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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梢过的士卒在城门口守着,计算出城的人数,斥候营的人发挥暗中所长,悄没声儿跟着大牛与他的同伙出城去了。大牛离家之时,向邢寡妇以及莲姐儿提的话头就是跟同伴出门走商。如今幽州城里,走商贩货最为寻常,邢寡妇听得他要出门贩货,不知有多高兴。大牛成亲之后,并不曾将手里的银子全给了莲姐儿。邢寡妇原来就是个钱财是狠的,虽然拿了四百两聘礼,莲姐儿出嫁的时候也就置办了几身衣裳几床被褥,就连压箱底的银子都没给,“娘都替你存着呢,等你们成了亲,娘还不是要搬过去同你们一起住着,放在娘身边难道不比放在你这里好?”莲姐儿自来知道她娘的脾气秉性,但凡银子进了自己个儿的荷包里,除非她愿意,旁人是很难从她荷包里掏出银子的,就连她的卖rou钱都不能,何况聘礼。不止如此,邢寡妇想着大牛手里的存银,才搬过去就怂恿莲姐儿,“男人家手里拿了银子就去外面胡混,你可得把银子攥紧了,他可有将自己余下的银子给你?”只要银子到了莲姐儿手里,还不是等于放在了自己的荷包,她不拘几时都能拿过来。莲姐儿成亲之后,倒不糊涂了,大约以前依靠着邢寡妇,如今却有了丈夫,可比亲娘更要牢靠些,便不肯再听她的,“大牛哥只给了我几两碎银子日常卖菜用,他手里有多少银子我真不知道。”邢寡妇背着大牛将闺女好一顿训斥,见莲姐儿不为所动,她还旁敲侧击的问过大牛存银几何,“你们年纪轻轻的有了银子就想着胡乱挥霍,也不知道攒银子的,有了银子倒好置办些田庄铺子了。”大牛哪里肯告诉她,只敷衍几句,她也毫无办法,只将自己手里的存银攥紧了,日常花用是一文也舍不得出。前脚大牛出了门,后脚小丫头端了饭菜来,莲姐儿就捂着嘴吐了,喜的邢寡妇立刻唤了小丫头前往街上寻个妇科郎中来。大夫诊过了脉,只说日子尚浅,但确是喜脉无疑,还要好好养着。邢寡妇原还担着心事,只当莲姐儿当日接客,喝了不少避子汤,伤了身子,与子嗣上不利。大牛后来拿着银票求亲,她也才匆匆忙忙带着莲姐儿去外面瞧大夫,抓了暖宫的药来调养,成亲的前三日才停了汤药,没想到这才成亲两个月,就已经有了身孕,当真天可怜见。只要莲姐儿生了儿子,往后不论大牛赚了多少银子来,这正室的位子就稳稳的,家里财产再不会便宜了外人。她算计的远,面上的喜悦也是真真切切的,这一瞬间倒让莲姐儿在心里为她以往开脱一句,“其实我娘也是疼我的,只是被生活所迫”的想法。母女俩为着这个才有了喜信的孩子,倒拿起许久不曾动过的针线,为肚里的孩子做些衣裳鞋袜。她们娘俩针线都好,尤其是莲姐儿,以往不知道做过多少绣活,哪怕是嫁衣也不曾有如今给孩子做衣服这般甜蜜幸福。赵则通手底下的斥候营打探消息最为擅长,俗话说捉贼拿赃,如今他们手头并无实据,仅凭着已经在西夏的赃物,也不能证明此事就跟马伟廷有关。自大牛同伴出城之后,三五日内倒有不少青壮汉子结伴出城,或三人结伴,或五人成伙,有些甚至还跟着商队一起出城。辽国客商进了幽州城采卖,有不少都往夏家铺子里去转一转,就算不去夏家铺子里进货的,却也要往夏家园子里去听听曲子,看一回杂技。夏景行这些日子一直在自家园子里守着,但凡有辽国客商,都请进雅间一叙,这些辽商进去之时心有疑窦,出来之时却满脸轻松,再出城去就更是放心了许多。到得二月底,关外草原上又发生了五起劫匪案,只庆幸的是,大约是辽人已经吸取了教训,被打劫之时都不再拼死护着货物,稍作抵抗就一哄而散,任由劫匪将货物拉走。大牛自去岁开始做这无本的买卖,已经驾轻就熟。他们一行人劫了几批货物之后,就按着以前的老路子,押着货物往西夏去销赃,将东西买了给惯常销货的那几家铺子,这才押着银子返程。领头策划的正是魏明,他骑着马儿扮作长途客商,还与随行的这些青壮汉子玩笑:“燕王府里全是些蠢的,恐怕他们恨透了西夏人吧,听说还往西夏去了国书。说起来还要感谢西夏人,若不是他们最开始在这条道上打劫,咱们哪里想得出这条财路来。”“还是魏大哥有计谋有本事,当年齐辽之战,若是让魏大哥巧施妙计,哪里有那些将军们的功劳啊……”这些汉子靠着魏明寻得了暴富的捷径,尝过了甜头就不再舍得撒手,都来拍他马屁,只盼着这门生意做长久些,等捞够了就可以上岸洗手做个良民。魏明带人将银子押到了自己院里,打开其中一口箱子,给这些人各自分了银两,这才让他们散了,其余银子只等夜色降临,还未宵禁之时,派人通知知府衙门,悄悄儿从后角门里送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大牛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想到回去之后莲姐儿的温柔小意,只觉全身都跟着了火似的,才进了家门口的巷子,便被人从后面袭击,他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壮硕的身子砸在地上,怀里银子也掉了出来,被袭击他的人给拾了起来。巷子口过来一辆马车,方才在这里摆着馉饳摊子,以及挑着担子卖菜的汉子将已经晕过去的大牛拖上了马车,回身挑了担子撤离了大牛家的巷子。马车里有人接应,拉过大牛三两下就用粗麻绳给捆了起来,摸摸身上,居然连个帕子也无,“坏了,拿什么塞嘴啊?”同伴摸摸自己身上,同在军中做糙汉子习惯了,揣帕子的次数本就不多,面色一凝,忙催促袍泽兄弟:“快把袜子脱下来,别让他醒过来在大街上乱嚷嚷。”“怎不脱你自己的?”那人嘴里嘟囔着,还是脱下靴子扯了袜子团巴团巴塞进了大牛的嘴里,马车厢里立刻飘起了一股经年不散的脚臭味。指挥同伴脱袜子的人立刻心生悔意,“你这是多久没洗脚了?”捂着鼻子就往马车外面窜。脱了袜子的人捏着鼻子嘿嘿直乐:“这不是……训练的辛苦嘛,再说天气冷,闻不到,闻不到。”说是闻不到,他也争先恐后往车辕上去坐。马车很快驶离了大牛家那条巷子,就好像方才的一切并未发生过。大牛家院子里,莲姐儿正坐在窗下绣一只虎头鞋,忽觉心神不宁,一针下去扎中了手指,细白的手指上立刻沁出了血珠儿,倒将才绣好的一只活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