只是觉得,天子身边有贤德,不为私欲争斗,齐心为君主分忧,是大治之兆,替陛下欢喜。”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开口解释。“替我欢喜?”嘉斐愣了一瞬,倏地抬头看着他。甄贤原本正替他掸斗篷上没落下的冰碴,听见这声手上顿了顿,再开口嗓音已不觉低哑。“能够与陛下一起漫步游园,得见盛世灯火……也很欢喜。”他略垂着头,一抹霞红从颈后泄露出来。嘉斐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两步扑上前来将他紧紧抱住,几乎撞倒面前的衣架子。“陛下……”甄贤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低喘,也不知是被撞疼了还是想要推拒,又或是什么别的。他扭头看着嘉斐,乌黑双眼沾染晨露,微微张开的双唇是鲜艳欲滴的红。嘉斐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将人抱起就放倒在床榻上,亲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甄贤便环手抱着他,不像从前那样抗拒,反而乖顺地为他展开身体,溢出动人喘息。沉浮之间,谢晚知那句话忽而从脑海深处浮现,掠过水面,激起层叠浪花。“陛下之所欲,陛下可是真的都已想明白了?”心尖好一阵酸涩刺痛,嘉斐不由自主收紧双臂,几乎将怀抱中的甄贤抱得喘不上气来,红着双眼在那白皙身体上咬下一个又一个齿印,俨然昭示所有……但事情已做了,想当作从未发生实在太难。何况就算是皇上心生悔意又不肯干了,荣王殿下却没那么容易出尔反尔好说好散。如是过了半年,郡王府的家人又上门送了几次帖子,委婉问及八字等等,甄贤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上元那晚圣上又在怪腔怪调地吃哪坛子醋,顿时气得胃直疼,当即进宫面圣。“郡王妃是盛名远播的才女,青春守志,着实可惜可叹。若能再觅良配,未尝不是美事佳话。陛下也不是陈腐之人,相信定可明断。”他怒气冲冲而来,一开口就如是说,嘉斐吓得朱批御笔都掉了,忙叫人抬了座椅来把他按进去,百般地哄,低声下气都在所不惜。如是一来,反而把甄贤吓了一跳。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圣上慌成这样,什么面子、骄傲全不要了,竟半跪在地上,双手圈着他央求,反反复复自责。甄贤最是吃软不吃硬,见了这情形,再大的火气也撒不出来了,咬牙全忍成了委屈。“我这一生,早已心有所属,不打算自欺欺人。佳人虽好,我却非良配。请陛下不要再与我开这样的玩笑。或者,是我惹怒了陛下而不自知,陛下才要这样罚我——”他说到这里就不肯再说了,只拧着眉头把嘴唇咬得出血。嘉斐见他眼眶里莹莹泪水直打转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哭出来,又是揪心又是慌张,连连地否认。“你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怕——”我只是怕你因为我而为人所害,只是想要保护你。但这一句话,嘉斐到底说不出口。即便说了,他知道小贤也定不能认同。嘉斐不由掩面喟然。他听见甄贤哑声问他:“那么陛下是想要与我恩断义绝吗?”嘉斐浑身一颤,双手用力抓住甄贤手臂,刚想否认,却反被按住手背。“我没有办法心里装着你却与别的人同床共枕成夫妻之名。我骗不了天地,也骗不了自己。而陛下所忧虑的那些人,如若当真已咬定了我,也不会因为我做了这样的事就改了主意。如果陛下执意,觉得我与陛下之间的关系……”甄贤眼底尽是疲惫,几度哽咽。“你别说了……”嘉斐满心懊悔却也没有办法,只能鸵鸟似的把脸埋在甄贤腿上。他又听见小贤低低问他:“我就这样陪着你,有一天是一天,不好吗?我立过誓的,此生都绝不会再离开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除非我——”“你不许再胡说了!”嘉斐实在不能忍受听他把那个字眼说出口来,终于忍无可忍大叫。小贤的双手干燥而温暖,轻柔抚在他头顶,指尖穿过细碎发丝摩挲,是鲜活生命该有的温度。与之向伴的,却是冗长叹息。“我都不怕,陛下怕什么?”就是因为你连死也不怕,我才更是怕得要命……嘉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彻底把脸埋进这人心口,听着声声心跳,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手。庄闵郡王妃请旨离京返回江左原籍的奏疏很快便递了上来。皇上念及郡王妃正当年华,特赐下妆奁,准其还家,任从改嫁。圣朝自开元以来,皇室命妇被休弃者常见,却无一人得与诸王和离,至于丈夫身故妻妾守节则更是常态。这谢氏女放着好好的郡王妃不肯做定要还家,天子竟也欣然准奏,一时朝野议论纷纷,有赞皇上开明通情达理者,亦有责此事离经叛道有损皇家清誉者,还有嘲笑谢晚知痴傻白白扔了一世富贵者……唯有荣王殿下听闻此事一声冷笑,自嘲本想用人,却反过来给人做了踏脚石。离京以前,谢晚知特意去城南那所书院与书院的孩子们作别,也不知有意还是巧合,恰遇着甄贤抽空来给孩子们讲书。谢晚知一袭素袍,带着一个纤细小婢向甄贤行礼。“我想离开京城回江南去很久了。如今夙愿得偿。多谢先生成全。只是以后就不能再来书院,舍不得这些孩子。但既然有先生在,想来他们都能好好的。”谢晚知自从给这城南书院捐了银钱,又见这书院中收的都是男孩,有些贫家女儿却偷偷躲在院墙外偷听偷看,于是便与院判商议着在书院中辟出一块办起了女学,使这书院成了京城中第一号愿意收留女学生读书的地方。甄贤后知后觉,深深自愧不如。而今听谢晚知如是对他说,知道她是不放心,怕自己走后这些好不容易能来书院读书的贫苦女子又要没了着落,但又唯恐言辞不慎惹他不悦,所以才说得如此委婉。“郡王妃是菩萨心肠。”甄贤不由感慨,“往后其余书院也都办女学,小姑娘只要是想来书院读书习字的,我会叮嘱他们一视同仁好生教习,绝不可以男女有别将她们拒之门外。”谢晚知得了允诺,屈膝又向甄贤行一大礼。“我不过是拼尽全力图个自保罢了,算什么菩萨心肠。倒是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