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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不可能的。年幼之时,他甚至将榻上的人视作榜样,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日要成为一样的人。可是现在,慕容谐原本乌黑的头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银发,那意气风发的眼睛旁也多了许多沟壑。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老了。慕容定突然有些心酸,他垂下头来,不敢再去看榻上昏睡的慕容谐。不知道在榻边等了多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慕容谐尝试着动动手指,发出些微声响。慕容定浑身一个激灵,脑中那点睡意彻底驱逐出去,“怎么,好点了没有?要不要叫人来看看?”慕容谐摇摇头,“外面的事怎么样了?”“一切都好,”慕容定过了会说,“京畿附近已经布下重兵,以防不时之需。边境处也没有任何异动。”慕容谐点了点头,“嗯,长安乃是重中之重,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要是想对你如何,必须要突破长安。长安就是你的命,丢哪儿都行,就是不能丢了这里。”“是。”慕容定垂首。慕容谐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开口,“夫蒙陀那里怎么样,他听不听你的话?”“夫蒙将军对我的话,很遵从。”慕容谐笑了一声,嗓音嘶哑,如同树林里头的老鸦。“这个老家伙,脾气倔的很。当初那么多人,就他一个敢和我顶。”慕容定说着咳嗽起来,慕容定端来热水,一口热水喝下喉咙,嗓子里的痒好了些。慕容谐眼眸转过来,盯住慕容定,“这样的人平常我用着也就罢了,毕竟他也是个有才能的人,打仗是把好手,就算说出去,还能挣个心胸宽广的名声,但是对新君来说,他这个脾气就是个刺头。不好好整治,以后面对下面的人,还怎么能抬起头来。”慕容定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慕容谐闭上眼,从喉咙里长长的吐出口气,“这个刺头,不拔不行,但是拔了又是损失。毕竟他劳苦功高,打仗的时候用得着他。”慕容定沉默不语,慕容谐闭目好会,开口,“不过要是这个刺头威胁到了你,还是拔掉为好。”“阿叔……”慕容定出声。慕容谐摆了摆手,“不用你来做恶人,我来就行了。我到时候会把他贬谪到五原郡去带兵,如果他面无愤懑的话,那就好,要是他说了甚么,有半丝不情愿,就杀了他。”慕容定一愣,但很快点头,“是。”“用人之道,高深的很。我用了他,如果临走的时候不给他点教训,到时候你用起来就不会那么顺手。”慕容谐感受到身体内气力的流失,抓住他的手,“对于那些鲜卑武将,你记住,该给他们的,给他们。但是他们若是不从听管,只管杀。”“我明白了。”慕容定颔首。慕容谐见慕容定全部点头答应,终于稍微放松了些,他重重躺了回去,长叹,“上天留给我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他双眼盯着帐顶,“我原本想着,来日方长,我还可以慢慢教你。看样子是不行了。”慕容定咬住下唇,和个孩子似的,半晌他转过头来,“不要想多了,你好好养伤。到时候可以把所有的事教给我。”慕容谐听后莞尔,“你这小子,是想要把我脑子里头的那些东西都给挖走是不是?”他说完,眼里透出一股寂寥,“我也想都给你。这天下,这权势,我都留给你,可是如何去走,却只能看你了。”慕容定心底一股酸涩,他拼命压住心头涌动的辛楚。侍女把熬好的药汤端上来,慕容定亲手接过,亲口尝了尝,试了温度之后,才去喂慕容谐。慕容谐服药之后,慕容定看着他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悄悄退出到门外。门外杨隐之正在等着。慕容定入住丞相府之后,随便把杨隐之给带了过来。“查的如何了?”慕容定见面就问。杨隐之叹了口气,摇摇头,“丞相身边的那几个人都已经问了,拷打的也都拷打了,彼此分开,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都说马突然发疯,把丞相给颠下来。”慕容定听后,面色越发阴沉。惊马之事并不少见,马这动物,看起来驯服之后温顺听话,但是小小的疏忽就能引得它焦躁不已狂性大发,甚至发狂起来,能把背上的主人给踩踏致死。杨隐之抬首,欲言又止。这不管怎么查,都像是普通的坠马。实在是查不出其他的猫腻来。“那匹马呢?”“伤过人的马不能留,已经被人宰杀了。”杨隐之轻声道。慕容定切了声,杨隐之满心莫名,难不成慕容定还要找一匹马的麻烦不成?慕容定看着杨隐之惊诧的目光,嘴一撇,没说什么。慕容谐的命令很快就下了,将夫蒙陀调往五原郡,夫蒙陀接到任令,先是一怔,而后马上带着几个亲兵还有家仆上路,甚至连家都没有回。当天就出了长安城。这一幕被人看在眼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不安。夫蒙陀心直口快,以前对着丞相常常有话就说,现在获罪贬谪,其他人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待遇?贺拔盛上了慕容延的门,慕容延自从从洛阳回来之后,一直闭门谢客,从来不和外头的人打交道。除非上朝,不然还真的难见到他。贺拔盛上门,在家仆的带领下在府邸里头绕了好几个弯儿,才见到在湖水边垂钓的慕容延。贺拔盛一见,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上去,“这都到甚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钓鱼?我不知道你甚么时候和汉人学的这个兴趣了!”慕容延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突然湖面起了动静,荡开一阵阵涟漪,慕容延手中一收钓竿,一条肥美的鱼从水面跃出,他一甩杆子,鱼落在地面上,疯狂的甩动鱼尾。“我喜欢干甚么,你难道还要管?”慕容延淡淡瞥他。贺拔盛喝了声,“你喜欢干甚么,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吃多了才管你这些!”贺拔盛说着,面色凛然,“难道你还没有听说么,夫蒙陀被贬谪出长安了。”“那又如何?”慕容延说着,将鱼竿丢到一旁家仆的手中。施施然转过身去,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着湖面辚辚水光。“那又如何?”贺拔盛气极而笑,他跟着慕容延一块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