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英魂酒吧

    酒吧充斥着暗蓝色的光调，一杯加薄荷和辣椒的龙舌兰，抱着镭射步枪上，用散热线弹吉他的虫人武士，硅基生命的少女酒保用死鱼眼盯着你，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你唠着嗑。

    旁边的佣兵喝多了酒，一边说着俚语脏话，一边满口吐着酸性吐沫星子，大谈键政并讨论，要怎么样才能把雷德·金的头割下来，好像这样就能让瓦尔基里要塞的边陲卫星摆脱控制。

    这就是瓦尔基里要塞最着名的酒吧mintakyko，但真正往来的熟客，则根本记不住这个拗口的名讳。

    「英魂」

    这才是他们的归宿。

    寸土寸金的瓦尔基里要塞中，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得起酒店和公寓，就算是花大钱买了一套住房，黑帮和佣兵的火并，以及三天两头的地头蛇易主，让大多数刚到此地的旅客，选择在酒吧歇脚。

    “你看新闻了吗？我就说了，雷德·金这个比养的崽种四处偷东西，迟早会惹来灾祸——瞧瞧，「联合集团」被层渊星际联盟罚款了1，200万亿铵金，这是作为他们禁止让向对抗社会的阿拉特联邦提前还贷的惩戒！”

    一名浑身结晶的硅基人喝了一口重酸性洗液，血管的电路板上立刻泛起红热，他的表情面板眉飞色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生成的程序多厉害一样：

    “要我说，这可是层渊最牛逼的一次对叙事级文明的罚款，但「群英帝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自己不出人，让阿拉特联邦去抵挡【紫月社会】阿忒尼亚的。”

    “不，你这想法缺少宏观认识。没有叙事级在上面挡着，这些社会早把星渊霍霍干净了。”

    一名长着鳄鱼头的神职骑士完成了祷告，将典籍塞入怀里，他咧咧嘴，不满地说道：

    “「湮灭圣殿」过去四十个世纪，利用星神策略持续发起战争，扩充大了五分之一的领土。「群英帝邦」虽然也扩张了‘固有时域’，但也仅仅固化了两条星际航路，总计不超过4，000万光年，这可比「湮灭圣殿」的教士们吃相好看多了。”

    铿锵！

    一记匕首插在酒桌上，两人之间立刻坐下来一位飒爽艳丽的精灵，她一甩银白的马尾，身上的外骨骼装甲自适应变形，露出她俏丽的巧克力肤色。

    “哟，卡文·磁铁，鳄鱼先知。你们俩今天吃得挺饱啊，一大早就在抨击时政。”

    她大大咧咧地把脚搭在桌子上，拎起一杯荧光的魔能啤酒，讥讽地说道：

    “这边是哲人王大战教皇，那边是【社会】入侵‘文明’。哈哈哈，星渊真是太精彩了，我们这些脑袋挂腰上的屁民，一年都纳不了多少税的自由佣兵，居然还关心叙事级的老爷们孰优孰劣，真牛逼！”

    “芙拉娜·夜语，但凡你的小嘴，能有你作为暗精灵脸蛋身材一半漂亮，你也不至于混了90年自由佣兵，还找不到固定队友。”磁铁立刻不客气地回击道。

    “虽然磁铁先生目光短浅，说话还会喷沙子，智商不高，但诚实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品质之一。”

    鳄鱼先知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愿全知全能的无量长生佛庇佑你，早日脱离苦海，阿米诺。”

    “滚你的。”暗精灵芙拉娜竖起修长笔直的无名指：“等我回头找个有钱还年轻稚嫩的帅小哥，你们都知道错了。”

    “那你只能找个瞎子。”磁铁直白地说道。

    “嘿，你这吃硅水化合物拉沙子的，没完了是吧！”

    “不要打架，打坏了东西是要赔钱的。”

    吱嘎——

    三人争闹之时，酒吧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金色短发，穿着蓝白色外套的年轻人缓缓走了进来，他戴着兜帽，看起来像是个法师，但又跟那些施法者低调内敛的气质，显得截然不同。

    他什么都不做，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哟，是个新人？”磁铁滴咕道。

    “是个碳基人类的法师，不知道哪个人族的。”鳄鱼先知一眼看出种族和职业特色。

    暗精灵锐评：

    “嫩。”

    啪嗒、啪嗒。

    男子直奔前台，一边坐下，一边对酒保说道：

    “湮灭泉酿、亚龙血威士忌、核子啤酒、樱桃和柠檬。”

    “一杯瓦尔哈拉，25铵金。”

    酒保说着，脸色却很怪异：

    “没见过你的面孔，但你看起来，不像是新来的。法师应该也不会沦落到混自由佣兵的酒吧。”

    “政治避难的。”年轻人言简意赅：“奥拉维尔先生曾经发布过悬赏收购玲木槿，上面标注了酒馆位置。”

    “原来如此，是来领赏的啊。”酒保耸耸肩：“你来晚了，奥拉维尔老板需要的材料已经供应充足了，短期内我们不收这种木槿了。”

    年轻人呵呵一笑：

    “我知道，但我想，奥拉维尔先生不会拒绝，一片没有被圈地的氡糯的原料产星吧？”

    硅裔酒保脸色一怔，立刻认真地说道：“请您稍等。”

    下一刻，他将一节数据接收器插入自己的后脑接口，面部的显示器闪动片刻后，重新组装出一张闷闷不乐的面孔，声线也变得老气横秋：

    “你手里有氡糯生产星？”

    “你不信？”年轻人反问。

    “氡糯是上好的硅基生命保养品原料，能够延长硅基的生命火种，惰性的气体分子能够隔绝体内的结晶氧化，同时，氡糯对于硅基生命来说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美味——这市场太大，利润太高了，如果你让我一个开酒吧的拿到，我一个月，就能买下来这条街。”

    对方没有明着表示怀疑，但每句话都在重复一个观点：

    氡糯这么高价值的产料，根本不是你一个初出茅庐，还申请政治庇护的新人能够拿出来的。

    “何况，你还不是加马阶的水平。”他扫了一眼这个年轻人，语气中暗含一丝不屑：“你还没成年多久吧？在上大学吗？如果你急着用钱，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份工作——但如果你想招摇撞骗，那抱歉，这里是全层渊最着名的三不管地区之一，没有法治可言。”

    “奥拉维尔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年轻男子笑了笑，：“我从来没说，我拥有一颗能够生产氡糯的原料星球。”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滚吧，我没时间跟你耗费。”

    奥拉维尔说罢，就准备抬起手，拔掉信号接收器。

    “既然这样，那真是可惜了。”年轻人遗憾地说道：“我本打算想着，那颗星球，是片无主之地，上面的文明还在用石器和骨头玩耍。以吃苦耐劳着称的‘六眼’奥拉维尔，应该会很喜欢。”

    “谁知道，传言不实。看来真实的奥拉维尔先生，是不愿意花费力气开发，只想着收购现成的高价氡糯农场——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另寻他家了。”

    说罢，年轻人转身就准备走。

    “——回来！”

    奥拉维尔赶忙喊道：

    “你说……那颗星球是无主之地？不会是哪颗被星际文明正在观测，作为社会试验场安排的秘密星球吧？真的是独立星球？”