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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个阵法,潜进去想要出来很难,所以里头人没有,白骨想来不少。被包裹在湖水和树林中间的唐家,被称为唐城。无人能够勾画唐城的轮廓和格局,至于小楼的位置和形状,更没人知道。此刻酒楼里,兰旖有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看着坦然吃饭的人们,有点想不通怎么就这么容易进来了?文臻笑眯眯对她举了举茶杯。容易吗?容易。但也不容易。所有人连同选出来的精锐护卫分成两队,一队冒充横水挖矿报信人,一队冒充唐孝成回京队伍报信人。一队钻的是唐家秘密挖矿的空子,一队钻的是唐家对唐孝成远赴天京安危关注的空子。唐家秘密挖矿是没有人知道具体地址和情形,但是挖矿这事本身就是燕绥cao作出来的啊,谎称有矿的找矿高手还是他用了三年功夫派过去的呢。唐孝成去天京虽然不是秘密,但唐孝成的身体是秘密,青色旗帜代表唐孝成的哮喘发作,但唐孝成的哮喘还是拜燕绥所赐呢!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吗?所以说容易。但这些,都是燕绥花费十余年光阴慢慢渗入铺就的信息渠道和战果,是对铜墙铁壁般的唐家的艰苦卓绝而又持之以恒的攻击,又岂是轻易得来?所以也不容易。最起码除了燕绥,谁也做不到。身后燕绥道:“早些休息罢,明日还要启程去横水。”文臻便应了一声,她没有和燕绥说起要去小楼拿宝石的事情,燕绥知道,是一定不会同意的。进入川北主城,是因为川北有直接的码头通往横水,且因为是主城水路,一路也无人盘查,是越过唐家三州的最短最快的路途,林擎必须尽快回边关,越迟越易生变故。酒楼自然是燕绥在川北的据点之一,据中文说,他们的人十来年间在川北前后开设过不下三十处据点,涉及各行各业,这些年被唐家剿的剿拔的拔,如今只剩下了三处,这酒楼便是其中之一,酒楼主人和唐家有些姻亲关系,因此留存至今。晚间便在酒楼后头的院子里歇宿,自有人去安排明日乘船事宜。文臻本来还在想要想个法子把燕绥弄睡着了,结果燕绥自己说要会见客人,让她早些睡。文臻正中下怀,便说这几日燕绥太过虎狼,她要自己睡个清净,另外要了个房间,帐子放下,让采桑守着,自己和兰旖悄然从酒楼后头出了门。入夜的川北大街上已经实行了宵禁,空荡荡无人,只有一队队走过的护卫整齐的脚步声,在落了寒霜的地面上嚓嚓作响。川北是个很奇怪的城池,很大,人并不多,建筑一部分古朴苍老,流散着百年城池的沧桑和厚重之风,一部分则相对较新,建筑风格也或精巧或华美或大气或庄重,又隐约彰显着属于年轻人才会有的勇于尝试喜欢变革的风格。文臻想,这或许就是唐家新旧势力交融又正在由旧势力向年青一代新的统治者转化的一种象征,体现在这个城池里,便是既古老又年轻,既沧桑又新鲜。兰旖有点古怪地瞧着文臻——文臻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袄,脸上脏兮兮的,活脱脱一个女叫花子。她有点不可思议,也不明白文臻为什么要这么做,确实叫花子游荡不引人注意,一般也容易引起同情不太会被为难,可她这般身份,何必如此?兰旖可不肯扮成叫花子,不过她白衣外头罩了一件花花绿绿的水田衣,在文臻看来,和百家衣也差不多。又戴了风帽,遮住了发色和眼睛。文臻并没有试图往那湖边去,而是绕着湖向西边走,那边她白天已经和这边的暗桩打听过了,是唐家的家庙所在地。她想去找找王雩的母亲。这是她一直挂在心间的事情,也是她要来川北一趟的原因之一,王雩临终前说自己的母亲被唐家所软禁,求她有机会顺手一救,现在,她来了。她之前已经传书这边让调查王雩母亲的所在,反馈说虽然无法确定人在哪里,但是外人在唐城的可能性并不大,倒是唐家家庙这个地方,很是奇特。据说里头住了不少唐家犯事的嫡支旁支子弟,和一些不足以为外人见的秘密人物,王雩母亲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家庙不是什么要紧地方,文臻一路悄悄过去,凭她的身手,躲过那些巡逻士兵不少难事,最终越过一片荒僻的树林,就看见唐家家庙的飞檐。前方是一段毫无遮挡的路,好在月色暗淡,她正准备掠过,忽然听见脚步沙沙声响,一大片灯光拐了出来。她此时已经出了树林,在那一段毫无遮掩的路上,兰旖在她身后,她眼角瞅到兰旖迅速躲回了树林,而她自己无所遮掩。她已经能看见最前面的人,此时往哪里退都反而引人注目。文臻就势往路边阴影里一蹲,大棉袄一裹,在地上抹一把黑泥往脸上再一抹,身子一团。沙沙的脚步声接近,她数着步声,整齐,人很多,护卫如云,大人物出巡。会是谁?唐家长老会的那些贤者吗?这半夜三更,唐家的重要人物,为什么会到这荒僻的家庙来?隐约听得远远的家庙门口有人似乎在将拜访者送出门外,声音谦恭:“……您请放心,都有好好照应着……您日理万机,实在不必这般常来……”文臻微微放心。这人是经常来家庙探看的,那今日撞上便是巧合。静了一静,那人声音有点诧异,道:“全部接走?就现在?啊……是。是。”步声又起,远处大轿金顶光芒微微一闪,气死风灯悠悠晃出一大片光晕,隐约看见一个披着大氅的人影上了轿。一大队护卫拥着一顶大轿行了来,轿子两侧还有一大队的侍女,手中一长排的灯笼将四面照得通亮,有人往前方树林去布防,文臻有点担心兰旖被发现,此刻却不敢抬头,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暴露在灯光中。有人走了过来,大声喝道:“哪来的花子!此处不可逗留,走开!”做戏要做全套,文臻赶紧起身,低头弯腰便往暗处走,怀里一个梆硬的馒头掉了下来,她赶紧伸手要捡,那来驱赶她的人靴子一踏,馒头在脚底粉碎。文臻十分入戏地抽噎一声,粗着嗓子,却不敢骂人,低头匆匆后退。轿子却忽然停了。文臻心一跳,下意识抬眼。此刻轿子正停在她面前,大轿尊贵,里头亦装饰明珠灯火,雪白丝缎轿帘上便隐约映着轿中人侧影,仪静体闲,芝兰玉树。文臻只看了一眼,便立即低头。冬日川北寒风如割,在寂静的夜来街道中游荡,灯笼相撞发出空旷的砰砰声响,这一刻隔着纱窗,谁也看不清谁的模样。仿佛只是一霎,又仿佛是良久,轿中人微微一动,有人赶紧上前,掀开轿帘,听他低声吩咐。文臻缩在一边,看似冻得瑟瑟发抖,其实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片刻后,那人放下轿帘,手中拿着一个纸包,想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