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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律法对云梁再尖苛,也不会强迫我为了复国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任他羞辱折磨!”孟淮竹沉默了。她背身而站,纤细清瘦的身影宛如与远方青岚云黛融为一体,显出几分失落。良久,她轻轻笑了,“你是怨恨我逼你嫁给那县令?可我后来不是也引得雍凉去救你了吗?对了……雍凉,这人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可却是个仗义人,帮咱们到这地步,也是难得了。”“你不许伤害他!”孙钰儿恬静的外表倏然被打破,变得狰狞锐利起来。孟淮竹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负袖围着她转了一圈,笑道:“怎么?担心雍凉了?你们还真是一个德行,当初是你自己也愿意用美人计,可最后为了个男人就要变卦,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跟她还真是有些相像。”宁娆和江璃本躲在蓬草丛后静默观戏,可一听到“美人计”,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甚至直觉使然,一股疑惑萦绕于心间。她?孟淮竹口中的她是谁?她不由得歪头去看江璃,他如沉水般静默,似乎这些话根本没有在他心里掀起什么波澜。可宁娆心间的慌乱根本丝毫无消,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外边孙钰儿凄然道:“我既然和她一样,那么公主能不能看在她的面上,放过我?”孟淮竹抬手捋平她襟前碎发,似是极为怜惜,语调也变得缓静:“钰儿,她是我挚亲,她胆敢拂逆我的意思,都得按照规矩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该全身而退?”她手一晃,丝缎般的头发顺着指尖滑落。“一杯六尾窟杀,你饮过之后就与我再无瓜葛。”六尾窟杀?宁娆正疑惑,却陡觉江璃握着她的手猛然一颤。她看过去,他面容依旧沉静,可是隐隐的,却如冬末河沿结出一层冰障,看上去坚不可摧,实际只剩薄薄的一层,稍稍用力便能摧毁,随之,便是波涛汹涌,山河倾倒。“怎么了?”她低声问。江璃定了定神,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听。“我若是不肯饮呢?”孙钰儿的声音已有些底气不足。孟淮竹后退几步,微抬了下颌,带着几分鄙夷不屑地俯视她:“你若是不饮,自然也有不饮的解决方法。”她清泠泠地道:“我就让雍凉来饮,你知道,即便是千里之外的长安太极宫里坐的那位至尊,我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他一杯六尾窟杀,也是有法的。更何况区区一个首饰匠?”宁娆本来在心中甚是纠结,听她这样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腹诽:合着你还能进太极宫给江璃下毒啊,你怎么这么能耐?合着你们云梁人闯天下全靠一个字,吹啊!但她没注意,身侧的江璃面色愈加凝滞,甚至隐隐透出戾气。孟淮竹的这一席话显然正中孙钰儿的命门,她颓然地向后退了几步,咬住下唇,默然不语。宁娆看不下去了,人家不就是想成亲,想和自己的爱人岁月静好吗?凭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那个什么六尾窟杀,听着就是个能要命的厉害玩意,难不成人家想成亲,还得鬼门关走一趟吗?她要出去跟这云梁公主好好理论理论!谁知身子刚一探出,就被江璃摁了回来。“啪”的一声巨响。刚才被江璃踹的摇摇欲坠的地窖门又被人从里面踹开了,江偃躬着身爬出来,气道:“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孟淮竹,你的心思也太歹毒了!”第42章...“人家不就是想成亲,想过安稳日子吗?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孟淮竹转身盯着他,隐有不屑:“这关了你什么事?”江偃让孙钰儿到自己身后,挺起胸膛:“世有不平,当挺身而出。更何况……”他的声调蓦得慢了下来、冷了下来:“这样的悲剧有一出就够了,难道你嗜血成瘾吗?”孟淮竹久久未言,蓦得,攥紧了拳,拳风凌厉,带起尖啸之音,直接朝江偃袭去。江偃猛地反应过来,推开孙钰儿,连连后退。他一歪头,拳几乎是擦着他的颊边飞了过去。踉跄连退数步,勉强止住。“你是不是有病?!”江偃厉声质问。蓬草堆后,宁娆担忧地看向江璃,江璃亦眉目沉凝,默然了一会儿,还是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孟淮竹收住拳,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道:“等放完了血你就赶紧滚。”她的声音毫无温度,似乎染了晚风的微凉。江偃低着头,一时没有言语。他的青袍上沾了些许污渍,漫然镀上了一层夕阳斜晖,多了几分斑斓绚丽之感,少了些许落拓。从背影看,整个人似乎都沉了下来,再没有过去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做派。他抬头,声音微有沙哑:“淮竹,当我求你了,放过钰儿吧,她为你做了很多事了,难道你非要把自己身边挚亲挚爱的人都逼死、逼走才肯罢休吗?”孟淮竹负袖而立,缄然不语。但似乎刚才不经意散出来的杀意戾气都敛去了,显得有些温软、落寞……她抬头掠了江偃一眼,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孙钰儿身上。这姑娘年岁不大,可却生了一张饱经沧桑、幽邃的眼睛,像极了照镜子时,镜中自己的那双眼……她默然,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夕阳余晖将她的身影拉的极长,天地皆静,万籁俱寂,便是茕茕而立,孑然离去。江偃和孙钰儿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隐入远方那一片天光浩渺之间。江偃叹了口气,冲孙钰儿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淮竹到底还有心软的时候。”孙钰儿朝他深拂身,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已带了些许哽咽:“殿下深恩,钰儿铭感五内。”江偃将她扶起来,笑道:“我听说,那个雍凉是我皇兄的知交好友,两人情义甚笃,无话不谈,我还真是……”他将视线远眺,声音也似渺远染雾:“有些羡慕他啊。”宁娆又一次看向江璃。阳光镀在面上,将他的轮廓勾勒的极其舒缓、柔和,眸中宛如融化了的江河水,汩汩流淌。他握住宁娆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去吧。”夏日天光绵长,即便已是迟暮,但仍旧迟迟不曾黑透,一线灰青的余芒杳杳铺展,久久不散。宁娆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斜阳,用手遮挡住刺目的光,怅然道:“景桓,你说世人为何要分魏人和云梁人?大家不都是一样的人吗?为何要相互伤害,彼此敌视?”江璃将脚步放缓,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两国的恩怨纠葛由来已久,非是一夕之祸。”他本来不想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