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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那宫女想害的人不是她,为何会主动给她添毒酒,可若那宫女的目标是她,又是为何?杀她?为何?车帘陡然被人从外面掀开,陆相时瞳孔一缩,吓了一跳,看清是陆珩后,她才缓缓地松了口气,无力地靠坐到车厢上,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力气。陆珩定定地瞧了她一眼,而后坐进去。车厢内光线昏暗,陆相时皮肤本就偏白,这会儿正沉浸在后怕之中,脸上更是白得透明,陆珩心疼,温声问:“吓着了?”陆相时凝眸望着他,马车轱辘辘前行,车厢随着车轮摇摇晃晃的,冰冷的车厢让她觉得越发冷寒,手脚都快没了温度,她嘴唇发白。陆珩似乎看出她冷,将外衫脱下来想给她披上,陆相时挣扎了下,想推拒,陆珩却不容许她拒绝,强行用外衫将她裹住。“你别怕,今日之事,只是意外。”陆珩哑声说。他也害怕得很,若他不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她,不经意瞥见到那倒酒的宫女在倒酒的时候刻意旋了酒壶的壶盖,他是不是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那杯毒酒喝下去?陆珩心尖猛地一颤,握住陆相时消瘦双肩的手不由地就重了力道。两人离得近,呼吸近在咫尺,鼻息间有她熟悉的属于陆珩的味道,她在后怕之中悄悄红了脸,可想到陆珩心中另有所爱,那份羞涩又转瞬褪去。她伸手将陆珩推开:“我没事,十三叔不必担心。”她满眼疏离,态度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陆珩僵了僵,继而收回手,徐徐坐回去,他忍不住苦笑,他与她,到底是生分了,反倒是他,总是纠缠。那一杯毒酒,让他失了分寸。马车在定王府大门前停下,王景华身边的大丫鬟春秋守在大门口,见他们相继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赶忙迎上去道:“十三爷、四姑娘,王妃请两位过去一趟。”正院还亮着烛火,王景华此刻就坐在西次间的大炕上,陆宏光已经去睡了,吴道敏在陪王景华说话,陆珩和陆相时走进去,给王景华行了礼,然后依主次坐下。王景华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圈,温声问:“今日夜宴,一切可还顺利?”陆相时低着头没吭声,陆珩回答:“不大顺利。”这件事明日就会传得满天飞,想瞒是瞒不住的,陆珩只好实话实说:“有人想害来使性命,红月坐在来使旁边,险些喝了给来使准备的毒酒。”王景华闻言,大惊失色。“难怪我瞧着红月脸色那般不好,可是吓着了?”陆相时抬头,满脸的委屈和后怕:“我都快被吓傻了,祖母,那给我倒毒酒的宫女,当场就死了,皇上震怒,让刑部尚书彻查此事,好在来使无恙,没有影响两国邦交。”“还好有惊无险。”王景华叹道,“快过来喝杯热茶缓缓。”陆相时起身去端茶盅,王景华紧接着又道:“给你十三叔也端一杯去。”“是。”陆相时轻手将茶盅端起,转身递给陆珩,垂首温声道:“十三叔喝茶。”陆珩抬眸凝她,他心头窒闷,如鲠在喉,望着她的那双黑眸深不可测,好似卷着旋涡,他心下叹了口气,伸手去接陆相时手里的茶盅。“王妃,出事了!”隔着门帘,耳边忽然传来吴道敏沉重压抑的声音,陆相时心头一颤,手指不禁然地卸了力道,茶盅落到地上。“碰!”屋里响起清脆的茶盅破碎的声音。陆相时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俯身就去捡碎瓷片,却不小心被碎瓷片划破了指腹,陆珩眉头霎时一凝,握住她的手将那根还在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指尖是他舌尖的温软,他担忧的样子让她心颤。陆相时浑身一个哆嗦,原本惨白的脸转瞬就红透了,她不自在地将脑袋垂得更低,想将手收回来,可是陆珩却握得很紧,根本不容她抽走。王景华望着他们的举动,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门帘外吴道敏的声音继续传来,王景华才堪堪回过神来,听吴道敏道:“大少夫人刚刚晕倒了。”“怎么这样不小心?”陆珩蹙眉道,他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门帘外的吴道敏说了什么,吩咐道:“吴mama,拿点伤药进来,红月的手破了。”陆相时敏锐,已敏感地觉察到王景华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害怕自己那龌蹉的心思被王景华窥见。吴mama很快拿着金疮药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进来打扫的丫鬟,此时陆珩已经松开了陆相时的手,坐回了位置上。王景华脸色沉得厉害,吴mama以为是陆相时划伤了手让王景华心疼了,赶忙打开金疮药给陆相时上药,一边叮嘱道:“四姑娘可要仔细些,以免破伤风。”陆相时闷闷地“嗯”了声。丫鬟们收拾干净,屋里重新恢复整洁,吴mama领着伺候的丫鬟退了下去,陆相时忐忑不安地站着,正想告退,就听王景华长长地叹息了声。“就要成婚了,却见了血,不是好兆头啊。”陆相时听着,心尖猛地一跳,今日是二月初十,她下月初三才成婚,又不是成婚前三日见血,怎么就不是好兆头了?王景华信神佛,这种不吉利的话,从来不说。陆珩道:“离她成婚还远着,不过是小磕小碰,不碍事,娘忧心了。”“倒希望是我忧心了,”王景华沉沉地说,她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们回去吧。”陆珩和陆相时起身行礼,一前一后出了西次间,门帘轻轻落下,流苏在眼前晃荡,临窗大炕上坐着的王景华眉目一瞬凌冽了起来,迸射出狠厉的凶光。陆相时惴惴不安地跟在陆珩的后头走,她闷不吭声,待出了正院,脑中赫然想起吴道敏的话,大少夫人晕倒了?今日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晕倒了?还有祖母,实在太奇怪了。到了分叉路口,有丫鬟匆匆从陆临礼的院子里过来,见陆珩和陆相时,又赶忙行礼。陆珩声音有些沉:“又出了何事?”那丫鬟吓得浑身一颤,恭敬地回答道:“大少夫人已经醒过来了,大少爷怕王妃担心,命奴婢来跟吴mama说一声,请王妃不必担心。”陆珩道:“去吧。”丫鬟怕他得很,匆匆离去。陆相时心头有些乱:“十三叔,天色晚了,您回去后也早点休息吧,我回了。”她不等陆珩回答,转身就走,夜色深深,冷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她双手环胸抱住自己,白芷忧心道:“姑娘,您很冷吗?”陆相时不想说话,只加快了脚步往半月居走。果然就染了风寒,半夜的时候浑身酸软得难受,辗转反侧如论如何也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