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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你很有胆量。不说你成名以后忘恩负义,就说你背叛了汤二,你现在又有什么脸面来见我?”她的眼睛冷冷的,漂亮得像秋日湖面。真是天生的电影脸,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这么动人……方欣蕙有些着迷地看着她的眼睛,暗暗琢磨着。她家里最多的就是裴黛的片子,从她的银幕处女作,到近年的一些片子,她都翻来覆去地研究过、揣摩过,不管用怎样挑剔的眼光来看,她的演技都称得上自然生动,每看一次,都能给她带来更多的体会。不知是谁说过,电影里的角色有时也是演员本人的部分投影。她觉得说这话的一定是个演员,因为她看自己的片子的时候,也常常会为自己在电影中无意识表露的真实的自我而感到心惊。在一遍遍的重复琢磨裴黛的影片中,她觉得自己触摸到了这个人的一部分。也许她最终会选择求助于裴黛,和她家里那堆了满满一个抽屉的碟片有很大关系。因为它们陪伴她度过了太多太多个寂寞的夜晚,使她对影片里的那个人也产生了一点不可名状的依赖。她知道,那个人其实是个光明而磊落的好人,即使以前感受过她的恶意,也不会因此而对一个绝望的人袖手旁观。面对裴黛直接到难听的质问,方欣蕙不仅没有生出恼怒,反而感到一阵难言的安慰:看,她就是这样直率可爱的人。她更加放低了姿态,低声道:“黛拉姐,是我对不起你。我成名后太膨胀了,我那时嫉妒你是大明星,长得靓,演技好,又受人欢迎,比我强得太多,可我永远忘不了你指导我演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我是个新人,走后门进了剧组,大导演不喜欢我,男主演也看不起你,只有你热心帮我。”从她的自我表白里,裴黛确实听出了真情实感。她自己就是最好的演员,对于什么是真,什么是演,她分得清。顺着方欣蕙的话语,她也想起了拍摄那会儿的事,那时候明珠的娱乐产业还处在黄金时代,影响力辐射着整个东亚、东南亚,她还是当红的玉女掌门人,李霖没有结婚,整天抱着吉他做忧郁少年状,金军的肚子还没有变成半个西瓜,而方欣蕙初出茅庐,清丽得像所有少年梦中的初恋情人。当年她明知道方欣蕙是靠与汤二的关系走后门进组,有品行不端之嫌,但仍爱惜她的才华,感动于她的努力,尽心指点她。而时至今日,她认为方欣蕙的天赋仍然存在,经过多年打磨的演技散发出玉石的光彩,足以打动最迟钝的观众。但她沉默的这一会儿似乎给了方欣蕙什么错误的信息,她又急切地说:“黛拉姐,当年我背叛汤二少是有原因的,”她咬了咬唇,浑身发颤,“你相信人有前世吗?”裴黛的心微微一跳,心说这姑娘怎么年纪越大越缺心眼儿了,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微微扬起唇角,嘲讽道:“你的意思是,前世汤二负了你,这辈子你找他寻仇来了?”“是这样没错,”方欣蕙欣喜地应道,她脸上的神情又是痛恨又是喜悦,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同时出现在脸上,连姣好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你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他践踏了我的真心,我便也要玩弄他的真心,这才算公平。”这个秘密憋在心里太久了,已经几乎把她压垮,在重负之下,方欣蕙痛痛快快地把自己保守了十多年的秘密统统倒了出来。“你不要不信,黛拉,”她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笑微微胜券在握的模样,“再过两天,陈少康就会在家里跳楼自尽。”冷冰冰的四个字传入耳中,把裴黛炸得反应不能。她不可置信地道:“什么?”陈少康患有抑郁症,已经十来年了,但她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因为每次见面的时候,他都表现得那么开朗快乐,没有一丝阴霾,连她也忍不住暗暗羡慕。原来,那都是装出来的吗?因为知道她会担心,不想让自己的病情影响她的生活,结果不但闭口不谈,还尽力掩饰?他真是个可怕的演员,不,不是他的演技太好,是她太久没有认真关心过他了吧。想起陈少康性情中的种种温柔敦厚之处,对待朋友种种的体贴关怀之举,裴黛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懊悔,她实在不配做陈少康的朋友。在这样强烈的感情的驱动下,她恨不得立即飞往明珠,去阻止好友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但转眼看见眼巴巴看着她的方欣蕙,她又强自按捺下来。“如果这是真的,方方,你会得到我的谢意和感激,无论你对我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犯法,不违情理,说一个‘不’字,我天打雷劈!但如果你骗了我……”方欣蕙迎着她冰冷的脸色,无所畏惧地笑了笑,镇定地道:“如果我骗了你,我的事业也就完了吧?所以说,我怎么敢骗你。”“那样最好。”裴黛站起来,看了看手表,“记得你说过的话,我现在要去明珠,回来后再找你——拉你一把,或是推你下去。”方欣蕙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你怎么这么傻!”贺沛芳大哭着扑到陈少康的身上捶他。她的身体并不好,如今已是半退隐状态,但在裴黛赶来中途打电话说明情况后,还是拖着病体赶到了陈少康家中。她本来也不敢相信陈少康会有自杀的念头,只是听裴黛说得信誓旦旦,又素知她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这才依言赶来。谁知一来就见陈少康精神委顿,逼问之下,他竟然真的承认自己在病魔的折磨下,想到过以自杀来寻求解脱。哭骂了一会儿,门铃响了,她赶忙去开门,叫道:“黛拉,你说的一点儿不错!快来跟我一起骂醒他!”裴黛眉头紧锁,安抚贺沛芳道:“贺姐,你别急,他一时糊涂而已。”她走进客厅,就见陈少康躺在沙发上,神情阴郁,头发凌乱,穿在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看到人也像没看到一样,烟灰缸里则积满了烟头。“什么味儿!”她用手在鼻端扇了扇,打开门窗,将烟灰缸拿去倒了,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收起来扔在洗衣机里,扫地拖地,又翻出香水来往空气中洒了几滴。“这才有个生活的样子嘛!”她满意地一手插腰,四处看了看,问另外两人,“我饿了,要煮碗面,你们要不要?”陈少康有气无力地说:“给我来一碗,不要葱姜。”贺沛芳瞟了他一眼,也说:“我也饿了,也算我一份。”一时面做好了,三人埋头吃起来,谁也没说话。之后的几天,裴黛与贺沛芳轮流看着陈少康,不叫他有落单的时候。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管是裴黛还是贺沛芳,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